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受伤

餐桌正中央摆着孙想精心制作的“喜庆团圆”，砂锅盖打开，满满的食材铺在锅里，壮观之余散发着诱人的鲜香。

此时老孙一家和褚晓羽、褚天明爷俩围桌而坐，孙想和褚晓羽之间留给于涛的位子还空着。

春晚即将开始，也到了该吃年夜饭的时刻，但桌上并没有人动筷，李慧兰黑着脸坐在桌边，一时气氛有点冷场，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孙心看看身边有些出神的孙想，捅了捅妹妹：“愣着干嘛呢，趁现在刚出锅，快拍照，一会就能发公众号了。”

孙想看看姐姐，呆愣愣地拿出手机，找好角度为主菜拍照。镜头定格，画面中呈现出色彩丰富令人垂涎的盆菜“喜庆团圆”。

“拍好了咱就尝尝呗，看着还真挺像那么回事，”这一天就等着这一顿呢，孙坚早就饿了，“……要不（想夹菜又放下）……褚大爷，您先动筷？”

孙心在桌下踩了老爸一脚，孙坚一愣。看到孙心用眼神对自己示意孙想，只好将原本拿起的筷子放了下来。

孙想不安地抬头看着墙上的表，挂钟时间临近8点，随即她又垂眸不知在想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电视机里传来春节联欢晚会即将开始的钟声，马年春晚开场，喜庆欢乐的开场歌声传来。

始终一言不发的李慧兰忽然拿起筷子，“啪”的在桌子上一怼：“不等了，吃饭。”

孙想恳求地望向李慧兰：“妈……”

李慧兰不理会孙想，起身从“喜庆团圆”里夹了一个蛋饺给褚天明，控制着自己的脾气：“让褚爷爷陪着挨饿，你说合适么？”

孙想语塞。

孙坚打圆场：“来来来，先吃嘛。一会儿估计就来了，到时候我非得罚他三杯酒。”

孙坚说着也动了筷子，一家人都吃起来，只有孙想没动。

孙心知妹妹担心，凑近轻声道：“要不再打个电话……”

恰在此时，孙想的手机铃声响，孙想一看整个人眼中亮起了光。

“是于涛。”

一家人停下动作，看向孙想。

孙想立刻滑动解锁接通电话，上来就是一顿埋怨：“你干嘛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知道我们等了你多长时间吗……”

但不知对面的人在说什么，孙想整个人突然一脸紧张。

“是，我是他女朋友……于涛，他怎么了？”

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孙想气也不喘地就赶到了医院，而褚晓羽和孙心因为担心孙想，也赶了过来。三人赶到时，于涛还在手术室中做着手术。见于涛家属来了，民警简单跟孙想等三人交代了事发情况。孙想这才知道，于涛是见义勇为，而被小偷捅了，刀刺破了肠粘膜，有内出血，情况并不是太好。孙想听着，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孙心搂着她的肩膀，轻拍着安慰：

“没事儿，没事儿，不会有事的……”

其实不止孙想、孙心心烦意乱，孙家还剩的三个大人也失了过年的情绪。

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而此刻还围坐在餐桌前的三人并没有人真的在看。

李慧兰想到自家闺女去了医院，忍不住叹气：“这年过的……跑医院去了，多不吉利。”

“要我说，那孩子倒是个仗义的人，见义勇为。”褚天明知李慧兰对于涛不满，忍不住感慨，边说边举起酒杯，“这杯我为那孩子喝了，希望他没事儿。”

“对，希望他没事儿。”孙坚忍不住想喝酒，但又怕李慧兰说自己，附和着褚老爷子，随即也还撺掇着李慧兰，“李老师，你也喝一个呗。”

李慧兰并不理孙坚。

孙坚也不管，径直和褚天明碰杯，喝酒。

李慧兰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俩闺女都跑医院去了，这算怎么回事儿。”

