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高考摄像
高考要采集信息,准备摄像了。
五班排在下午。
李末难得和季穆说了句话,“我劝你好好照。”
“为什么?”
“我不细说,但我劝你。”
李末是新世纪大好人。
因为他的同学几乎都去上大学了,胜良一中拍摄的那张照片,印在了高考准考证上,大学学生卡上,大学学生证上,学信网上,以及某些学校的宿舍门贴上。
他作为高考过一次的男人,不多说,只劝一句。
真的,如果不把握这次机会,学信网的照片会是你一生仇人。信息采集和本人不说是一模一样,至少是毫无关系。
有些孩子,尤其是男生,每天在学校里熬的不像样子了,突然被抓去拍照去了,高三照片像是全城抓捕的通缉犯。
有人的也就是丑点,李末去年高三拍的时候,那人跟他说拍好了,结果准考证上居然是他起身撇嘴的照片,眼向下看,撇嘴,就是这个表情,以至于高考监考老师核对李末信息好几次。
五班汤晋同学的罪犯通缉照已经拍完了,未来看了会被说像泰国毒枭。他蹦蹦跳跳的就离校去了。全然不知未来会发生什么。
大一也可能会再采集学信网照片,屁股刚接触凳子就直接跟同学说走吧下一个,高考摄像备受打击,再次看见看到照片人都傻了,每次打印准考证的时候真的想死,几乎每次看是两眼一抹黑,奇怪的照片增加了过一天拍摄。
许飞景捏捏江锦的脸,“到时候表情,注意表情,在前两个人左右酝酿情绪,体态一定要端正,下午穿方领的衣服。”
江锦眨眨眼,“哥,我是第一个,前面没有两个人。”
许飞景:“……”
黎潇看见五班女生几乎都挤在一块块小镜子前,也善意的提醒了一下,“戴眼镜的,你提前摘了适应适应,我高考那年就忘了,当时照那个照片坐上椅子才让我取眼镜,我看到前面有人没取我就没取,然后我扎着头发的,一抽眼镜卡头发里了,我慌了于是大力出奇迹把两边头发整散了,我刚慌里慌张的把头发卡耳后还没坐正就被拍了,照片效果真的像刚被抓住的逃犯。”
一张张照片拍下来,好像离高考也越来越近了。
郑漪靠在门边看着五班一个个拍,其实她是第一个拍的,拍完看着五班,刷身份证登记,黎潇还是比较喜欢郑漪,当时郑漪说不当班长了,黎潇就草率的把江锦提到正班长的地方了,说让郑漪当副班长,打下手,现在看来,正班长还是郑班长。
“班长带着你班人走吧。”
郑漪才从门框上起来,“五班,排队,往回走。”
大家议论纷纷猜测自己刚才状态到底好不好,看见六班往里走不免又是一顿白眼给他们。
“今年高考人数又多了80万,河北就多了20万。”
“真的?”
