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驸马的忠贞
擎渊睡得正舒服很不想起床,迷迷糊糊的抱住被子哼哼唧唧,似是撒娇,她自己没啥倒把容临涯弄了一个大红脸,他慌忙把擎渊扶了起来,飞快掩好她凌乱的衣襟,很是柔情蜜意地哄道:“殿下这会睡多了,晚上就该睡不着了,快收拾一下早点去陪长公主吧。”
刚刚睡醒的公主殿下,双颊粉红,身子软弱无骨,被养得极好的肌肤光泽如玉,摸上去亦如绸缎般丝滑,容临涯不敢再胡乱想下去,忙下了床自己去更衣。
正在此时,银灵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准备服侍自家少爷,却惊奇发现公主这边居然只留了一个持湖伺候在,这会儿持湖正耐心哄着公主殿下起床穿衣,很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
容临涯也发现了公主其他贴身侍女今天并未出现,他倒也并未想其他,只以为是刚刚到了这,其他丫头们都忙着收拾东西且顾不上伺候公主了,擎渊身边人虽多但她生活虽然讲究并不是奢靡铺装,贴身服侍的侍女也只有八个左右,其中四个还是如穗薇那样各有差事的,并不做服侍人的事。
容临涯想了想便对银灵说道:“你先去服侍公主穿衣,我这不用你也行。”
容临涯在家也都是自己洗漱穿衣的,少有用人服侍的,以前他家中下人也有限,银灵还总要忙家中其他活计,小小年纪每日都在操劳,容临涯都是能自己动手就自己动手的,也就是如今“嫁”入了豪门之后,公主很是大方的给他配起了一应小厮和粗使丫鬟婆子,银灵跟着他不用再干别的活,成日闲着也是闲着,才开始精心伺候他的。
听了他这话银灵也不做他想,忙欢欢喜喜地跑去服侍公主了,毫无留恋之意。银灵和持湖便围着公主开始选衣服挑首饰,起床气还未散尽的擎渊仪态全无的半伏在美人靠上,对着衣服首饰挑挑拣拣,哪哪儿都不叫她满意,丫鬟们也不恼她反而欢欢喜喜的与主子一来一往地逗趣着,又从箱笼里一件件的翻出新衣来,没一会儿房里便乱做一团。
容临涯看着却并不觉烦心反而不由自主露出笑来,这样的景象他幼时也曾见过,但自从他母亲去世后,祖母丧夫丧子再无心思打扮自己,妹妹又年幼,家中也败落的厉害,他便再也未见过这样丫鬟们围着主母打扮的热闹样子。
他利落的打理好自己,便随手抄起架子上的一件袍子盖在擎渊身上,掩住了她只穿着里衣的玲珑身躯和一双玉白的赤足,说到:“殿下慢慢便是,只先盖着些,这地方临着水倒比别处凉快,小心受寒。”
一旁的银灵看着他突然说到:“少爷今个儿着青,殿下不若试试这条裙子,这颜色正搭配呢。”
容临涯听这话心中窃笑,暗想怪道这丫头讨公主喜欢,瞧这机灵劲儿,少爷他回头也得赏她。
擎渊拿起灰青的裙子站起来往自己身上比划,挑眉看向容临涯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驸马觉得如何?”
容临涯道:“殿下穿什么都是好的。”见擎渊不置可否的样子,等一会儿又笑着说道:“只是我瞧着,今个这颜色格外衬殿下呢……”
…………
及晚间,公主府便热闹了起来,嘉善长公主倒未大作排场,说是家宴便只有“家里人”,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姗姗来迟”的谢昀姑父,和他的一对儿女,谢家庶出的大少爷谢瑚和大姑娘谢珊。
谢家果然出美人,擎渊初次见到这位谢姑父,很是惊艳了一把,视线直白地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直把刚刚还同她柔情蜜意的容临涯看得心头火起,心中怒骂擎渊这人是八辈子没见过男人还是怎么着,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叫少爷他瞧不上,哼~这谢昀再怎么好看又如何,他都什么年纪了,不过昨日黄花有什么好稀罕的。这话很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大概是自觉比不过谢昀的长相,故此只能拿年纪说事。
能叫容临涯这样的人吃味一回的人物,谢昀此人确实出众,和容临涯尚存着一些少年气的青涩不同,他不但长得不比容临涯差,年龄没有让他有衰败之感反而更添沉静深邃,总之是极富成熟韵味的一个美男,很有点风华绝代的意思。
因着人本也不多,几个人并未分席只共坐一桌,嘉善长公主自是坐在主位,擎渊坐在她的左手边,她看着谢昀便凑到嘉善长公主身边耳语几句,嘉善长公主被逗笑了又是气恼又是埋怨地用团扇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斥道:“再不许胡说八道的,你可别以为离了宫便没人能治得了你,再这么嘴上没把门仔细我这做姑姑的可要替皇兄教训教训你了。”
谢昀笑饮着杯中美酒问道:“两位殿下这是说什么玩笑呢?如何不让我等同乐?”
