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脑袋开瓢
褚晓羽匆匆回到医院，迎面就遇到了孙心。此时天已经晚了，加上又是大年三十，附近早已没有卖吃的了，他担心孙心着急，也没敢走太远。褚晓羽以为孙心是来找自己的，哪想一开口就要回家。褚晓羽见状很是诧异，不知道姐妹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他，最后还是跟孙心一起离开了。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此时褚晓羽已经知晓姐妹俩因为于涛闹了别扭的事，开口劝解。
“行了，你就别生气了，要说最倒霉的还是你妹。”
孙心还在气头上，听褚晓羽这么说，不由冷哼一声：“她自找的。”
“有你这么狠心的嘛。”
“我是气，谈个对象谈到手术室里去了。两个人才认识多少长时间啊？这都第二回了，每回都有借口，有理由，可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呀？别人怎么不这样呢？就他英雄。”
褚晓羽却不以为意：“男人嘛……”
孙心抬头狠狠地盯着褚晓羽：“你还觉得于涛挺好是吗？”
褚晓羽见战火引到了自己身上，迅速解释：“不是。我是说，男人嘛，打架正常。我也打过架呀。”
孙心没好气道：“你那是什么时候？中学了吧？现在多大了。”
“嘿，亏你还记得。哎，上中学那会儿，四条那几个小子抢了你的人工耳蜗，还不是我追了三条胡同跟他们干了一架。一对三，脑瓜子开瓢儿缝了三针呢，你摸摸，现在还有呢。”一提起自己的英雄过往，褚晓羽便嘚瑟了起来，逮着机会大吹特吹，说着他还拉起孙心的手摸自己后脑勺，孙心甩开他。
“去去去去，去。”
一辆出租迎面开来，孙心冲上马路，挥手拦车。
褚晓羽赶紧拉她：“小心点儿……”
出租车毫不减速地开过去了。
“妈蛋。”孙心将自己的愤怒全都骂了出来，
“你要走不动我背着你，真的，”褚晓羽说着在孙心面前蹲下，“来，上来。”
孙心不耐烦地推开褚晓羽：“一边去，没心思理你。”
孙心径自往前走，褚晓羽无奈地跟在她身后。
孙心边走还边碎碎念：“你说孙想是不是糊涂，为了个于涛，值得吗？”
“这得看她自己。”
“她就不想想，于涛这么干其实是没把她当回事儿。”
“这又说到哪去了？”
“我问你，于涛今天本来要干什么？”
“来你家呀。”褚晓羽不明所以。
“来我家干什么？看我父母对不对，你说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吗？”孙心一点点给褚晓羽分析。
褚晓羽想了想，重重点头：“没有，确实非常重要。”
“他可好，居然就不管不顾了，放飞自我了。他要是把孙想放在心上，放在第一位，能这样吗？”
“嗯，有道理。”
孙想就是想不通，自己的话怎么能没有道理，自己明明就是为了孙想好，但孙想就是听不进去，可她并没有意识到她自己现在的行为，和李慧兰“拆散”她跟褚晓羽的做法差不多。
于涛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空荡荡的病房里，身上还连着仪器。于涛舔舔发白的嘴唇，有些费力地抬起头向四周看了看，瞥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瓶矿泉水，想伸手去拿，但是却失败了，扯到伤口，疼得直咧嘴。再次努力，手指轻轻碰到瓶子，但是无法抓住，于涛有些心急，又加了把劲，结果却把水瓶碰落在地上。水瓶在地上滚动，正好落到从外面回来的孙想脚边。
孙想见于涛醒来，站在原地盯着他看了许久，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你醒了。”
“渴。”于涛的嗓音有些沙哑。
孙想捡起水瓶在床边坐下：“医生说手术后6个小时不能喝水，现在还没到。”
“没事儿，我就喝一小口。”
“怎么没事儿呀，有事就晚了。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呀。”孙想说着说着忽然觉得一阵委屈，眼圈都红了。
于涛见她这样，有些傻眼：“对不起，我不喝了，不喝了，对不起啊。”
孙想也不理他，从桌上拿了棉签，又打开一瓶新的矿泉水，用棉签沾了水伸向于涛。于涛任由孙想用棉签给自己擦嘴唇。
擦完嘴唇，孙想把棉签扔掉，自己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整个过程孙想回避着于涛的目光，不与他对视，可在这沉默中孙想越来越觉得委屈，眼圈更红了。
于涛诧异：“怎么了你？别、别难过呀。”
孙想被劝，眼泪反而流出来。
于涛看到孙想哭了，有些着急，想起身安慰她，却牵动伤口，疼得直皱眉，但于涛不想孙想担心，忍耐着并没有用显露出来。
“对不起，是我错了。”
“别动。躺着。”孙想还是不想理于涛，但见他这样又有些担心，伸手按住于涛。
于涛顺势抓着孙想的手：“我知道，我让你难过了……”
孙想看着他，欲言又止。
于涛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今天是我大意了，那一个抢包的其实不在话下，我就是没想到他还有同伙，要是再碰上这种事……”
孙想听于涛这么说，更生气了，从于涛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这就是你想说的？”
