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出征
山谷前的两座小山，高度达到了五十几米，齐齐的一面被削得平整光滑。
上面有密密麻麻的一个个碉堡口，机枪，火炮，各种武器从碉堡口里伸出来。
另外每个碉堡口里面，都有供人行走的往来通道，能够看到不时有人在里面来回巡游。
在两山正中间是一座巨型的金属铁门，截断了山谷外部和内部的通道联系。
另外在山顶是，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重型金属吊车，各种各样的铁链和钢缆，从小山山顶的一台台吊车上垂下，牵引悬挂着下方的那个金属铁门，以及其他的许多依托着山边修建的金属平台。
此刻，那辆从远处疾驰而来的改装越野车，正在巨型的金属铁门前缓缓停下。
“开门开门！”
白七光秃秃的脑袋从改装越野车的副驾探出头来，双眸里血丝密布，嘴唇发干，可脸色却格外的凶厉，朝着铁门旁边的一个碉堡上的窗口，就大声吼叫起来。
“是白七，白七他们回来了。”
那个碉堡窗口，很快有光头皮肤惨白的身影钻了出来，一眼看到下方改装越野车上的白七，立即跟着朝后面窗口里的另外一个同伴高声喊道。
嘎吱吱——
金属铁门被缓缓打开。
嗡嗡一阵引擎的咆哮声里，改装越野车在铁门开到可以容纳车辆进入的时候，驾驶座充当司机的红十二，狠狠一脚油门，越野车顿时咆哮着，冲了进去。
一进入到铁门之内，一幅与外面那种荒凉破败截然不同的场景顿时出现在人面前。
混乱，肮脏，浓郁的臭气以及各种金铁生锈混合的味道，充斥着人的口鼻。
入目所见，这似乎是一座依托着两座小山开凿出来的居住区，一层连着一层，仿佛曾经灾变前某些南方地区开凿出来的梯田。
只是，这里却看不到太多绿色，大多数地方都是灰扑扑的尘土和岩石。
不过，来来往往活动的人已经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密密麻麻几百上千甚至可能是上万的数量。
几乎每个人都是蓬头垢面，干巴巴的瘦得厉害。
他们身上的衣服要么破破烂烂，要么就是被烈日暴晒后，跟周围的黄沙尘土一个颜色，除了五官和人的形态外，几乎就看不出有什么分别来。
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躺在一些阴凉些的角落，偶尔也有少数那么一部分在背石头、以及其他一些工具劳作。
绝大多数人，双眼茫然呆滞，仿佛就像是被这戈壁的高温烘烤得失去了行动思考的动力。
但，当嗡嗡嗡的引擎咆哮声响起。
这些或是躲藏，或是躺倒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在看到白七乘坐的改装越野车出现后，纷纷都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强心剂，一个个翻身站了起来，朝着改装越野车涌了过来。
“大人，请收下我做你的走狗吧。”
“是白七大人，我曾经和你一起并肩对付过变异蜘蛛，请白七大人一定要帮帮我。”
“我太饿了，大人，给我一口吃的吧。”
“大人，我愿意为您输血，我愿意成为血包，请给我一点吃的，一点水喝……”
“水，我们需要水！战犬大人，请转告不死王阁下，我们永生永世都臣服于他，请他快给我们水……”
……
一窝蜂破破烂烂比最惨乞丐还有衣着褴褛面黄肌瘦的人群，不断朝着改装过的重型越野车涌了过来。
每个人嘴里都念叨着像是祈祷，又像是呓语的话。
神态上从方才的茫然呆滞，倏然变成了火热和充满了希冀。
“滚开！”
白七面对这些涌上来的人群，却没有丝毫的怜悯，反而从车内取出了一条四米长的鞭子。
“你们这些低贱的蛆虫，滚，全部滚远一点。”
白七一边痛骂，一边从副驾里探出大半个身体，在越野车的前进过程中，狠狠挥动着鞭子，抽打着朝车辆围拢过来的人群。
“啊——”
“……给我水……”
“……吃的吃的……啊……”
“爸爸，你怎么了，爸爸，你快醒醒！”
在白七胡乱抽打着鞭子后，越野车周围的人群稍稍朝后退去了一些，但不少人还是被鞭子抽打到，受了伤。
其中更有一个带着年幼女儿的中年男子，似乎是因为太久没有吃东西和补充水分，整个人虚弱得厉害。
被白七一鞭子抽中后，直接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根本站不起来。
砰砰——
又是两声巨响。
两名看上去年龄已经很大，身体干瘦就像是一张皮包着骨头的老人，面对改装越野车横冲直撞躲避不及，直接被撞飞倒地。
