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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疯癫世子

马场上,与从前相似的一幕重现在林栀予眼前。

气度克制的男子端坐在马上,阳光从他纤尘不染的宽阔肩膀扫过,削减去他气息里渊渟岳峙的厚重,增添几分飘逸,随时便欲乘风归去一般,随和自然。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萧玹萧公子,今早与我在马场骑射时认识的,萧公子身手了得,诲人不倦,若有机会,可以找他为你二人指点一二。”

萧玹刚下马,林疏便迫不及待引荐介绍。

他没说两人方才切磋,本事不相上下,甚至他还有些稍落下风,却是打心底里佩服。

“许久不见,林姑娘可还好?”

萧玹自刚才一出现,便一直看着林栀予。

似笑非笑,看得林栀予很不舒服。

就像是猎物落入了猛兽的狩猎范围内。

林疏一听这话,错愕,“你们认识?”

林颂宜豪爽解释:“何止认识,萧玹是萧副将之子,更是……”

救命恩人这几个字没说出口又咽了回去,妹妹曾叮嘱勿要把她年前被绑去说给林疏听,她们现已掌握证据此事与二房有关。

虽然这事铁定瞒不过林疏,但能瞒一日是一日。

否则以林疏护妹心切的德性,指不定怎么发疯。

思及此,林颂宜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妹妹许多事瞒着她的原因。

“更是什么?你也认识?”

林疏关注的重点在后者,他纳闷了,怎的全认识?

林栀予却是一笑。

林疏回府几日了,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不是朝中有事,便是与昔日旧友会面共商军事,要么就是代替林将军去拜见朝中武将,每日吃酒吃到深夜。

适逢萧玹人不在府中,林疏没听说他的消息并不奇怪。

“阿姐与萧公子认识许多年了。”

林疏闻言,不可避免往别处想,眼神古怪,“所以你跟萧玹,你们两个……”

林颂宜再不能忍,一巴掌挥过去,“你在这乱点什么鸳鸯谱!”

萧玹是她要撮合给妹妹的!

她下意识看了林栀予一眼,又觉得此刻解释怎么想怎么不对,遂闭嘴不言。

萧玹必定是对妹妹有意思,不然为何一直含情脉脉盯着看?

只要妹妹首肯,这是铁定能成,可惜妹妹眼里只有裴仕之。

林疏险些被林颂宜打到,面子有些挂不住,“不是就不是,动手做什么!也是,就你这母夜叉,萧兄看得上才怪。”

“林疏!”

姐弟二人又踢又打追逐着跑远。

林颂宜有意撮合妹妹和萧玹。

林疏则神经大条,又想立刻试试那匹好马,跑远了就没再回来。

头一次见面,就笼获了林疏的信任,萧玹驭人之道可谓了得。

林栀予并不意外,若非如此,前世父兄也不会放心将她嫁给萧玹。

“林姑娘,最近马术可精进了?是否需要在下再为你传授一二?”

林栀予含笑看着他,出口之言极为寒凉,“萧公子离京去了哪?”

两人俱都笑着,远远看着一派和睦。

只是不同于林栀予心存忌惮,萧玹的心情是真不错。

他不确定是不是受到梦境的影响,每当见了林栀予,他心里总有种说不清的轻快满足。

像毒瘾发作后清凉的解药。

“林姑娘这是在关心我?”萧玹有意逗她。

“萧公子脸皮素来这么厚实吗?”

临近晌午,日头渐高,林栀予不喜欢被晒得睁不开眼,转身往树下走。

萧玹亦步亦趋,“在下不觉得和有好感的姑娘面前畅所欲言是件厚颜失仪之事。”

林栀予早便知道萧玹要利用她的感情,荼毒家人,可明白归明白,正等他故技重施,她只觉得愤怒。

萧玹极喜欢看林栀予发怒,像只炸毛欲咬人的雀鸟,“生气了?”

林栀予却笑起来,温声问:“你说你喜欢我?”

“不可吗?林姑娘窈窕妍丽,宛若天上人,在下见之向往,实乃人之常情。”

林栀予笑意清冷,“我记得萧公子曾在此处说过,你喜欢之人必定要先喜欢你,萧公子说话向来这般不知所谓吗?”

萧玹摇头,“非也,非是不知所谓,我是在催促林姑娘快快喜欢我,勿要让我久等了。”

林栀予实在不知萧玹还有这一面,像个游街打马的纨绔,张扬肆意不要脸。

这一世,她率先暴露对他的厌恶防备,他又要用什么法子诓骗她?

“我看萧公子是好日子过够了,竟敢觊觎皇家亲眷。”

萧玹似是感受不到林栀予避之不及的嫌恶,“皇家亲眷?怎么?你想当皇后?”

萧玹话音有一丝阴恻,又很快化为低醇轻缓,“你就这么确定最后坐上皇位的一定是裴仕之?”

“是不是他无所谓,总归一定不会是你。”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萧玹放肆的目光在林栀予身上打量,煞有介事道:“确实有母仪天下的资本。”

萧玹眼神轻佻,林栀予知道他所谓的资本,指的是她的脸。

又听他道:“皇后可不是人人都当得的,光是那份寒冷寂寞,便非是你这样娇滴滴小姑娘能受得住的。”

“是否受得住,不是萧公子该关心的。”

“萧公子天资过人,应当还记得我从前的话吧。”

阿姐不是他能肖想的!

少误导阿姐,利用她达到目的!

“林姑娘说了许多……”萧玹勾着玩味的笑意,若有所思,“林姑娘指的是要与在下做朋友?自是可以的。”

“只是不知身为林姑娘的朋友,平日里需做些什么,陪吃、陪玩?林姑娘该知道春闱快到了……”

……

又一场春雨过后,迎来了裴仕之的生辰。

因着是近乎所有人默认的储君,裴仕之这生辰宴办得尤其热闹,虽说没有皇帝皇后驾临,可比之月前谢老夫人的八十寿宴,仍旧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老夫人再怎么尊贵,也不过是个妇人,还是个靠小辈牺牲换取尊荣的妇人,身在京中,局中人的眼睛擦得雪亮。

要说今日这与会人数之多,便连多年前因病变成痴儿的裴清寂也来了。

兰生远远瞧着这人眼熟,可记不清在哪见过。

许是兰生打量的眼神太过直白,漂亮的少年抬头望了过来,却并非是看兰生,而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栀予。

随着时间的推移,裴清寂非但毫无收敛,眼神反而越加热烈。

这无疑是种冒犯。

兰生愤怒上前,挡在林栀予身侧。

林栀予并未在意裴清寂的打量,她这张脸,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少给她带来麻烦。

宴会开始还有段时间,厅里人多气浊,令林栀予不喜。

“咱们去花园逛一逛吧。”

兰生正求之不得。

可好巧不巧,又撞上裴清寂被一群公子围着欺负。

清瘦的少年不知何时也来了花园,缩肩低头,被六七个身着华服的跋扈少年围着推搡,有一个甚至只有七八岁,也敢跟着起哄,用脚不停去踢裴清寂小腿。

裴清寂吃痛,却不抬头,握拳默默隐忍。

看着着实可怜,可林栀予不是个好管闲事的,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此刻又身在建宁王府,不是她能生事的地方。

可没走两步,身后传来讥讽调笑,迫使林栀予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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