“不是，我不是认错了嘛。你就别生气了。”
孙想生气道：“我告诉你，大夫说那刀再偏一点就伤到肝脏了，抢救的时候光输血就输了好几袋……”
于涛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你什么也不知道！你要知道就不会说这种话。这是我生气不生气的事吗？命是你自己的，这么不管不顾，就知道逞英雄……”
“没想逞英雄，我就是……”
“就是管不住自己，就是脑袋一热往上冲。”孙想冷声嘲讽。
“那你让我看着不管吗？！”于涛被孙想这语气激得也有点生气了。
“你就不该管！”气头上的孙想下意识开口。
于涛也被彻底激怒：“那还是人吗？！”
孙想一下语塞，眼泪汪汪地看于涛。于涛也不知该再说什么，两个人陷入沉默。好一会儿，孙想移开目光，站起来。
于涛见状有些着急：“你干什么去？”
“你休息吧。爸妈还在家等着我呢。”
于涛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想好，只是叫住孙想：“孙想……”
孙想扭头看向于涛，等着他说下去。
于涛其实开口让孙想留下，但却又实在说不出口，最后只得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妈一会儿可能打电话来，我……我一个人不知该怎么跟她说。”
孙想看着于涛的样子，一阵心疼，叹了口气，走回到床边，坐下。
沉默片刻，孙想轻轻开口：“我要是陪你回家过年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别瞎说。今天这事怪我考虑不仔细，当时要是先报警就好了。”
孙想摇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于涛想活跃气氛，没话找话道：“今天年夜饭你都做什么了？”
孙想望向于涛，就见他讨好地笑着。
“吃不成，看看也行呗。”
“你呀。”孙想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给于涛看年夜饭的照片，“这个是今天的主菜，我给它起名叫“喜庆团圆”，鸡汤打底，放了肘子，还有海参、蛋饺、炸猪皮……”
原本的剑拔弩张在于涛的努力下渐渐缓和了起来。
于涛看着孙想做的“喜庆团圆”，不知为何突然感觉到了过年的氛围。
而孙心和褚晓羽也已经回到了家，缺了孙想的一家人正围在一起看春晚。
电视上正播到郭冬临牛莉的小品《人到礼到》，全家老少神色轻松了下来。褚晓羽剥橘子，把剥好的橘子掰了两瓣儿。一瓣儿给了褚爷爷，另一瓣儿凑过来给孙心递到了嘴边。
“心，吃这个，可甜了。”
孙心摇摇头，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下去。
孙坚担心褚晓羽跟孙心这过于亲密的动作，让本就想要炸锅的李老师更炸锅，便开口打岔：“哎哟，该下饺子了吧？”
李慧兰一动不动，没有起身的意思。
“这12点的饺子，吃的就是个辞旧迎新，苦尽甘来。越是像今天晚上这样，越得吃好，是不是这个理？”孙坚知李慧兰还在生气，忍不住偷偷劝着。
还没等李慧兰答应，孙心却率先起身了：“我去下饺子。”
没想到孙心竟然会主动，孙坚、李慧兰都微微惊讶，相视一眼，不知为什么孙心这会儿积极了起来。
临近十二点了，于涛妈妈果然来了电话。
孙想有些紧张地望向于涛，但于涛却更紧张，迟疑片刻，对孙想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清了清嗓子，这才接起电话。
“喂，妈……”
果不其然，于涛妈妈一打电话就开始询问于涛去孙家拜访家长的事，于涛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
“我早就到了，现在都吃完了……对，正看春晚呢……是，北京是挺冷的……都在都在……都好……”
孙想看着于涛，侧耳听电话。
“吃的可好了，是，都是孙想做的……她特别能干……好着呐，你放心吧……啊？跟她说话？”
于涛紧张地把手机扣在身上，望向孙想，轻声开口：“我妈想和你说话……”
孙想一下更紧张起来，说话都有点磕巴：“我、我说什么呀？”
于涛见孙想这么紧张，便也不再为难她，跟母亲谎称孙想上厕所去了，但于母还是有点不甘心，在电话那头表示自己可以等等孙想。
于涛还想劝说母亲，但孙想却突然伸手从于涛手中接过了手机。
和李慧兰的声音不同，于涛母亲的声音很柔和，给孙想一种亲切、踏实的感觉。孙想终于知道于涛身上的踏实是从哪来的了。
挂了电话，于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谢谢啊。”
孙想觉得于涛有点傻：“你呀，傻帽！”
“是，我就是傻帽。”
孙想见于涛这副傻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于涛将孙想拉到怀里，结果又碰到了伤口，疼得直吸气。
“活该。”
“我愿意。”
于涛并没有放开孙想，孙想也没有要挣扎起来。
孙想抬头望向于涛，却见于涛也在看自己。一时间，四目相对，旖旎的氛围迅速飙升。于涛缓缓凑近了孙想，孙想不自觉闭上了眼睛，于涛见状亲亲地吻上了孙想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