第二十一章 攀权附势
“小姐您不回？您要去哪？”
林栀予指了指后街，“去那新开的铺子瞧瞧。”
润书察觉有异，“奴婢不累，奴婢与小姐一道，奴婢来时得了夫人的吩咐，夫人要奴婢——”
“要你看着我嘛！我知道，我只是顺道去后街看一眼，看完我便走，不会在外逗留太久的。”
润书肃着脸，“小姐。”
林栀予混不在意拍拍她的肩膀，“这不还有一堆丫鬟仆从跟这么？这么多人跟着能出什么事？”
“大清早便被兰生搅和起来，又站了一上午，你也该累了，你早些回去歇息，趁着这些饭菜还热乎，顺带给二姐姐送去，若是凉了，味变了，你家小姐岂非白花了银子？这些饭菜足足花了我五百两银子呢！”
林栀予很是肉疼。
“此番二姐姐是因我才无缘这些美食，你替我转告一声，就说过几日待她敏症好了，我再与她来会仙楼开一桌，那赵宝厨子的手艺确实没话说。”
林栀予意犹未尽回味着。
事已至此，润书无法违抗，只能应下。
然她并不想去见谢意婉，她也不累，只是刚遭了谢意婉的威胁训斥，一时担忧挂念家人，这才晃了神思。
谢意婉拒绝裴仕之的人跟着，目的也并非是为了裴仕之考虑，而是想敲打警告润书，最近几日，她频频在林栀予身上栽跟头，怨气累积，再不发泄出来人便要疯了。
*
润书领着送饭的小厮离开会仙楼，林栀予便如她先前所说，去了后街。
新开的杂货铺仍旧热闹非凡，午宴方歇，圆头圆脑的老板忙得满头大汗，左手指挥小厮搬挪东西，右手吩咐丫鬟倒酒上茶，嗓子都喊哑了。
林栀予走到街口的时候，恰逢几人离席朝宋老板走去，拱手作揖，眼角眉梢间颇有些不怀好意。
林栀予停下脚步，静听着不远处的对话。
“一场畅饮宴，到场者不论平头百姓还是达官显贵，酒饭全免，分文不取，好大的场面！宋老板今次想必是成竹在胸，可喜可贺啊！”
宋老板笑容有些疏冷，“同喜。”
“只是不知宋老板是否在哪得了高人指点，在下名下刚巧也有间杂货铺，比不上宋老板家大业大，但胜在货品稀罕，在下也想去拜会请教一番，说不定就把死了半截的生意给盘活了呢？”
宋老板名叫宋征，本是兢兢业业的读书人，一袭白衣，逍遥自在，十年寒窗，渴望考取功名。
宋家祖上曾是穿梭在山林乡野间的跑货郎，几辈人子承父业，勤勤恳恳，从一个小背篓，慢慢打拼到宋老板上一辈人拥有十几家商铺，算是小有所成。
然王朝更替，政权易主，百姓难免会受其所累，宋家便不幸包含其中。
巨变发生在宋老板十四岁那年，战乱夺走了他的父亲，母亲遭受打击病重病重而亡，幼弟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母亲死前泣血哀求，要宋老板撑起家业，找寻幼弟，半大少年的翩翩佳公子就这么被迫弃文从商，自此沉浮在商海中，苦苦求生。
可宋老板汲汲营营半辈子，也没把家业重整起来，反而日愈衰颓，至今只剩下一间铺面。
一事无成。
宋老板面无表情，“高人倒不至于，只是数日前的夜里，宋某梦见了已故的老祖宗，得了吩咐办事罢了。”
那人面色一青，冷笑，“呦！原是祖坟冒青烟了！”
宋老板冷冷‘哼’了声。
那人嘴上吃瘪气不过，眼珠子一转，“在下环顾四周，有句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知不当讲便不要讲了。”
明摆着的逐客令，可那人脸皮极厚，“还是要说的，到底是多年前的同窗旧友，该提点总要提点的，忠言逆耳，宋老板多担待。”
“依在下看来，宋老板实在不精经商之道，这货品标上价码，小厮连和人搭话的机会都没有，如何推销售卖？”
“你指望他们货比三家，货优者胜？宋老板是否太过自信了！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最不缺好东西！”
“宋老板，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给你个忠告，这做生意啊，还是莫要太过清高，本就是下贱的活计，还要脸作甚！”
剑拔弩张的气息吹到了林栀予这。
丫鬟紧张兮兮对林栀予建议道：“小姐，那边像是要打起来了，咱们还是别过去了，只是间寻常杂货铺，看着没什么稀奇的，不若咱们回吧。”
林栀予视线自始至终停留在宋老板身上，不甚在意道：“无妨，打不起来的。”
丫鬟不信，那宋老板拳头都握起来了，眼神凶悍，就差挥出去拼命了。
可就是没打起来。
只见前一刻还脸红脖子粗的宋老板，不一会便冷静了下来，笑得春风满面，好似从不曾听到过什么羞辱之词。
林栀予心里升腾起几分赞赏，能屈能伸，倒也算个人才。
“哎！小姐！”
一个没看住，林栀予已经走了出去，丫鬟拔腿去追。
林栀予来到铺子门前，装作没听到刚才的争吵，正欲迈步进去，被人叫住。
“呦，这不林姑娘吗？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说话这人，正是方才羞辱宋老板那人，名叫赵武，礼部左侍郎的次子，同时也是谢意婉的忠实追求者，不被谢意婉看得上，求亲八会皆被拒之门外，依旧不改渴求之心。
事实上，赵武算是最和谢意婉臭味相投的，都看不上林栀予，只是谢意婉藏着掖着，而赵武向来不加掩饰。
林栀予没理会赵武，看向宋老板，“你是老板？铺子今日开张？”
宋老板重重点头，“今日开张！”
宋老板原本憋了一肚子气，这会见到林栀予，心头躁郁之气一扫而光，心情立时平静下来。
林栀予说话轻轻柔柔，“可否进去瞧瞧？”
“可以可以！姑娘这边请！”
说着便要请林栀予进去，赵武一把将宋老板拉住，张狂调笑道：“你家老祖宗莫非是要你巴结权贵，谄媚讨好？宋老板只爱诗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这高香怕要是烧错案头了！”
“那林烨是个只知舞枪弄棒的武夫，他两个女儿也是废物，一个随了他弑杀成性，被侯府撵了出去，一个大字不识、四体不勤，无一丝可取，还是说你这般上赶着接见林栀予，是为了想借机攀上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