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整蛊二连弹
回校的路上，两人肩并肩走在一起。
阿星忽然觉得，自己无论风头还是气势，完全被田佳仪碾压，很是不安。
于是乎，下意识地做了个昂首挺胸的动作。
田佳仪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心道：真可爱呀！
蓦然，她发现自己不止一次的从心里觉得阿星可爱，并且越看越觉顺眼。
天哪，本豆的审美观竟然有大幅退化的迹象！
可爱，可以爱？开什么玩笑？
田佳仪使劲晃头，试图甩掉这个令她挺不自在的念头。
……
5:40。
阿星腾地从床上坐起。
糟了，昨天跟田佳仪约好五点半大槐树下会合，怎就睡过头了呢？都怪死老二。
嘿，他被身患失恋综合症的唐老二盯上了，昨晚又被逼做了100个蹲起，加50个俯卧撑，弄得筋疲力尽，一夜睡得很香。
匆匆洗漱下楼，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迟了这么久，怎么解释和道歉都是不够的，所以，一定要用跑，表情越焦急越好。
他以百米冲刺的架势，小跑到路口老槐树下。胸膛急剧起伏，粗气放大口喘，“呼、呼、呼，人、人呢？抱歉，我来晚了。”
宿舍楼离这不足百米，脑门不见汗，鼻尖儿倒湿了，他自己都觉着假。
田佳仪冷着脸，从树后转出，仍是紫运动服，小马尾一把抓，清晨的气息在她身上弥漫。
狠剜了阿星一眼，不说话，当先朝校外方向跑。等了20分钟，能不生气吗？
阿星紧紧跟随，忙不迭说明迟到原因，把唐老二形容成无恶不作，精神有病的超级混蛋，终于把小表姐给逗乐了。
按原定计划，今天晨跑的终点站是数公里外的陨石山公园。
路上晨练人不少，有学生，也有附近群众。
两人中速跑，不停歇，一直坚持跑到陨石山大门口。
清晨的山门广场，是老年组的圣地，和着广场舞的旋律，有人散步，有人舞剑，有人打太极……
两人坐在49级台阶第3阶上喘息。
田佳仪体力很不错，只是香汗盈盈，气息稍急。
阿星就差了许多，整个人热气腾腾，手捂软肋呵哧带喘，咽喉仿佛冒烟。
“呼……呼……呼……累、累死我了！总算到了。”
“我说大哥，你到底行不行！就这体力还说要保护我？”
田佳仪狐疑地看着他，感觉其不似作假，趁机套话。
“长跑非我强项吖。”
“那你的强项是什么？飞刀？”
“飞刀我不太在行，我在行的是——”说到这里，阿星决定忽悠一下对方。
他前后左右看了看，估摸着旁人听不见，诡诡地朝田表姐勾勾手指，示意人家附耳过来，“跟你说个秘密。”
来了来了！田佳仪眼里放射猎奇之光，乖乖凑过头去，任凭阿星咬耳朵。
“这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别同外人讲。”
待田佳仪小鸡啄米般点头保证后，阿星才神秘兮兮道，“其实呢，我是个隐世的武林高高手，腿功天下无敌，普通三五个人，我抬抬脚，轻飘飘踢飞……”
他完全是以让人一听便知吹牛的那种大忽悠口吻道出的这番话，心中得意之极：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你自己不信怨得了谁，吼吼！哥们这演技，真不是盖的。
哪成想——