擎渊对姑姑的警告并不害怕,反而直直看向谢昀笑眯眯说:“我正和姑姑夸谢姑父颜色好呢。”这话对着长辈说端是有点轻薄了,容临涯斜眼横了她一眼。
谢昀脸上一囧,当着儿子女儿的面被擎渊这么个小辈“调戏”实在是让他尴尬,很是后悔自己问这一句,但对擎渊他也摆不出姑父的架子和威严,况嘉善长公主也指笑斥一句并不见真恼怒,他倒也很有些急智当下便看向容临涯说道:“要说这,我见了容临涯驸马才是自惭形秽转。”转而又笑道:“殿下还是给臣留几分薄面吧,好歹您也得喊我一声姑父不是?”
谢昀对待擎渊和容临涯二人非常和善,他是有心和两人交好的。今年闵太后大寿,他本以为德元帝会让他和嘉善长公主一起回京祝寿,虽然说是外任官员,但到底不过是帝王一句话罢了,但德元帝就是没让他一起回去,而不久后他就收到消息,德元帝突然让内务府在京城给嘉善长公主新建公主府。
谢昀是不安的。
擎渊对谢昀的示好视若无睹。
“哦……是吗?”这本是再正常不过一句话,擎渊的反应却是奇异,这反问更是突兀。
嘉善长公主一会儿才品出她话中之意,无奈地点了点擎渊的脑袋:“你呀……”这样的动作比起不满、教训,更像是宠溺,何况她如今仍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她心中欢喜侄女对他的回复之情还来不及,自然是不会怪罪的。
而此时谢昀则已是脸上不见丝毫笑意,心中大感不妙,不论是擎渊对他长相的调笑还是如今随意轻慢的态度,俨然都没有将他放在姑父这个长辈的位置上,这在让他不舒服的同时亦让他愈加不安。他说一句自己好歹是擎渊的姑父,而擎渊则反问是吗?
对于擎渊的反问,谢昀的心中并没有答案,而擎渊话中之意,他也许是,也许会不是……而他的妻子嘉善长公主并未反驳此话,被和离的驸马会是什么下场此前他不清楚此后他也不想知道。
谢昀脸色沉郁席上气氛为之一滞,但擎渊就好似没有感觉到一样,看向容临涯说道:“我家驸马才学容止皆比不上谢总督,福气上大约也是不如您的,我姑姑贤良大度,容人所不能容,谢总督妻贤妾美,儿女成双,坐享齐人之福,我却素来是个乖张的,想来是学不来姑姑的贤良淑德,容附马若有此念想大可以直接去投胎,才有实现的可能。”说罢她看向容临涯,笑意盈盈脸上有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容临涯倒是不动如山,面无异色。
谢昀是彻底坐不住了,这位二公主对他一开始便不算友好,此刻更是对他直呼官称,足见对他的疏离与冷淡,话中言辞更是不客气到了极点,他可以确定这并非出自嘉善长公主示意,他这位妻子从来不是这样的人,这点了解他还是有的,那么二公主这样的行为有多少是出于她自己的本意,又有多少会是其他人授意她做的,能指使动她的人又会是谁?