“真的。”
五班的队伍往下走,六班往上走。
段小汀还在执着于头发:“真的一点点鲶鱼须不能留吗,我能露出耳朵和眉毛的,我脸真的好大啊,不能没有刘海,我会死。”
今天回去就赶上放新闻周刊,高中三年最期待的就是看新闻,唯一的娱乐。胜良一中是寄宿学校,一周就这么一节新闻课,就是看新闻周刊,大家真的就全指着这节课过活。
“全国各地开始陆续开展高考报名……”
“今年的高考人数达到了……”
“下周的事下周再说,新闻周刊祝您周末愉快。”
没没听不到下周的事咱们下周再聊,五班就寻思着偷偷再放一些别的,譬如《典籍里的中国》、《国家宝藏》、《感动中国》一类节目,在家一秒不看,学校里吵着要看。
也总有几个卷王这时候在做题。
新闻周刊也是他们的心头好。
记得高一是要跨年那个点,他说:“下周的事我们明年再聊,新闻周刊祝您周末愉快。”
大家最喜欢看的就是新闻周刊里面的人物栏目了,一般露脸的都是好人,不露脸的多半是出问题了。
唯一一个让所有胜良学子有回忆的就是每周四晚上5点开始看新闻周刊,下课吃饭回来高三就要开始考数学或者物理或者历史。
拉开桌子就开始考,考得就是信任。
高三拉都不拉开了。考去吧,一考一个不吱声。
金梅梅一边和吴丽静哭,一边咒骂江昆民。
是她紧紧逼问,江昆民才硬着头皮承认自己近日的踪迹。
她染病有些严重。而且江昆民最近确实有想要孩子的想法。这和婚前说的不一样了。
狗改不了吃屎。
吴丽静没有多说什么。只能借助自己的专业水平帮金梅梅减少痛苦。
金梅梅她还没有跟江昆民坦白。
这么耗下去,两人都得进医院。
“听说小锦——”
金梅梅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一下。
吴丽静心下不悦,倒也坦诚,“那个男孩子还不错,能管住他,挺好的,比只会气老婆婆的儿媳妇强。”
“你还是趁早干预,不要落得今日——”
“不用干预,成型了,跟他死爹一样,别祸害人家好姑娘。”
这话深扎金梅梅的心。
是她执迷不悟,不听忠劝啊。
人说做同妻的人,要么是三观还未成型,要么是自身的利益受到了侵害,不然正常的人,都应该清楚这件事情的重点不是性向,而是被伤害。
她深知自己嫁的什么人,却自我洗脑,认为是良缘。
江昆民现在认为江锦废了,要练小号,他就算做试管也得要个孩子出来。金梅梅这和容器有什么区别了。
金梅梅今年也快35了,生孩子危险不危险?他想没想过?
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女性不愿意结婚生子,不是因为想要对抗伦理什么的,仅仅只是想要拥有一个幸福的生活。但在历史长河里,当女性生了孩子,就成为了容易被剥削的对象,这是时代决定的,也是生理决定的。
但是就是像从封建社会转向现代社会的过程一样,有些东西存在并不代表合理,他可能就是一个伤疤,如果想要变得更好,那必然要将这一部分舍去。对部分男性同志来讲,伤疤没有长在自己的身上,就不会感到痛苦,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想离婚。却不敢。
她当时已经做好思想准备的。
她要嫁给一个gay。
一个永远不会爱她的男人,能给她一个体面的身份,体面的工作,给她一笔钱供在国外的女儿上学。
“还不离?”吴丽静问她。
“我有难处,他拉了我一把,我就不想再悬着了,就想……可是,他这怎么不算出尔反尔呢。”
同妻这件事情本身就是男性的一个欺骗性行为,即使在法律上,这件事情也是不支持的。
金梅梅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别说她没签合同,就是签了也屁用没有。
法律是维护社会秩序的最底线,生活往往还是需要遵守道德的。而如果连法律都不支持的事情,那不正说明这件事情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吗?
江家金家这两个家庭是比较传统的家庭,江昆民年轻的曾经暗示可能不喜欢女孩子,家人让他去看病,大概是认为他生理或心理上病了,年纪轻轻就一直被催婚。
家里一刻都不闲的催,可他们却不想因此害了别人,大量的相亲,即便形婚也行,宁可以后再离婚,也不能让他孤独终老。
吴丽静被他骗了,被他们一大家子骗了十八年之久。
冲破世俗相爱的前提是没有一个受伤的同妻,要不那不叫冲破世俗的相爱,那叫没有底线没有人性没有道德没有伦常,你要怎么过是你的自由,但你不能因为你的自私去随意伤害无辜的人。
她其实更加矛盾,她是一个同妻,她还是一个同性恋的母亲。她多希望江锦是跟她开玩笑的。
她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仍在想要怎么替儿子遮掩。太多话她说不出口了。
但江锦比江昆民坦荡太多了。
他大大方方承认,他喜欢男孩子,他也只会喜欢一个男孩子,那就是许飞景。他愿意把一切都咱在许飞景身上。他闹绝食,搞各种各样的方式,只为了回到许飞景身边去。他爱的坦坦荡荡,他也绝不会为了一个孩子去骗婚,不会为了一个体面的社会身份去娶妻。
就凭这个,这儿子她吴丽静就没白生。
江锦爱得多深吴丽静亲眼可见。
可她看不见的是许飞景。
许飞景到底怎样想,他的家庭结构呢,他愿意吗,他能吗?