孙坚咂摸着酒，不以为然的看向李慧兰：“过年多少医生护士值班，都在医院呢，人家都不吉利啊？光荣的人民教师怎么还封建迷信上了……”

李慧兰不悦，正要说什么，孙坚摆摆手打断：“咱过的最开心一个春节就是在医院过的，你忘了？”

李慧兰一愣，不说话了。

孙坚又给自己和褚天明倒了杯酒。

褚天明接上了话茬儿：“心丫头动手术那年吧，九几年来着……”

孙坚又喝了一口酒，笑道：“95年，心8岁，本来是6岁前做最好，但那会儿没凑够钱，晚了2年才去做的植入，完了等一个月，年三十给她那耳蜗开机。咱一家四口从医院出来，闺女说，听见医院后街放炮的响儿了，笑的那高兴……”

听孙坚说着，过去的记忆扑面而来，李慧兰唇角微微扯出一个笑容，百感交集。

手术进行中的灯还亮着。孙想煎熬的站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

孙心坐在走廊长凳上等待。她一手抱胸，一手下意识的将头发捋到右耳耳后，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挂耳传声器。褚晓羽坐在她身边，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褚晓羽看了眼手机，此时已经快十点了，他看向孙心，又看了一眼孙想，开口询问：“你俩饿不饿？”

孙想现在没心情吃东西，而且她觉得让褚晓羽大过年的陪自己在医院过，不太合适，便开口道：“你回去吧，大过年的别在这儿陪着了。”

孙心皱眉看了眼孙想，有些不满，随即微带命令地望向褚晓羽：“你去给我们买点吃的。”

“成，我去看看。”褚晓羽点头离开。

走廊里只剩两姐妹，孙想还是来回的走着，走的孙心也有些心烦意乱。

“别走了，头都让你转晕了，过来。”

说着孙心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孙想迟疑片刻，走过去坐下。

“现在咱们什么也做不了。”孙心开口安慰。

孙想低头，随即低下头发起呆来。

孙心望向孙想再次开口：“你是怎么想的？”

孙想眼神直愣，并没有看孙心，不知在想些什么：“什么？”

“于涛。”

孙想扭头望向孙心：“我希望他没事儿。”

“是，这当然。谁也不希望他有事。还有呢？”

孙想摇摇头，再没了下文。

孙心看着妹妹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开口：“记得我怎么跟你说的？”

孙想没明白，抬头看姐姐。

“上次他打贾长安的时候，我怎么给你说的，真要出事就晚了……”

孙想微微不悦：“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你想要的吗？年三十在医院手术室外面等着？”

孙想加重了语气：“他是见义勇为。”

“是，我承认他这次是见义勇为，好人好事。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于涛这个人，他的脾气，你不觉得和这种性格的人在一起很没有安全感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出事儿，一出事儿还就可能是要命的事儿，你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吗？真要是以后你们在一起，每天你不担心吗？”

孙想不想再听孙心的说教，摆手制止：“行了，别说了。”

“不，我得说，听不听是你的事，起码我得提醒你，不能眼看着你一条道走到黑……”

“我现在不想听。”

但孙心却还是没有停下：“我告诉你孙想，女人最需要的是安全感，其他都可以排在后边，于涛能给你安全感吗？不能。也许不是他不想给，是他性格使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你总听说过吧，他就是这样的人……”

孙想最终忍不住，跟孙心发起脾气来：“我让你别说了，你没听见吗？”

“你自己要找倒霉谁也拦不住。”孙心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讲话冲了起来。

“你走吧。”

孙心看着孙想，孙想却不看她。

“走啊！不用你在这，回家去！”

孙心叹了口气，转身向走廊尽头的门走去。

孙想听到姐姐离去的脚步，忍不住转头看着她的背影。孙心走到走廊门口，回身，望向孙想。孙想立刻转过头不看她。姐妹俩远远地静止不动，好一会儿，孙心迈开脚步，消失在走廊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