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命运

倒计时 10秒

楼上:

顾青摘下脸上血腥味浓烈的面具。

楼下:

警察带着人群慌乱的往外跑。

倒计时 9秒

楼上:

想摸摸脖子上的绑带，抬起手的那刻停顿了，顾青看到手上满是血，灰尘和汗液黏在一起的污垢，遮盖了白皙的皮肤。

楼下:

一个女人在众人拥挤中被推倒，眼看就要埋进人群里被踩踏，赵季云看到后顺着人群逆流而行。

倒计时 8秒

楼上:

他开始用身上穿着的衣服擦拭手心的肮脏。

楼下:

赵季云奋力推开慌不择路的男男女女。

倒计时 7秒

楼上:

没有水怎么都擦不干净，只是潦草的挥拭几下，让手没那么黏腻了。

楼下:

抓起跌倒的女人，赵季云拉着人转身就往前冲。

倒计时 6秒

楼上:

顾青放松全身，背部靠在墙上，手缓缓摩擦脖子上的绷带。

楼下:

眼看着大门不过短短几米，所有人开始拼了命的一拥而上。

倒计时 5秒

楼上:

手顺着脖子慢慢划过喉结，锁骨，胸口，一路向下垂落在地上。

楼下:

门外的警察开始接应，钱译紧张的四处张望。

这时，

处于十八层的孟熄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着四肢，脚下是被拆成渣的炸弹，时间停留在最后5秒上。

倒计时 4秒

楼上:

顾青视线下移，略过死状凄惨的尸体，伸手去拿地上的玻璃碎片。

楼下:

有人死死的拉住了赵季云的袖子，带着哭腔:“救救我，我腿抽筋了”

十八层:

孟熄远边走动，边抖动着手臂和蹲麻了的腿。

倒计时3秒

楼上:

拿起玻璃碎片，照出那张不太清晰的，陌生又熟悉的脸，顾青尝试着做出顾清的表情。

楼下:

怎么都甩不开对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赵季云脸色变得特别难看，把身边的女人使劲往外推，使出来十二分的力道。

十八层:

一步步向窗边走去的孟熄远步伐轻快，笑容得意。

倒计时2秒

楼上:

玻璃上映出属于顾清的表情，顾清的笑，以及‘顾青’那缺乏人情味，冷冰冰的眸子，顾青有些遗憾，果然，怎么学都不像，不过没关系，他们本就是一体，至死，都无法分离。

楼下:

看着女人被同时一把拉住，赵季云悬着的心放下了，带着抓住自己不松手的中年男人，尽力控制住身体不倒。

十八层:

孟熄远扒着窗户往下看，得意的笑容没有维持几秒，就被楼下乱糟糟的情况疑惑起来:“咦？他们在干什么？”

倒计时1秒

楼上:

顾青闭上眼睛。

楼下:

赵季云闭上眼睛。

十八层:

孟熄远摸摸下巴，恍然大悟。

…………

…………

…………

然而，仿佛奇迹般，什么都没有发生。

赵季云回过神来，带着人往外冲。

又过了五分钟，依旧只有人们四处逃生的混乱，警察开始分成两队，一队留下继续疏散人群，另一队往大厦里进，寻找剩下潜藏的危险以及凶手。

等到他们终于到达顶层时，这里早已人去楼空，只看到满地的狼藉和一具身份不明的尸体。

——————

第二天中午，顾清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打个哈欠后，双臂展开舒服想伸个懒腰。

“嘶，”浑身的酸痛让他忍不住叫出声，迷迷糊糊的状态也开始清醒，纳闷的嘟囔着:“怎么回事，鬼压床吗？”

前一天夜里大量的运动，经过休息后虽然恢复了不少，可还是让这具养尊处优了几年的身体有些不适。

“做了个好长的梦，”他慢慢回忆起来昨天的事:“居然还梦到自己杀人了”

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嘿嘿笑着:“怎么可能，我平时可是连只鸡都不敢杀。”

他摇摇晃晃的准备下床去洗手间，就在两只脚刚挨地时，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幽幽的声音:“是我杀的。”