她和许天璟之前关系很好,她也借此了解了一下许长山这个人。
夫权父权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重男轻女,他掌控欲也极强。在他的强力打压下生存的许飞景到底是什么样的。
江锦开学前给自己剃个寸头,想来是因为许飞景,想来是因为许长山。
吴丽静在网上浏览关于同性恋要孩子的事。
对于领养。
据说领养的孩子条件比较苛刻,单身需要很大年龄才行,结婚也需要多年不生才行。
又要做GAY又要亲生孩子,骗女性做代孕,真是又当又立。他们自己在一起爱干嘛干嘛,都无所谓,骗女性做代孕就是垃圾!
第一,领养条件苛刻;第二,孤儿院福利院的孩子大多是身有疾病或残疾被抛弃的;第三,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血脉,有些人不一定跨得过这个坎儿。
尤其是那些执着要孩子的人,你以为他们要的是孩子吗?不,他们要的时候领养一个孩子也是一个解决的办法吧!在我看来孩子是不是亲生的不是那么重要。情感都是后天养成的。没有一个是出生自带的。有时候要多站在别人的角度想想。我是厌恶一切出轨、骗婚,与性取向没关系,与人品有直接关系,与己与他人与家人子女的身心健康有直接的要害关系。性取向本身并不决定一个人是否会骗婚。骗婚是一种行为,与性取向无关。不应将骗婚与同性恋等性取向进行等同或歧视。每个人都应该尊重他人的性取向和婚姻自由,同时遵守法律规定,诚实守信地对待婚姻关系。
“孩子或许也没什么用呢。”吴丽静这样评价。
她累了,不想为这些事操心。
江锦的电话就这个时候打进来了。
“喂,还知道打电话来。”
江锦在电话那头嚎啕:“妈,我想吃肉,许飞景不给我吃肉。”
“炖乌鸡汤了,你姥姥没给你们送去嘛。”
江锦听着声音都委屈了,“不是这种肉,哎呦,不是乌鸡。”
“听话,你现在胃不是很好,吃太油腻的消化不好,飞景说的也没错,你在学校照顾好自己,等你养好了妈带你吃火锅。”
“蛋糕呢,蛋糕呢,妈,蛋糕呢。”
“蛋糕最好也别吃。”
“许飞景要饿死我,你也要饿死我。”
吴丽静扶额,这孩子,三句离不开他那男朋友,“怎么嘴变刁了,之前好好的时候什么都不爱吃,喂到嘴边都不吃,胃不好了不能吃了,什么都想吃了。”
“想家。”
“要不请假回来待几天。”
“那不用。”家是想回的,但是假是不可能请的,“我要吃糖炒栗子。”
“明天送。”
“行,那我挂了。”
栗子到手就挂了。
江锦长这么大,越18越有孩子样了,会和妈妈撒娇了。
他之前的日子过得都太难了。像个机器似的。
如果吴丽静不把他送到胜良来,他就不会认识许飞景,不会像现在这样。
吴丽静不想了,打电话给自己的妈妈。
“妈,你外孙子要吃肉,还要吃糖炒栗子。”
老太太又得忙活起来,她倒是爱做饭,就是不爱去那个超市,“你买点栗子回来,我给他炒,你爸今天砍排骨回来了,我给他做个糖醋排骨吃吧。”
“我不想吃糖醋排骨,我想吃炖排骨。”
“做两样还不行吗?还让老太太伺候你们娘俩,羞不羞。”
“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