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双方博弈
“在下定远侯府白晏清，不知四娘为何如此问？”
白晏清看眼前女子如同以往女子一样将他去路拦住，不过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罢了。
按理他今日来殷府来得突然，殷府女眷未必会得到消息，此女像是早就等在此处。不动声色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的茅房，更是不解。
于是他自报家门，果不其然看到殷桦眼中划过一丝惊诧，顿时明了，看样子自个儿原先并不是她的目标，就是不知道为何发生了变故。
殷桦听到眼前贵公子自曝家门，心中微松，好在她没有喊王公子，否则就算最后跟对方喜结连理，这事儿也会哽在心中一辈子。
看样子是出了差错。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侯府中人，但能来府上未必是嫡出，极大可能是庶出，唯有庶出才会屈尊降贵来殷府，试图拉拢一二。
好在大方向尚能稳住。
对方既是庶出，她未必不能博上一博！
即便是庶出，她若嫁之，也能令嫡母忌惮，从而保证她出嫁后妹妹在府中的日子不至于太过艰难。
届时她在狐假虎威在其间操作一番，妹妹的日子兴许还能比现在更好上一些，至少不用学那劳什子魅舞！
殷桦定了定神，双手交握的手微紧，左手大拇指使劲掐住右手虎口，“若公子无婚配，公子认为四娘如何？”
原本她想直截了当说谈个买卖，却又觉得不妥，未免让人觉得市侩。
“四娘的意思是？”
白晏清眉头微动，心中不断盘算，眼前这个殷四娘肯定是庶出，若是嫡出定会有殷怀伦谋划。
殷家虽是四品官，但行走在御前。
看此女衣着气度便知不是个受宠的，他若娶之未必受益。
“是四娘唐突，只…”殷桦明白她的优势在王琛那边是绝对的优势，在这个世家子面前并不算什么。
可她没有下一个机会可以守株待兔等待王琛，也无法判断王琛什么时候会再次入府，而她根本无法出府。
如今她也只能放手一搏，尽量将劣势变为优势。
世间男子皆爱美色，这是她目前最大的仰仗。
“四娘认为四娘的父亲虽现在是御前副都指挥使，可未必接下来仍是。据四娘所知，父亲离升迁不远，公子若此时娶之，”说到这里，殷桦抬眸直勾勾地看向白晏清，神色自若，眸中含着坚定，“此时娶之可比事后收益更多。”
至于父亲殷茂峰会不会升迁，这可不是殷桦空口白牙胡说一通，她每日晨间都要向嫡母问安。这也是她少数消息来源的时刻，从嫡母当日的神色中便能猜到一二。
尤其这段时间她碰上几次吴府，也就是嫡母娘家的仆人入府几次，每次来面上都是带着笑，浑身喜气洋洋的。
若只是吴府大人升迁，虽值得高兴，却不会频繁派人来殷府，肯定是殷府中人，而长兄能力有余，资历尚浅，升迁根本轮不到他，剩下来就只有父亲，也只能是父亲！
即便她猜错了，到那时她已经嫁入定远侯府，木已成舟，随意更改不得。
谁让升迁并不是短短几个月就能完成的，除非当今圣上亲自下令，不然的话，哪怕升迁之事已然确定，后续也要安排许多，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想到这里她神色更加自若，没有半点心虚，哪怕如今在空手套白狼。
白晏清见其神色自若，眼珠微转，并未怀疑她话中真假，殷家主母吴慧雪娘家父亲官从御史中丞，善钻营，能够提前得到消息并不难。
没想到殷家瞒得倒是挺紧的，一点风声都没透出去。
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轻笑一声，“四娘言之有理。”
二人视线相互交错在一处，彼此会心一笑，有些话尽在不言中。
殷桦膝头微屈，笑着道：“四娘静候佳音。”
“时间不短了，四娘先行告退。”话落，再次行礼一番，翩然离去。
徒留白晏清在原地目送她远去的背影，轻吐一声，“有趣。”
不枉此行。
不远处的王小斌见此，立刻迎了上来，“公子在此处赏花已久，流连忘返竟忘了时辰，实乃小的之过，没有及时提醒公子流逝的时间，还望公子恕罪。”
言语间好似浑然不知刚刚发生的一切，只当府中景色怡人。
白晏清收回视线，落在王小斌身上，笑骂道：“你倒是机灵，也罢，前方带路。”他可没忘他是来解手的。
殷桦抄小道回了住处，关上房门后背靠在门上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抬手覆在左心口处，感受如雷般的心跳声。
唯有此刻才知，她刚刚紧张极了，就怕其中再出什么差错。
同时她又佩服自己短短时间内能考虑这般多，果然，人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极限在何处。
正在她平复内心波涛般心情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低低的叫唤，“阿姐？阿姐？”
殷桦转身打开房门，门口站着的是她的胞妹殷榕，侧身喊道：“快进来。”
殷榕抬脚走进房间，眼中满是担忧和紧张，如今房中只有她们姐妹二人，她再也藏不住心中的忐忑，焦急发问：“如何？”
殷桦微微点头，“事情出了差错，与我之前预想的有所偏离。”
“出了差错？”殷榕一惊，“什么差错？可要紧？是否会对后面有影响？”
“妹妹莫急，虽然有所偏离，可好在成了一半，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
听到殷桦如此说，殷榕心放下一半，同时心中对嫡母的恨意更深一层，平日蹉跎她们姐妹二人也就罢了，竟然要让阿姐嫁给一个老头子当妾！
实在过分！
姐妹二人自从生母去世之后只能相依为命，在这‘吃人’的殷府挣扎，只为一线生机。
“若是姨娘还在就好了。”殷榕到底年纪尚小，只有十三岁，仅有的观念又大多来自阿姐，却也知阿姐为了护她俩吃尽苦头。
天不亮就要去嫡母院中静候，再接着伺候嫡母洗漱吃饭等，如此伏低做小，卑躬屈膝。她看在眼里自是心疼自家阿姐。
若是生母尚在，凭借生母良妾的身份，嫡母即便要蹉跎她们，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如今可不就是欺负她们背后无人！
殷桦叹息一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宽慰道：“妹妹放心，姐姐总是会护你的。”视线却有些放空。
是啊，若是姨娘在就好了。
“姨娘若尚在，阿姐也不会如此辛苦。”殷榕不懂，姨娘为何会郁郁寡欢，从而去世。
殷桦知道自己在府中的日子也不会太多，恨不得将她脑中的知识见解一股脑儿的塞到妹妹脑中，“妹妹要牢记，永远不要把心放在男人身上，否则就会变成第二个姨娘。你看姨娘身去后，我们姐妹二人的日子就知，若是重蹈覆辙，我们的孩子就会如你我一般——沉沦！”
“榕儿知道！”殷榕表情认真，很用力的点了点头，“我才不会像姨娘那样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