腿一软，‘噗通’摔倒在地上，在膝盖就要磕到地板时，诡异的改变了角度，屁股先落了地，变成了坐姿。

“谁？出来！”顾清被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双手扒拉着床边，紧张的左顾右盼。

确定四周没人后，脸色‘刷’的变了，不管是变得阴沉的眼神，还是微微下吊的垂眸，亦或者嘴角讥讽的弧度，都给人强烈的错觉，显得倨傲又绝情。

可是‘顾青’知道清清此刻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微微一戳就破了，看起来威慑力十足，空有强大的皮囊，却是个软心肠。

顾清这时脑子里像进了电影院，只剩下一大溜的贞子，寂静岭，弗莱迪……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

要想就想想大慈咒，他在心里唱着:南无喝呐怛那哆呐夜耶，南无阿俐耶婆卢羯帝……

糟糕，就会头两句。

书到用时方恨少，关键时刻怎么就记不得了？

后面的词到底是啥来着？

顾清急得抓耳挠腮，脸上却从容不迫，大声喝到:“赶紧出来，别装神弄鬼！”

‘顾青’无奈的说道: 小心点清清，别磕坏了我们的身体。

顾清:“别吓我，我可不是吓大的，赶紧出来”

‘顾青’:我们在同一个身体里。

顾清:“……？”

经过鸡飞狗跳的解释后，顾清终于相信了对方，他此刻有种奇怪的做贼心虚感。

虽然没偷没抢，可是莫名其妙的占据了别人的身体，如果说身体的主人不在了，他还能骗骗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

可是没想到的是，对方一直在这具身体里，现在两人‘同宿一室’，既尴尬又别扭。

顾清:“对了，昨天怎么回来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这句话让‘顾青’立刻想起了自己做的蠢事，含混笼统的说了两句，其余的事只字不提: 有第三方势力也在现场，他们拆了炸弹，你昨晚睡着了。

顾清:我们昨晚真的杀人了？

‘顾青’再次强调:不是我们，是我。

顾清悻悻的说道:“现在的情况，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顾青’虚伪的笑了: 不用担心，手无寸铁的我们，面对危险的恐怖分子，是在正当防卫。

顾清:“……”

随着话题再次转回来，知道有些事没法逃避，以正襟危坐的态度准备接受对方批判，顾清没等对方提问就先开了口:“先说一下，我不知道怎么进来你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走。”

‘顾青’了然: 清清，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你从来不是外来者，我们从小一起出生，是双重人格，你和我都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顾清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怎么可能？”

顾青: 怎么不可能？

顾清:“你是在说我失忆了吗？绝对不可能，以前的事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顾青’的说道:哦，那你说说。

顾清哑然失笑，他清清楚楚的记得上辈子的所有经历，小时候片场的叔叔阿姨争着抱，被邻居的小女孩吓到哇哇大哭，甚至七岁那年差点走丢的经历都历历在目，后来慢慢长大，事业开始扶摇直上，因为恰逢某国偶像被禁，华国开始试水爱豆市场，他作为先锋和几个队友组成了后来名震亚洲的超级男团，从此正式出道。

之后的事就不用提了，所以当对方说自己也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时，他是一万个不信的，上辈子过往的种种他记得清清楚楚。

并且，一个身体怎么会有两个灵魂。

这种骗术太低端了吧，可是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骗自己，顾清疑惑。

‘顾青’感觉得到清清的怀疑，说道:既然不相信我说的，那你告诉我，你是谁？怎么来的？

顾清:“我是顾清……”声音到这里就停住了，嘴唇张张合合像缺氧的仓鼠，很多话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好像被无形的东西按下了暂停键，被塞住了气管，堵住了咽喉。

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不出来？顾清急了，他翻出手机准备打字，可是手指放在键盘上却无法动弹。

顾青:想不起来？

顾清试了几次都无法成功，正准备用手比划，突然发现手臂也失控了。

‘顾青’控制着手臂在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顾清恍然，气到:“是不是你搞的鬼？”这句话一出口，他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

‘顾青’:什么意思？

顾清:“刚才是不是你控制了我的嘴和手，让我……”说不出来。

后面几个字又被咽了回去，顾清感到有点不对，谨慎的改了词:“让我出糗。”

