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出发的时刻
“嗡”。
空旷的房间冰冷入骨，没有丝毫的暖意，桌子上突然振动的手机打破了冰封中的安静。
赞重睁开眼睛，一股陌生的寂静包围自己。家里空空如也，没有了熟悉的声音和热闹的。只有一份空寂的心情，让人不由得感到落寞和孤独。
看见墙上贴着已经瘪了多时，没有一点生机甚至连颜色都掉光了气球，突然觉得自己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仔细看上面的“生日快乐”只剩下了生日，“快乐”落在地上，和其他的“红心”混在一起，封印在三年的尘埃里。
昔日的餐桌和餐椅静静地安放在原位，但没有了他的存在，它们无声地倾诉着无尽的空寂。餐桌上没有了共同的早餐，丰富的晚餐，也没有了高奥对美食的侃侃而谈。曾经熟悉的气味消散殆尽，取而代之是以一种空洞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沙发上空荡荡的，只有自己蜷缩在一角，而本应该出现在另一角的人不见了。
天亮了，太阳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给冷如冰窖的房间增加了唯一的一丝暖意。
从沙发上坐起来，赞重重新拢了拢衣服，四下环看。
还和三年前一样，高奥离开，他也离开了，所有现在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变得只有时间，还有被时间蹉跎的一切。
皱了皱眉毛，赞重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是院里设备科主任发来的信息。
“赞教授，院里已经协调出来一台Ecmo，现在已经打包完毕，九点之前请到设备科签字确认。”
长舒了一口气，紧皱的眉毛舒展了许多，这算是最近收到的最好一条消息了。
有了Ecmo，最起码在最后的时刻还能奋力一搏。
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
时针，分针都指向十二点，秒针却定在了原地不动。
这个家里大概什么东西都停止了吧。
点开手机，早晨7点半，距离集合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走进书房拿了几本关于病毒的书籍，转身走了出去。
打开房外门的一瞬间，赞重猛回头看了眼楼梯上二楼的卧室。
不禁感到一阵心痛和思念，那里每一个角落，每一件物品，每一束光，都散发着曾经留下的回忆，而这些回忆虽然美好但却让他胆战心惊，让他不敢去想象。
三年！
怕触景生情，怕破坏了高奥在房间里留存的气息。
总之，自从三年前高奥离开，他几乎没有没有再进去过。
或许，等自己这次回来会有勇气走进去看一看。
时候不早了，他要抓紧时间了。
锁上门，上了车。
他风驰电掣般的往医院赶。
清晨的光芒透过窗户洒入，照亮着医院洁白的走廊。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一位位身着白色制服的医护人员齐聚在一起，他们神情坚定，目光中透着决心和坚韧。
“赞重。”
听见熟悉的声音，他转过身来，一张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苦瓜脸怼在眼前。
“刘义，你站这么近，是要吓死谁？”赞重有些无奈，但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也不好说些什么。
“我……我……”刘义憋的面红耳赤，“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什么。
赞重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用担心。”
“还有我现在没时间和你打哑谜，我很忙，要去设备科。”
简单的整理好自己的私人物品放进密封袋里塑封好。
来不及理会其他，径直向设备科走去，刘义倒是不放弃，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穿梭在医院各个科室的医护人员胸前都佩戴上“山城医学院”特有的徽章，这徽章象征着拯救的使命。
他们在准备中交流和协作，严肃而专注。核对物资的装载情况，确保每一样物品都齐全。检查穿戴防护装备，严密检查每一道防护程序。
刘义的肃穆的眼光注视着每一位即将冲锋陷阵的英雄，直到赞重从设备款走出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跟了我这么久，最后一次机会，要说就说，不说就再也别说了。”对于这个跟屁虫，赞重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威胁一下了。
医院门口，一辆救护车已经准备就绪。车身上贴满了红十字志愿者和医疗支援的标志，闪闪发光。
“我……我舍不得你。”
双眼中闪着泪花，口中隐忍了很久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并且在赞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抱了上来，将他狠狠的抱在怀里。
“那个……”赞重哑然。
“刘义你听我说，我已经结婚了，虽然高奥离开了，但我会一直等他，你知道的。”
抱在身上的手越来越紧，恨不得把他勒到快要窒息。
“我知道你结婚了。”
“但是……”
抬起头，双眼凝望着。
“我又不喜欢你！”
“你自恋个什么劲儿。”
“那你，既然……可不可以放开！”赞重喘着粗气，想要挣脱开。
“我就是不舍的你离开。”
“顺便警告你，就算是去江城，去拼命也不能辜负高奥，要记得安全回来，在这里等他，等他回来。”
说着两只手猛的狠狠抱紧，要不是赞重没吃早饭，估计现在都要被挤了出来。
大家有序地分配座位，整装待发，坚毅果敢，但是大家都心里仍然不安甚至惶恐。
瞥眼看见这一对搂搂抱抱的男男，大家都忍不住八卦起来，说笑间，那颗紧绷的心等到了稍许的放松。
“我也舍不得你，刘义。”
“以后实验室都靠你了！”
反手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个人心照不宣。
片刻，都松开了手。
“我……实验室还有工作，我先走了。”刘义走的果决，甚至没有回一下头。
看着那背影，赞重低声说道，“一切保重！”
所有准备工作都完成，李院长也上了车，大家都看出来院长神情似乎比昨天更加凝重。
整个车厢内鸦雀无声。
“各位。”院长深吸一口气。
“根据最新的指示和数据，江城是必须要有去的，但是江城的情况比我们预计的更加严重更加惨烈。”
“我想请大家再考虑一下，是否真的是自愿前往的，一旦我们的车出发，将不能回头。”
“我是自愿的。”心胸外科的张主任第一个表态。
“我们是为患者带去希望和康复，不止为他们，还为我们身后的家园，倘若疫情新型病毒不能被阻拦控制，将发展成威胁全国的事情，所以我自愿，自愿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们，帮助更多的人。”
医护人员的使命呼唤着他们，即使面临着未知和危险，他们带着坚定的信念和勇气前行。
被张主任的慷慨陈词所感染，大家热烈的鼓掌。
“好，那我们出发。”
院长一声令下，车门关上。
引擎轰鸣，整个队伍开始缓缓启程。
赞重看着身后的医学院实验楼，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想，希望高奥先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