“嗯，嗯，嗯”田佳仪眼中流光溢彩，她没想到对方会把这么大的隐秘告知自己，一时间激动得无以复加。
欸？阿星卡巴着眼睛，审视田佳仪，“你，你相信？！”
“嗯呢，我信。你放心吧，我嘴最严了，一定保守这个秘密，打死我也不会出卖你。”
“呃，你不认为我是在忽悠你？”
“你为什么要忽悠我？我是你表姐欸。”
“我”明明实则虚之，怎么实则实之了？阿星的脖子都要抓破了，也想不出自己的表演哪里出了纰漏。
“星大侠，关于你会武这件事，咱俩知道就行，你最好不要再说给第三人。”
田佳仪正正经经地劝诫阿星，“非万不得已，你也绝不能显露功夫。要知道，这件事一旦暴光，必然会有无数居心叵测的人打你的主意。到那时，你就惨了！表姐我也救不了你。”
“嗯，这个——田佳仪，田表姐，其实呢，刚刚我是在跟你开个玩笑，我哪里会什么武功，呵呵哈……”
“我知道，嗯，如果你想要我以为你在忽悠我，我也可以当你是在忽悠我，真的。”
田佳仪忽扇着大眼睛看阿星，有点含情脉脉。
天呐！这是什么情况？阿星脖子都快挠出血了。
……
卓小妹回来了。阶梯教室课堂，一身白色运动服的她，坐在田佳仪身旁，小手托腮的样子，纯美如初中生。
整个上午，她都没搭理阿星，甚至连“哼”一声都省了，令阿星感觉很不得劲。
吃午饭时，阿星远远望向她，碰巧人家也看向这边，两人目光一下子对上了。
卓小妹快速低头，极为罕见地不与阿星对瞪。
嘿，阿星得意了——看来几番较量下来，兰妹妹屡屡吃亏，终于有了臣服迹象。
这么一想，胆子顿时大起来，琢磨着，待会儿问问她，有没有给自己带好吃的。
……
“嗨，田表姐。”
食堂回往宿舍楼的路上，等候已久的阿星佯装偶遇田佳仪，项庄舞剑，意在小妹。
“你是不是还想说 ‘哎呀，好巧，小妹也在’？”
田佳仪一眼就看穿他的套路，不客气地揭露。
“嘻……”阿星抓挠脖颈子，不知说什么好。
他有点怕田佳仪——欠人家钱是一方面，关键对方似乎有读心术，居然能洞察他“双飞脚”的秘密！
不料，卓小妹很体贴，及时解了他的尴尬，“阿星，我正想找你。”
她小脸羞红，紧张地环视了下四周，快速从书包里拿出一袋绿色豆豆，塞给阿星。
“草原特产怪味豆，绿色，纯天然，超级好吃！”
说完，似乎羞得不行，扯田佳仪，憋笑跑掉。
白色透明塑料袋简包装，没有任何文字说明，袋口压着塑封，里面比花生稍大的嫩绿色豆豆有半斤左右，很好吃的样子。
阿星只觉得阳光无比灿烂，秋风无比和煦，简直快要幸福死了。
站道边傻美了好一阵子，才撒着欢，往宿舍楼跑。
……
路口那株老槐树后，卓小妹藏得严严实实，不敢露头。
负责侦查的田佳仪催促道，“已经进宿舍楼了，快走快走，现在回寝打电话，时间应该刚刚好。”
……
阿星那么急吼吼地回寝，当然是为了臭显摆。
“铛铛铛党。”
阿星很骚包地奏着乐，用力扯开塑封的袋口，“新鲜出炉的怪味豆，绿色纯天然，超级好吃，数量有限，手快有，手慢无啦！”
午饭后，小伙伴们一般都回寝室休息，今天尤为齐全。
见有好吃的，还不太多，哥几个当仁不让，蜂拥而上，恶狗扑食，抓上一把便往嘴里塞……
阿星险些忘了给自己留，亏着最后紧捏袋底，保住七八颗，一股脑倒嘴里，猛嚼。
下一刻，时间停滞三秒。
重新流动，哥几个开始大口呵气，连连喷嚏，口中绿渣渣溅得到处都是，鼻涕眼泪一把又一把，场面如同遭遇化武袭击。