谢昀苦笑着对擎渊说道:“殿下若对臣有所不满,大可另寻时间再做训斥,今儿孩子们都在还请殿下慎言。”
擎渊这话一出谢瑚、谢珊兄妹二人俱是惊慌无措,坐立不安,面上满是尴尬和难堪。
擎渊却根本不管只说自己想说的:“阿珩如今已是半大的男儿了,也该懂点事情道理了。”她对着谢珩认真严肃地说道:“你母亲远嫁到扬州,至亲血脉都在千里之外的,我今天在一日可以照看姑姑和你一日,但日后我终是要走的,你母亲身边便也只有你了,若有人欺负到你母亲头上,叫她委屈,不必问是什么原因,也不必管是谁,你只管动手将人打死便是,然后只管差人去京里报信,自有你舅舅和外祖母为你们做主。”
说起孩子,谢昀刚刚眼中只有自己一对庶出的子女,怜惜他们被擎渊迁怒受委屈,而擎渊的眼中只有谢珩一人,只当所有人不存在一样对着谢珩认真吩咐。
谢珩并非不懂事的孩子,自小和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的男孩,早慧的明白母亲和他自己的处境,和母亲不一样他是时常会去谢家的,大哥、大姐还有姨娘们都在谢家住着,谢家一家人和乐融融,他的父亲极少往公主府来看他母亲,公主府从来都是冷清的,母亲身边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擎渊这位二姐姐纵是之前看着不靠谱,却是第一个亲自来扬州来给母亲和他撑腰的人,谢珩眼眶一红忽得落下泪来。
孩子心中是有委屈的,擎渊见他流泪心中不免怜惜,口中却是斥责道:“快收了你那猫尿,我的话你可给我牢牢记住了。”
谢珩忙用袖子擦干眼泪坚定回到:“二姐姐,我记住了。”
谢昀作为父亲看到谢珩此时的样子不免心头一酸,心中五味杂陈,平复了一会儿他缓缓跪下对着擎渊道:“臣不解殿下何意,臣若有错处,恳请殿下明示。”他亦有自己的骄傲,不能任由擎渊威胁。
“谢总督不必对我行此大礼,你并无错处,故此您还是我的姑父,我受不得长辈如此大礼,快起来吧。”谢昀当然很清楚自己明面上是没有任何错处可挑拣的,纳妾生子不过寻常事儿,纵是尚主,律法上也未明令驸马就不能纳妾,故此他有恃无恐。
擎渊认为谢昀有恃无恐,谢昀当真不敢做此想,要知道擎渊心中对他有此想法,他定要当场喊冤明志。
气氛正僵持之际,一直沉默不言的嘉善长公主出面打圆场,她冷静和缓地对谢昀说道:“今天也忙了一整天了,驸马早点带孩子们回去吧,我也累了。”
谢昀抬头看向自己的结发妻子,翦水明眸之中流露出些许的哀愁之意:“殿下……”
谢瑚楞楞随着父亲一起跪下低头不敢言语,一旁的谢珊也上前跪在了嘉善长公主身边语带哀求,虽然她也不知道求得是什么,只是本能地便随父亲跪了下来,对着嘉善长公主轻声喊道:“母亲……”少女的声音清脆婉转,哀求之声中仿佛带着眼泪,叫人不舍拒绝。
谢珊一身粉红的百蝶穿花裙,头上的红宝石赤红无暇,这一身打扮千金难买,她在谢家一定是极受宠爱的,少女有着一张秀美娇艳的脸,小小年纪已有倾城之姿,只不知生出这样女儿的谢家妾室又是何等样的美人。
而谢瑚长相酷似其父,仿佛一个缩小版的谢昀,而谢珩长得并不像谢昀,但谢珩十分会长,外甥似舅,他长得比起父亲更像舅舅德元帝。
她姑姑嘉善长公主当然不是难看的,只和谢昀、谢珊这样的美人比起来也只能说是清秀罢了,就如她和容临涯站在一起相比比起来也不过中人之姿。
擎渊觉得少女声音刺耳,她看这一对妾生子反感十足,此刻看眉目如画的谢昀也觉丑恶起来,她站起身扶了嘉善长公主说道:“姑姑,咱们去园子里走走吧,吃饱了正好消消食。”
嘉善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苦笑着让她扶着,两人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