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夭夭啦
眼看着它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到似要吞噬一切的滂沱大雨,再到如今的断线珍珠,噼里啪啦坠落,这场雨多半是不会停了。
与大雨一同而来的是寒冷的空气,湿冷的寒风拍打在窗棂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李莲花被这声音弄得有些恼,他瞥了眼蹲在火盘旁烤红薯吃的方大少爷,悠悠叹了口气,“天色不早了,我去看一下夭夭忙完了没。”
香甜的红薯味在屋内弥漫,方多病两颊塞得鼓鼓的,用火钳将板栗从炭火堆中扒拉出来的同时,不忘让李莲花给白夭夭和任若风带些烤好的红薯,“这红薯可好吃了,嫂子和任若风一定会喜欢的,你且带些给他们。”
好吃是好吃,就是黑得跟块炭无异,卖相当真不好看。李莲花又一声轻叹,将雕刻好得发簪收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起身道:“我给夭夭炖了汤,这些黑炭红薯你留着自个儿吃吧。”
这话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方多病蹭的站起,顶着一张黑漆漆的脸蛋,怒道:“我烤的黑炭红薯,肯定比你那什么拉肚子炖汤强!”
李莲花对此置若罔闻,端着优雅的身姿,施施然朝杏林医馆的后院走去。
“死莲花!”方多病咬牙切齿,狠狠地啃了一口红薯,心有不甘地骂骂咧咧。
不吃就不吃,他把红薯留给傻阿风!想着,方多病连忙将黑炭红薯扒拉进菜篮,打算给任若风送过去,坚决不便宜死莲花!
雨势有所减小,透过窗棂往外看,外面细雨绵绵,云雾缭绕,群山于朦胧烟雨之中若隐若现,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李莲花满腹心事,自当无暇顾及这雨中美景,漫不经心地跨过门槛,朝着深处的后院缓慢前行。
这一两日受伤、中痋术的百姓颇多,加之整个林家庄也唯有杏林医馆能治这种奇怪的病,导致半个小镇的人都涌到这里。
白夭夭和林执忙得不可开交,李莲花则是个半吊子“神医”,遇事不决向来都是用扬州慢解决的。
他老婆深知他的脾性,生怕他心软或手痒掏空自己用扬州慢救人,便干脆将他锁在前院的客房里,还“贴心”的派了方多病这臭小子来盯着他。
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间摇头失笑,颇是无奈。
药棚里一排排的药炉咕噜噜地沸腾,在炭火的猛烈烘烤中,浓郁的药香四处弥漫,将山间吹来的馥郁桂花香吞没,徐徐地送进鼻尖。
李莲花穿过长廊,迈进药棚便看见任若风倒在长椅上睡得四仰八叉。他一手抓着草药,一手捏紧蒲扇,也不知梦到了什么美事,时不时傻乐着。
目光从傻小子身上挪开,轻轻地落到窗边靠着墙陷入沉眠的紫衣女子身上。屋外湿冷水汽氤氲,屋内火光明灭,映得她巴掌大的脸蛋格外柔和。
她睡得小脑袋一点一点,时而蹙眉时而露出痛苦之色,可见内心远没有表面看起来般平静。
桃花眼有忧色一晃而过,很快便被他恰到好处地敛起,换上清浅的温柔。
李莲花缓缓走过去,俯身对上她的睡颜,有柔和的浅笑在他眉宇间晕染。他张口,柔声轻唤:“我的傻夭夭,醒醒。”
白夭夭睡得不甚安稳,秀气的柳眉微微皱起,在猩红的梦境中挣扎了半晌,便听得一声温柔的轻唤,旋即被熟悉的皂角清香包裹着自己,将她从中扯了出来。
她舒了口气,下意识朝清香弥漫之处伸手,精准无误地环住来人精瘦的腰身,也不睁眼,颇是依赖地蹭了蹭,含糊不清道:“花花……我困。”
“不许睡!天气这样冷,会着凉的。”李莲花轻笑出声,温柔地将糊在她脸颊的发丝拨开。
天气有些冷,内心也冷,只有靠近他才能汲取为数不多的暖意,白夭夭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静默了半晌,她缓缓抬起头,睁开朦胧的睡眼望着李莲花,带着浓浓的起床气撒娇道:“真的好累,还困。都怪你,害我昨晚没睡好……”
“这可不赖我,谁让某人昨晚不好好睡觉,非要同我闹的?”李莲花戳了戳她眉心间略黯淡的花钿,笑得桃花眼弯弯,打趣道:“这便算了,起了个大早赶来林家庄,忙活个不停,连自个儿亲亲夫君是谁都忘了,你不累谁累?”
自知理亏的白夭夭小脸一红,掐了把他腰间的软肉,索性转移话题,“想来花花也摸清闹事者的身份,这两人听命于永定,现下被我们当场抓获成了废棋,也不知道接下来他又会耍什么手段折腾我们。”
李莲花听得认真,大掌抚上她的脸,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细嫩的肌肤,微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夭夭莫怕。”
他如此淡然,倒叫白夭夭有些迷茫起来,就这么睁着水灵灵的杏眸,带着困惑望向他,“花花能应对?”
“倒也不是能应对,而是能暂时平息了林家庄的风波,过段舒心的日子。”李莲花被她看得心头一阵温软,他叹了口气,看了看空荡荡的药棚,拿过白夭夭手中蒲扇挡在她脸的侧面,鬼使神差地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彼时,晶莹的雨水顺着屋檐滚落,淅淅沥沥地砸进墙边水缸里头,水花四溅,旖旎涟漪层层荡开。
一吻毕,长睫微微颤动,眸中氤氲着朦胧的水汽,让白夭夭看起来越发动人。
她面色绯红,在他轻轻浅浅的笑意中不由自主地微微喘着,心跳得很快。
李莲花眸色深深,喉咙滚了滚,俯身再度亲了亲她。
她挪开碍事的蒲扇,不由着恼,“什么意思?”
“他的目的我已经猜到了,所以……”李莲花微微一笑,把腰弯得更低,贴着白夭夭的耳朵低声呢喃。
说罢,与她迷茫的眼神对上,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他从袖子里拿出雕刻好的发簪,温柔得插入她墨色的发髻间,摸了摸她的脸颊,“好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夭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