越野车速度没有减半分，周遭汹涌的人群，对于倒下的两人也根本无人在意。
哪怕是驾驶着改装越野车的红十二，根本不理会那些涌来的人群，接着又撞翻了好几人。
白七手里的皮鞭子，更是将挡在前面的人都抽得皮开肉绽，但这些涌动的人群，丝毫不在意。
所有人都还是如同追逐狗屎的苍蝇，不断前仆后继涌上去。
似乎他们都知道，只要跟上越野车，就能够获得一线生机，追上越野车，可能就能活下去。
但改装过的越野车根本没有停下半分，反而一路尘土飞扬地朝前方开了过去。
渐渐的后方那些涌动的人群，似乎是力竭追不动，又或是看到前面山体两侧平台上，荷枪实弹的战犬们，没有人再敢继续追下去。
而改装越野车穿过了这一段路后，开始进到山谷里面完全是由钢铁构建的一个建筑主体。
这个建筑从地面到最高差不多有四五层楼的样子，每一层楼高都达到了三到四米，纯粹由机械构造，巨大的齿轮绞盘，金属楼梯，比人大腿还要粗的铁链。
一个个钢铁金属平台上，站立着光头、皮肤苍白的战犬们。
这些战犬们，有的年龄应该已经在三十岁上下，体格健壮，神情凶悍，而有的还是一些十几岁的少年，年轻，单薄，可眉眼间也藏着阴狠。
此刻，这些战犬，在闻听到动静后，全部都从其他地方冒了出来，一个个的目光都望向从远处驶近的改装越野车。
改装越野车一路也就那么开了过来，一直到了山谷最深处，一个巨大的金属台子下面，这才熄火停下。
白七，红十二和黑三十五，三名战犬从改装越野车上跳了下来，快步跑到那金属高台下，扑咚一声跪伏在地。
“父亲，我们没有能够完成追捕叛徒的任务！”
白七朝着那金属高台跪伏在地，屁股撅得老高，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惶恐之意。
“本来我们已经抓到人了，铁爪猫和甲骨龙那两个叛徒，还有王你的‘生育者’们，我们已经抓到了，可是最后在那个绿洲，出现了意外。”
红十二低着头，紧接着开口说道。
“我们有三个人，没能回来。黄五十六，红六十一，黄七十三，他们被那个绿洲里的恐怖藤条给缠住了。”
最后补充的是黑三十五。
从三人的言辞里，明显能够听得出他们事先已经有过沟通，每人说一两句，将整件事情尽可能说得清晰。
“绿洲？！”
在三人说完后，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个声音说话的音量不算很大，但在他开口之后，周遭所有的声音都一起消失。
那些围绕在周围的战犬们，全数低头，噤声默立。
啪嗒，啪嗒……
一个身材高大，头上没有头发，皮肤异常苍白的男子，从金属平台内部缓缓走了出来。
这男子身体强壮非常，比起下方最壮实的红十二，还要高出一头有余，全身的肌肉高高鼓起，除了肩膀和胸口外，腰部和双腿都穿着特殊材料制作的衣物。
他的脸上戴着一个专门的呼吸器，那呼吸器连着身后背部的一个特殊气体装置，虽不知缘故，但很显然这男子似乎需要依赖这个呼吸器来进行呼吸。
而除了呼吸器之外，这名男子露出来的双眸明亮得吓人，任何与之对视之人，似乎一眼就能够看得到他眼里里蕴藏的残忍、狡诈、嗜血，好杀，以及不可一世等等杂糅在一起的情绪。
这就是不死王。
这座要塞的统治者。
数以万计在这个废土末日里苦苦挣扎求生的人，一直依赖和仰仗着不死王的一点施舍，才能艰难地生存下去。
“是……是的，绿洲。那……那个绿洲有古怪，可能……可能是某些异能者占据了……”
在高台上，不死王走出来后，白七微微抬起头，神情惶恐地说了一句，跟着又趴伏在地。
这个之前面对其他人时有多嚣张跋扈，面对不死王时就有多卑微恐惧。
“没有人能够从我手里抢东西。”
不等白七说完，不死王那瓮声瓮气的声音再度响起。
呼地一声，体重超过三百斤的庞大身躯一跃从十多米高的金属高台跳了下来。
稳稳落地。
一步一步，不死王走到了跪伏在地的白七、红十二和黑三十五几人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三人，“你们说有一个绿洲，还有异能者，他们还抢夺走了我的七名‘生育者’？”
“是的，父亲。”
三人听到不死王的话，齐齐点头高呼。
白七更是再度补充道：“还有那两个叛徒，也被那绿洲……那绿洲的人收留了。”
“我和他们说过，我们是来自于要塞，是不死王忠诚的战犬……”
一旁跪伏在地，平常看着一副凶神恶煞，此时却仿佛有些憨厚的红十二，也跟着开口。
不等红十二说完，黑三十五已经接上了他的话，高声喊道：“但那些异能者，他们根本不听，不但抓了我们三名兄弟，还放话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居高临下望着三人的不死王，神情平静，但眼神里仿佛已酝酿起了风暴。