果然，只要不涉及前世的事情就没问题。

‘顾青’: 没有，我不会做那种事，并且你现在对身体的控制权远远大于我。

确实，顾清其实已经感觉出来了，对方使用身体某一部位时，只要自己拒绝，瞬间就能夺回控制权。

他这时已经看出来了，是有无形的东西在限制着自己说出上辈子的经历，他猜测，会不会是重生的约束？

‘顾青’: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

顾清:“……”该死的束缚，他明明知道对方弄错了，可根本没法解释。

算了，就这样毁灭吧。

顾清恨恨的起身走向卫生间，拉开裤子准备放水，刚拉下去又迅速的提了起来，因为顾清想起来现在屋里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他扭捏的说道:“你转个身。”

‘顾青’:我转身你怎么上厕所？

顾清气道:“我闭眼”

他想着，既然两人共用身体，只要身体的眼睛闭上了，那大家都看不见了。

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顾青’通过听力判断出了声音的不对，迟疑的开口: 清清，没对准。

顾清羞愤的加快速度，水声更大了，结束后，没来得及擦拭，迅速塞进裤子里，这才睁开了眼睛，看着马桶边缘的水渍，气急败坏的说道:“闭嘴，不准说。”

之后是洗脸刷牙换衣服，可是顾清这会儿包羞忍耻，躲进去不出来了，‘顾青’只得接替着继续未干完的事。

相比较顾清的不自在，他倒是习以为常的自然，清理工作做完后，打开衣柜，看着一溜颜色清新的衣服，手指一个个划过，最后停在最后的黑色卫衣上。

站在镜子前，‘顾青’脱掉身上的睡衣，露出赤裸裸的身体，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顾清这时刚露出头，又吓的缩了回去，嘴里骂骂咧咧:“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快把衣服穿上。”

‘顾青’这才拿起衣服慢慢套上: 我的身体自然好看。

他有条不紊的穿上裤子，套上卫衣，

顾清:自恋狂。

走出房间，客厅里已经摆好了饭菜，谢东泽坐在沙发上翻着手里的杂志，背向后靠，修长的双腿交叠着，看起来严谨又悠闲。

身上依旧是经典的西装四件套，鼻梁上的眼镜给他硬朗的外表增添了几分雅致。

谢东泽看了看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表，突然听到下楼的脚步声，抬头望去差点晃了神。

‘顾青’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哪怕穿着幼稚的卫衣，依旧有种不可一世的气势。

谢东泽放下手里的书，哪怕是一样的脸，他依旧能分辨出对方不同的性格，这会儿慌乱的站起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干涩的说道:“起来了，我们用餐吧。”

“嗯”‘顾青’走下来，就着对方拉开的椅子坐了下来，一个眼神示意，谢东泽立刻把筷子递过来，乖乖站在对方身边等候指示，仿佛做了千百次的动作。

顾清:谢东泽怎么不上桌？

‘顾青’夹菜的手顿住，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坐。”

谢东泽这才敢拉开椅子。

顾清疑惑的瞄向谢东泽，纳闷的问‘顾青’:我怎么感觉你在欺负他？

‘顾青’:错觉。

这顿饭让顾清看的如鲠在喉，总感觉氛围哪里都不对。

直到两人吃完了饭，佣人收拾碗筷出去后，‘顾青’坐在沙发上之前谢东泽坐的地方，两腿岔开，姿态随意又放肆，习惯性的对谢东泽勾了勾手指:“过来。”

等到人走到跟前弯下腰时，拽起对方的领带把人往下拉。

‘咚’，膝盖接触地板的碰撞声，谢东泽身体不稳，直接单膝跪在了对方面前，顾清听到都感觉疼了，可是谢东泽依旧忍气吞声。

“以前就说过，我不喜欢别人俯视我。”‘顾青’松开拽着的领带，直接压着对方的脑袋按在自己腿上，手插进他的头发里，宽容的说道:“这次就算了，看着你做的不错的份上。”

他的手顺着后脖颈逐渐下滑，直到触摸到柔弱温热的皮肤。

顾清看着头埋在自己腿上的谢东泽，惊恐的尖叫: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