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汇聚一堂

次日，天微亮，殷桦已经从床上起来，在丫鬟梦桂的服侍下装扮一新。

看到梦桂隐隐有些不耐的神情，殷桦并未放在心上，她虽就这么一个丫鬟，却也知和她不是一心的。

还不到收拾梦桂的时候，且等着吧。

“走吧。”

穿戴整齐后，殷桦领着梦桂前往吴慧雪的住处熙禾院。

熙禾院内的婢女一个个井然有序，落地无声的忙着各自的分内事，见到殷桦，也不过是欠了欠身。

殷桦见怪不怪的走到正房门口静候，这就是她这个庶女的悲哀，明明是个小姐的身子，却无法躲懒。

院中满是眼线，她若稍微躲懒一瞬，嫡母马上便知，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是站在门口而已。

于是眼观鼻鼻观心，姿态恭谨，让人找不出一丝错处。

卯时中，房内传来动静。

守门婢女仿佛收到指令一般，素手推开房门，鱼贯而入，殷桦也跟在她们后头入内，说是服侍，具体事还是由婢女操行，她不过是过一过手。

要不然传出去，多一个苛责庶女的名头，并非吴慧雪所愿。

“女儿给母亲请安。”殷桦看着半坐在床沿的吴慧雪，立刻行礼。

“你有心了。”吴慧雪脸上困意尚存，“你也是，都说了不用日日过来，你的孝心母亲已经知道。”

说归说，若是殷桦真的听信不来，到时候又会扯出什么由头。

再者她话中的意思也不过是说殷桦日日晨醒并不是她要求的，是对方执意而为，传出去也不能说她苛待庶出。

至于庶女头上会不会担上一个孝顺的名声？

呵，孝顺父母不是子女应当的吗？

笑死，这种名声是个人都能伪装来。

其次，若真传出殷桦孝顺的名声，那么她大度的名声就会更上一层楼。

试想，她这种不打压庶出子女的主母，还能令其传出孝顺的美名，说她苛刻都没人信。

殷桦眉眼低垂，脸上满是孺慕，“母亲心善，疼爱女儿，女儿可不是那不知好歹的，女儿能够服侍母亲，实乃女儿之幸。”

吴慧雪像是被殷桦话中之意取悦，笑着点了点殷桦，“你啊，罢了，我说不过你。”

殷桦笑着从婢女手中拿过刚从温水中拿过的帕子，递给吴慧雪。

房内一派其乐融融，若是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她们两个是亲生母女。

伺候吴慧雪洗漱之后，殷府的子女陆陆续续过来给其请安。

最先到熙禾院的是庶出二小姐——殷栎，生母叶姨娘曾是吴慧雪身旁的陪嫁婢女，怀孕生下殷栎后成功晋升姨娘，为贱妾。

同时也代表着殷府的子嗣不会无故夭折。

在之后便是庶出五小姐——殷榕。

庶出七公子——殷怀松，生母冯姨娘是殷府贵妾，乃泸安县县令庶女，嫁入殷府后被记作嫡出。

母凭子贵，子凭母贵。

虽年仅八岁，却也是嫡出之下身份最为尊贵的。

甚至有能跟嫡女殷倩的地位一较高下的趋势。

同殷倩一块来的是殷家长媳吴葭岚，是吴慧雪嫡嫡亲的娘家侄女。

接着嫡出次子，也就是殷府六公子——殷怀伸。

可谓是除了嫡长子殷怀伦外，殷府所有子嗣俱都到齐，身份越是贵重越是最后到场。

“给母亲请安，母亲万安。”所有人站在各自的位置异口同声的问安。

坐在上座的吴慧雪矜持地点点头，“都起来吧。”

目光落在逐渐长成的女儿殷倩身上，很是满意，女儿如今年纪越大，心性越是沉稳，很有她的风范，更遑论女儿长得比当年的她还要好看，未来成就未必比她低。

只可惜，上门求娶女儿的人家里，都是些四五品官员之子，偶尔有些三品的都是些清贵，尽是些花团锦簇，手中无半点实权，中看不中用。

如何配得上她唯一的嫡女！

“母亲今日气色瞧着真是好极了，可是有什么喜事？”殷栎满是希冀的开口，美丽的小脸上俱是谄媚。

她是在场子女中地位最低的，哪怕她是府中行二的小姐。

只是个贱妾之女，生母又唯主母马首是瞻，根本不考虑她的未来，她想要什么只能自己主动出击获取。

尤其她已经十七岁了，她的婚事还未彻底定下，令她心生不安，不知道嫡母究竟会将她配给怎样的人家。

闻言，吴慧雪目光落在殷栎身上，对于这个庶女的小心思她当然是一清二楚，看在她生母叶姨娘忠心耿耿的份上，自当会让她有个好去处。

吴慧雪笑而不语，被众人簇拥着前往偏厅用膳。嫡出者入座陪同一起，庶出者则站在后头布膳。

不过三四人用膳，桌面上摆了十数道菜品，光主食就有红豆粥、竹节卷小馒首、荷叶饼三样，更别提其他热菜冷菜糕点等等。

殷栎站在后头悄悄咽着口水，要是她是嫡女就好了。

一刻钟后，吴慧雪放下筷子，其余人俱都停下筷子，接过婢女递上的茶水浅喝了一口，继而吐在漱盂上，拿起一旁的巾帕擦了擦嘴角。

“你们几个辛苦了，都退下各自用膳去吧。”

几位庶出齐齐称是，恭敬的后退着离开熙禾院。

出了院子，一个个像是活过来一样，原本紧绷的肩角略显放松。

殷榕自然而然的跟她胞姐殷桦走在一处，殷怀松看都不看边上三个庶出的姐姐，目不斜视直接从她们三个身旁掠过。

殷栎看着径直离去的庶弟满眼都是羡慕，她若是冯姨娘的女儿就好了，即便是庶出，也有高高在上的底气。

想到这里，怨恨地看了一眼边上的两个庶妹，即便是庶出可因为是良妾之女，身份也比她贵重。

真是可恨！

偌大的殷府，就她身份地位最低！

尤其是殷桦姐妹俩的容貌是众姐妹之中最好的，而她却是几个姐妹之中最差的！

她眼里的怨恨都快化成实质射向殷桦二人。

殷榕被这惊心的一眼看得后退一小步，她打小就知二姐姐不是个好相与的，看她们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却也不曾向今日一样如此嫉恨。

殷桦不动声色微微上前一步挡住殷栎的目光，从容不迫地开口：“二姐姐，我们先行一步。”不等殷栎回复，就带着妹妹翩然离去。

殷榕有意上前辱骂几口出出心头怨气，衣角被边上的婢女轻轻扯了扯，回神几分，后怕地想起现在还在熙禾院门口，若是她无事生非，惹出事来，嫡母第一个就不饶她。

只能扯了扯帕子不甘地朝着殷桦两个离去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