“他……他们放话说，就……就是不死王来了，也有……有去无回……”
最后一句黑三十五几乎是全身颤抖着说出，说完之后整个人就再度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似乎方才那番话说出来，简直是亵渎和大不敬。
“呵呵呵……”
然而，站在他们面前，仿佛一尊小巨人的不死王，并没有如他们想想之中的那样大发雷霆，反而冷笑了两声，朝着周遭围拢过来，差不多有好几百的“战犬们”，扬起双手，高声喊道：
“你们都听到了？！现在，有一个新的势力，新的绿洲，新的异能者……他们不但抓走了你们的兄弟，收留了我们的叛徒，抢走了我的‘生育者’，他们还要做什么？！让我，你们的父亲，有去无回？！”
“杀了他们！”
在不死王这番话说完，其他密密麻麻聚拢过来的诸多战犬还没反应，一直趴伏在地的白七抢先高声呼喊了起来。
“不错，绝对不能饶了他们！！”这次紧跟着白七呼喊的是黑三十五。
相比起红十二，黑三十五的反应要更快，前面之所以一直让着红十二说话，不过是他们三个在逃回来的途中制定的一番说辞。
现在，已经无所谓原来制定的套话，黑三十五自然抢着开口。
红十二在黑三十五开口后，自也察觉到了不对，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跟着在旁边高声同样高声呼喊了起来：
“我们要毁了那个绿洲，将胆敢冒犯不死王父亲的人，全部撕成粉碎。”
在三人说完之后，现场其他的战犬同样反应过来，一个比一个激动，一个比一个气愤。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任何胆敢冒犯不死王威严的人，都将被我们斩成肉泥！”
“杀杀杀——”
“抢绿洲，抢绿洲！”
整个山谷深处，响彻起了众多战犬的呼号。
连带着外间远处，那些仿佛丧尸，但其实不过是在这个末日废土里，苦苦挣扎求存的普通人，在听到这里面的动静后，许多人跟着也呼号起来。
这样的场面，在过去其实要塞里也不少发生。
那是找到了新的猎物，所以不死王和他的战犬们，开始大规模出动的预兆。
而这样的行动，每一次，对于最底层的人群，其实多多少少也能获利。
甚至一些胆大的跟着不死王的退伍，前往其他的绿洲或者人类聚居地烧杀抢掠，还能够发家致富，抢到女人和更多的食物物品。
对于战犬来说，这就是一场战斗，一场狂欢。
对于那些依赖不死王和战犬生存的底层来说，这就是一次机会。
整个要塞的山谷内外，几乎在不死王宣布完以后就动了起来。
一辆接着一辆，体积巨大的重装越野车和皮卡、被从山洞里开了出来。
这些车辆各种各样怪异的形状都有，或是车轮巨大无比，或是前后有着金属铁架子，被制作成各种各样的撞角之类的形状。
千奇百怪，各种离谱的改装都有。
不过，尽管这些车辆被改造成了各种形状，但其内在动力，却依旧十分强劲，每辆车都是极为厚实耐造，且车上都有搭载着重型机枪、小型榴弹炮、喷火枪之类的武器。
咚咚——
咚咚——
巨大的金属齿轮高台下方，数十个年龄大概在十四五岁的战犬少年，举着木槌狠狠敲打着面前的一个个木鼓。
鼓声如雷。
又有一些全身涂抹着各种涂料的战犬，神神叨叨的站在一辆辆堪称战车的巨型改装车辆前，胡乱地跳着一些舞蹈。
在这些车辆外围的远处，灰扑扑的人群如同苍蝇一样聚拢了过来，一个个望着那高大的战车，还有站在战车前舞蹈的那个涂满颜料的战犬，眼神里有羡慕又有畏惧。
但同时，他们又手舞足蹈的跟在战车旁边，等待着战车启动后，他们跟随者一路前行。
“为了不死王！”
“为了不死王！”
一声声的呼号从远近响起。
声音最开始不过是几个战犬在呼号，但渐渐的传播得远了，许许多多人都跟着呼喊了起来。
空气里隐隐弥漫着某种狂热的味道。
这是杂糅了宗教和暴力，甚至还有一些特殊异能在里面的元素，融汇形成的异常出征仪式。
在这些各种各样的改装的越野车、重型卡车、甚至军用的作战车中间，一辆高度达到了五米，车身长度达到十三米的巨大钢铁战车，仿佛巨兽一样，轰隆隆地咆哮着。
这辆重型钢铁战车上方，不死王高高坐在一个特别为他打造的金属王座上。
他的右手高举，朝前一挥，口中高呼：“出发！”
刹那间，引擎咆哮声仿佛天上乌云的闷雷，滚滚响起。
烟尘高扬，几十上百辆奇形怪状的高大战车轰隆隆的驶出要塞，朝着远处的沙漠戈壁，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