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对峙

漆黑的雷鸣耕开身披绿装的大地，一片茂密的丛林转眼间只余下碎木与焦炭。

阿佩普一声怒吼，墨绿能量凝聚的无朋巨爪抓向立于黑色雷霆中央的渺小身影，散兵被浓郁漆黑浸染的双目闪烁着疯狂与暴怒，黑色能量奔流、汇聚，形成一个不下于古龙巨爪的薙刀对轰而上。

恐怖的轰鸣响彻天际，引得须弥城内，众生惶恐。

随着夜之权柄调用愈加频繁、挥动那杆漆黑魔杖的幅度愈加猛烈，难掩的暴怒蔓延至散兵的四肢百骸。

他的双目漆黑而赤红，他双手按住头颅两侧，疯狂地咆哮着宣泄怒火与力量。

碧蓝的天空化作深沉的黑夜，粘稠的原罪具现为若隐若现的猩红神装，长衣甲胄加身，巨大冠冕浮现，散兵的发梢变得漆黑如墨。

生命悠久的远古巨龙，草之龙阿佩普终于在这一刻将骇然之色溢于硕大的竖瞳中。

在它源远流长的生命历程中，从未见过如此疯狂骇人的情绪，这等如同世间众生之怒汇于一体的疯狂之举……究竟是何人所为？

“啊啊啊啊——！！！！！！！”

魔神凶兽般的怒吼将空间都震荡起波澜，身披虚幻神装的散兵在烈焰的跳动中出现在阿佩普的身前。

不好……

古龙思绪一滞，下一瞬，一道黑色的流星贯穿了它庞然的身躯，早已衰弱不堪的躯体刹那间，几若崩溃。

“吼——！！”

巨龙哀绝的咆哮声震荡四方，但随之一同升起的，是与那黑色身影相同的愤怒！

充斥着腐朽与衰败的不祥力量于体表沸腾，阿佩普燃烧怒火的竖瞳凝望向那显然已彻底陷入原罪支配的渺小人偶上。

就在更加负面、更加恐怖碰撞即将在刚历战火的须弥大地上再度掀起之时，漆黑一片的天空骤然一亮，空气中浓郁的黑夜之力为之一空。

陷入癫狂的散兵身上虚幻的神装化作一道道漆黑的光锁将其本人束缚，继而一枚漆黑的大茧将其包裹。

一道银发人影自虚空中走出，紫水晶般的目光凝望着远古的巨龙。

散兵在疯狂嘶吼，可阿佩普的视线却早已转移。

它一对竖瞳俯瞰地面，微微收缩的瞳孔与那同样渺小的神明对视。

“倪诺克斯……”

“滚回你的沙漠。”渺小的神明向庞然的古龙平静地下达冷漠的敕令。

先前因为诺克斯的到来而隐有平息之相的沸腾力量随着这一句话的道出，猛然更加剧烈地跃动，灾厄的力量在这被神明战斗而破坏的旷野间变得浓郁，阿佩普的喉间发出积怒的低吼。

“倪诺克斯！即使是你也不能挑衅我！”

“这并非挑衅，也不是建议，更非威胁。”诺克斯依旧平静，仿若世间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漠不关心般淡然道：“这是命令，违抗既死亡的命令。”

“吼！！”巨龙暴怒：“倪诺克斯！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惧怕区区死亡吗？”

“你怕不怕死我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或者说给了你一个选择——回到的巢穴，还是死在这里。”诺克斯的眸光渐渐变得危险：“你存在于这里，阻碍到我的‘路’了。”

怒火沸腾的古龙声音凌冽：“倪诺克斯，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但你的灵魂与躯体早已如我一般残破不堪，甚至比我还要严重许多，你熄灭的生命烛火纵使死灰复燃，可那么一点飞灰够你燃烧几时，现在的你真的还有支撑你这份傲慢的资本吗？”

“你会知道的。”丝毫没有被人看破本质的心虚，诺克斯只是平静地举起了手：“在这里写下最后的句号，我会为你感到惋惜的。”

话落，浓郁的漆黑在掌心绽放，巨龙严阵以待，比起面对先前上门挑衅的人偶，此刻的谨慎何止胜前十倍。

夜之魔神倪诺克斯，五百年前盖压一个时代的神明，生命漫长而悠久的草之龙，知晓祂曾面对过怎样的存在，纵然是彼时蔑视世间一切的阿佩普，对其也只有敬畏与叹息。

但！古龙的威严与荣耀不容玷污！

神战，一触即发。

啪！

但，一只小巧的纤柔手掌握住了诺克斯前伸的手，如同一一块温柔地覆盖住棋盘的柔软绢帕，虽然执棋者有着可以将其轻易扔到一旁的能力，但她却依旧坚定地想要阻止这场可能会导致严重后果的战争。

骤然出现的娇小身影自半空缓缓落地。

“不要……”

碧绿的眸光中闪烁着某种软弱的情绪：“不管是你，还是阿佩普甚至是须弥和我都已经承受不起这场战争的代价，我可以预见，深受【怠惰】原罪侵蚀的你在战后会一定陷入长久的沉睡，阿佩普的身体也再承受不起摧残了，会死的！届时阿佩普体内极度浓郁的草元素力也一定会摧毁须弥，这真的是你们能够接受的后果吗？”

“哼！布耶尔！”见到出现在此片空间的身影，草之龙的怒火似是更加旺盛：“仗着天上的微光而攫取权柄的渺小神明，却系情于妄图掀翻王座的魔神，愚蠢的布耶尔，你终会为自己的愚行付出代价！”

纳西妲紧紧抓着身旁之人的手掌，她回眸望向天际的庞然巨龙，眸光似怜悯，似哀叹。

“阿佩普，我已经想起来了，我有着必须拯救你的理由，你病了，你的子民正为之忍受着莫大的痛苦，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的子民，请停下无谓的争端吧！你或许并不畏惧死亡，可你真的愿意就此迎接死亡吗？”

“我不需要被拯救！尤其是被你拯救，布耶尔！”

明明是发之肺腑的善意之言，却迎来了草之龙冷酷无情的言语打击，阿佩普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的两尊神明，尤其是那个神情默然的身影。

愤怒的低吼在喉间滚动，半晌后，阿佩普深深地凝望了不远处包裹着人偶的黑茧，身影缓缓消失在了虚空，只留下一道或是警告，或是色厉内荏的话语：

“不要再进入我的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