阿星亦不例外，他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冲辣直贯头顶，脑袋容纳不下，从七窍喷发……
大邱龇牙咧嘴，嘶声惊叫，“是芥末豆！”
“丁铃铃……”
电话急促地响，离最近的唐二黑张牙舞爪，按下免提键，嘶哑着嗓子问，“歪？”
顿了一下，又忍不住涕泣，“阿嚏阿嚏、阿——嚏！阿星——你死定了！”
阿星手扼喉咙，做食砒霜垂死挣扎状，断断续续道，“大哥——凶手是卓、小、妹！”
大邱自顾不暇，尚未做出反应，电话机那头已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女子组合欢呼声。
“耶——耶耶耶，成功喽！”
哥几个一惊，强忍不出声，不想让对面听笑话。
但哪有那么容易，三秒后，又奏起了喷嚏咳嗽交响乐。
阿星跌跌撞撞冲到电话前嘶喊，“卓一兰，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边回应他的是更加兴奋的爆笑和尖叫。
女生的尖叫，激发了群狼的兽性，唐二黑一把将阿星按趴在床上，“那么，你就做鬼吧！”
当然是一呼百应。
“这小子是内奸，哥几个坐扁他！”
“压出他屎来！”
“小子敢用化学武器！”
“本老大代表米粒坚灭了你！”
电话直播一直持续，交响乐进入高潮……
小丫头蓄谋已久啊！冲凉时，阿星才想起卓小妹临回家前，扶他耳朵说的那句话：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哪里是芥末豆，分明是她的复仇之弹！
自己的警惕性怎就那么低呢？
晚饭后，阿星跑教室看书，顺便守株待兔，待卓小妹那个小白兔。
哼，必须找回场子。
临近七点 ，卓小妹在七位姐姐的保护下，姗姗来迟。
“保镖们”服务很到位，一直把她护送到座位上，然后一个个笑意满面地轮瞪阿星，传达了足够的警告，才各自归位。
阿星瑟缩着，暗揉被损友们掐黑的屁股，心里嘀咕：同样是寝室老幺，待遇反差咋这么大？
按他原计划，抓住卓小妹的两个发鬟，好好搓弄一番，终究没敢实施。
远的不说，左前方贾小猫，侧后方“有容乃大”，身后是唐二黑的“前女友”阿莲。
众敌环伺之下，一旁还有个随时会大义灭亲，插好兄弟两刀的霍老土。
不能轻举妄动吖！
眼见小妹若无其事地冲咖啡，他气得蛋疼。
酝酿了好一阵，终于乍胆咳一声，“嗯哼！”
人家根本没鸟他，仍低头啜着冒热气的咖啡。
馥郁的苦香飘来，阿星生出一种无奈感，损友们都看着呢，若是一点说法不讨，还不被笑掉大牙！
为了面子，硬头皮上吧。
“小妹”阿星从后面扯人家衣服，柔声唤道。
“嗯？”卓小妹微微侧头，表示诧异，“有什么事吗？”
阿星亮出空塑料口袋，“这包绿色小药丸，你能给个解释吗？”
卓小妹转过身子，很夸张的一愣，“解释什么？我都没舍得吃，好心给你。”
“可是它太冲、太辣，我们吃了直淌眼泪啊！”阿星弱弱地责怪。
“哦，怪我忘了说明，芥末豆有点辣，不能吃多，每次半颗，过过瘾通通气就行了。你不会是一次吃了好几颗吧？对了，你刚才说‘你们’？你，你怎可以拿我给你的东西送人情？”
卓小妹萌萌地跟阿星讲道理，小脸上挂着两抹腮红。
“这，我——”
明知她狡辩，阿星竟一时无言以对，拿眼偷瞄霍老土和贾猫猫，发现那两位都在偷听偷乐，脸有些挂不住了。
