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她笑起来很吓人?
“就你一个傻子也敢肖想美人?”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美人是温香软玉不假,可给你,你守得住吗?”
好东西落到无能之人手里,便是一场灾难。
“若是前几年,你俩还真挺配的,一个傻子,一个呆子,林栀予一改往昔了你知道吗?”
“谁说不是?若非裴清寂成了傻子,这与镇西大将军的婚事可不就是他的,只是不知克亲伤政的晦气鬼,和貌美如花的胆小鬼你喜欢哪个!”
“他定是喜欢胆小鬼,这会儿不正做着美梦呢嘛!”
林栀予往回走了几步,原来是裴清寂又看见了她,正目不转睛朝她望来。
出言讥骂的这几人都是生面孔,想来谢老夫人寿宴那日并未到场,因而未见到赵家公子出言不逊的下场。
世人瞧不上林栀予是应当的,名声坏了那么多年,哪是一首曲子、几句话便能轻易改变印象的,便是因着心里那抹嫉妒,他们也不会轻易相信。
林栀予倒是好奇起来那裴清寂的反应,被人这般羞辱,定会恼羞成怒吧。
林栀予侧了侧身,却见被豺狼虎豹围在中间的少年,被推来搡去竟毫无反应,一双黑亮出奇的眼睛望着她,复杂激动的情绪令她迷惑。
他们认识吗?
林栀予歪头,又奇怪这人感觉不到疼吗?
好奇使然,林栀予也目不转睛回望过去。
这下少年倒是有了反应,林栀予读懂了他眼神里的闪烁,那是羞涩。
林栀予挑眉。
她这张脸就生得那么有诱惑力?
她起了坏心,朝痴痴向她看来的少年笑起来。
少年却又低下头,仿佛见了洪水猛兽。
林栀予笑容僵在脸上,怎么她笑起来很吓人吗?
看她的人像只鹌鹑再没有反应,林栀予觉得没意思,可同样是姓裴的,她既看见了他落难,总不好再冷眼旁观。
迈步走过去,不等走过去,宴会开席的锣声敲响,欺负人的少年们一哄而散。
这娴熟的遁逃,显然不是头一回作恶了。
如此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林栀予叹了口气,朝裴清寂走去。
不想刚迈开步子,裴清寂便一瘸一拐跑了,不知是不是真被林栀予的笑吓坏了。
*
饶是继任储君的生辰宴,繁华迷人眼,于林栀予这重生之人来说,也颇有些无聊了。
寿宴与生辰宴,本质是一样的,流程也大差不差,献礼、献技,好听话总也听不完。
林栀予有一搭没一搭吃着面前的小食,待看到核桃酥,她想到了总爱给她剥核桃投喂的林颂宜。
因着流传于京中的谬言,林颂宜今日并不被允许来到建宁王府,林颂宜嫌恶裴仕之,也不愿来。
林栀予同样不愿来这乌烟瘴气之地,可不愿来和不能来是两回事。
反观林疏,在人群中颇受欢迎,总有人恭敬又小心地朝他作揖敬酒,风头甚至一时盖过了今日这生辰宴的主角。
林栀予心绪总算平了些,且不论这恭敬里有几分真假,敬着就行。
林栀予身份特殊,算是半个王府的人,不必和其他宾客一样,将贺礼摊到明面上任人品评。
她兴致缺缺,直到轮到二房献贺,才又抬起头。
这巴结示好的机会,二房自是不会放过,送的东西个顶个出彩,不知耗费了他们多少心血财力。
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
二房真正的礼物,约莫得由谢意婉在无人之时亲自奉上。
林栀予好奇,也不知谢意婉这京中男子梦中的神女,诱惑面对裴仕之时是何等风情。
要知道裴仕之并非那急色禁不起诱惑之人,他身处在至高的位置,自他弱冠,便有数不清的朝臣妄图将自家的女眷塞他榻上,换取政治利益,结果无一成功。
这么多年来,唯有谢意婉一人闯入了裴仕之心中。
如有机会,林栀予真想要亲眼瞧瞧。
凭借平西侯府与建宁王府的姻亲关系,二房献贺的时间比其他几家长了许多。
裴仕之也颇为赏脸,面对谢应逍、宋氏这对未来的岳丈岳母,拿出了小辈该有的姿态。
旁人不知真相,皆以为裴仕之极其满意与林栀予的这桩婚事,期待早日结成夫妻连理。
只有极少数人,比如郑邵,在人堆里嘴角噙笑,盯着林栀予像只豺狼在流口水。
平西侯府与建宁王府关系特殊,便连庶子庶女也准备了贺礼,这已然僭越,可谁料竟连二房旁支远亲也能现于人前。
待宋氏口中那侄儿进来时,裴仕之已经到了疲于应对的临界点,额角隐隐作痛。
不单单针对二房的无礼,裴仕之见过的好东西太多,底下人眼界到底有限,敬奉的贺礼鲜少有看得上眼的,盯着堆凡物看来看去,无异于是种折磨。
林栀予也抬头望去。
来人正是那日在琴乐阁闹事的宋姓公子。
裴仕之显然也认出了这人,隐含深意的眼神落在林栀予身上。
林栀予俏皮眨了眨眼。
不知为何,裴仕之心里的不悦疲乏竟就这样奇迹般消失了。
饶是如此,裴仕之也没兴致理会宋姓公子,对于宋姓公子巧舌如簧的贺词过耳不闻。
宋姓公子感受到裴仕之的冷落,心里一阵忐忑,自打进门起他就一直小心翼翼观察着裴仕之。
今日这机会是他向宋氏腆着脸求了许久才求来的,为的便是弥补多日前在琴乐阁的冒犯。
他可不能得罪了这未来主君,家中长辈还指望他拿到高官厚禄进京城享福呢。
宋姓公子私以为裴仕之既是与平西侯府有姻亲关系,总不至于为着个外人和他闹翻脸。
可裴仕之的态度实在冷淡。
宋添抱着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而当他注意到裴仕之总往一个方向望去,每每望去眉头便舒展一分,忍不住也跟着往那处看。
这一看,宋姓公子差点跌倒在地。
“添儿?”
宋添,正是宋姓公子的名讳。
明眼人都察觉到了裴仕之的不悦,宋氏何尝没有察觉到裴仕之反应不对,问题出在哪,宋氏多少能猜到一点。
今日让庶子庶女们登台献礼,盖因夫君谢应逍强烈要求,谢应逍近来才知谢意婉与裴仕之私下勾连之事,勃然大怒。
宋氏苦口婆心解释了许久,声称谢老夫人也知此事,才堪堪平息谢应逍的怒火。
待得知两人感情甚笃,裴仕之又送了谢意婉凤簪,两人频频见面后,谢应逍说什么也要试试裴仕之的诚意。
如此才有了今日的无礼僭越。
宋氏拗不过谢应逍,可既然试了,那便试到底,宋添是个人才,若能借此机会得到赏识,成为裴仕之的左膀右臂最好了。
可宋添这会哪还能炫技卖弄,他张着嘴,嘴唇不住打颤,仿佛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冰窟窿。
谢意婉也不禁着急起来,这么多人看着,表哥作何站着像块木头!
宋氏与谢意婉其实也并知宋添的真面目,宋添在她们看来确有不斐才华,本质却是个目中无人的绣花枕头,金玉其外。
宋家远亲为了攀上平西侯府,浓墨重彩将宋添好生包装了一番,面面俱到,哪怕宋氏几次三番派人打探底细,也知查到了重重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