猛想到关键一环，质问道，“你说忘了说明，那电话里的笑声和那句‘耶耶耶，成功喽’怎么回事？分明是你的声音，别不承认，许多人都听到了。”
卓小妹眼珠转了两圈，突然弯眼笑，“嘻嘻，我给你冲杯咖啡吧？”
哈哈，终于戳中要穴。
阿星大喜，把眼一瞪，“还不快冲来！”
咖啡这种奢侈品，他个穷小子可没喝过，有点馋。
卓小妹似乎很怕，手忙脚乱。
“把你水杯给我……杯子大，得多放一点点。”
速溶咖啡，她先倒里两包，眼珠一转，又撕开一包倒进去，借用贾小斐那壶开水，冲了个满杯。
小勺轻搅，面带笑容。
丫鬟发型的小妹做足了丫鬟姿态，热气扑面的咖啡，双手为阿星奉上，就差说：少爷请用茶。
阿星哪曾享受过此等服务，当即陷入那醉人的酒窝里，将为好兄弟们报仇那点破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喝呀。”
卓小妹催促道，眼角眉梢流露出小狐狸的妩媚。
阿星搓手，眉开眼笑地尝了一口，苦甜适中，馥郁醇香，味道很不错，“小妹，你也喝，一起喝。”
口气像喝花酒。
今晚，卓小妹出奇地听话。反身倒坐在椅子上，捧着它的卡通兔咖啡杯，与阿星对饮。
轻吮杯沿，棕褐色的奶滑凝脂缓缓流入粉嫩唇瓣。
见阿星眼神怪怪，卓小妹再次催促，“你喝呀，怎么，不喜欢？”
“喜欢，都喜欢。”阿星连忙应道，也不知“都”包括什么，“就是有点热。”掩饰性地解释了一句。
卓小妹也不介意，轻声道，“你喜欢就好，我小时候可不爱喝咖啡了，每次生病，妈妈都冲一杯让我喝，那味道酸甜苦涩。”
“咖啡还有酸的？”
“哪有啊，嘻，直到上初中，才知道被妈妈骗了，她一直给我喝的都是板蓝根冲剂！”
“哈，你个小笨蛋。”
“你是大笨蛋，凉了，你快喝呀。”
俩人笑得很开心，脑袋几乎抵一块儿了。
阿星心情激荡，拿出喝啤酒的豪爽，咕咚咕咚闷掉一整杯咖啡。
贾小斐埋头不忍看。
霍老土缓缓转身，低首默哀。
阿星咂吧咂吧滋味儿，亮杯底儿给人家看，“真好喝！”
卓小妹眸波流转，粉唇抿出一道诱人，又有点阴险的弧线，低声道，“好喝你就多喝点。”
不再征求意见，飞快撕开三包速溶粉，倒进阿星杯子，倒水冲好，胡乱用自己小勺搅两下，端给阿星。
自习课时间到了，嘈杂的教室安静下来。卓小丫鬟不说话，拿眼示意阿星喝咖啡。
阿星欣然笑纳，再一次享受少爷般顶级待遇。拿眼偷瞄霍老土，颇有显摆之意。
好像感觉到了某人的目光，霍垚绷嘴望天棚，缓缓把脸转向岳靖那边，摆明了不愿同某人对话。
阿星心里说：你个老土，没喝过咖啡吧？嫉妒死你！
啜着咖啡，他故意发出“吸溜吸溜” 的声音。
没过多久，卓小妹又转身，低声催促，“差不多凉了，快都喝了，我去洗杯子。”
阿星感动坏了，兰妹妹这歉道的，真是诚意十足吖！
眼看着阿星大口大口将咖啡咕咚的一滴不剩，卓小妹弯起眼睛，接过杯子，尚显稚气的脸上分明写着“我要害你”四个字。
咖啡提神，连喝两大杯之后，阿星感到精力十足。
精力充沛好啊，头脑清醒，思路也清晰，这种状态下看书，效率奇高。
两个小时的自习课，他把一本《集合与函数》读完，明天又可以换书了。
看来，以后这咖啡应该经常喝，天天有就好了啊！
下课铃响，阿星掩卷。
抬头，发现卓小妹脱兔般跑出教室，令他“与妹同行”的小心愿没能实现，只能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