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郑氏兄妹
清风岭
吴明子内疚神明，进了清风殿看到天机老人在主座前背对着他正望着墙上的一幅水墨画出神。
吴明子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天机老人闻声转身看着吴明子却并没有太惊讶：“明子，因何事而跪？”
“师父，我……我辜负了您的期望！”他说罢重重叩倒在地。
天机老人捋着胡子笑了笑：“明子啊，人生来有七情六欲，你不过而立之年，何必自己缚住自己呢？”
“师父，我……”
吴明子想要开口却被天机老人挥手叫停。
他继续说道：“兄弟姐妹血浓于水，你放过兄弟，于情无错。”
吴明子讶异道：“师父，您都知道了？”
“嗯。”天机老人看着吴明子，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但虽是兄弟却也是恶人，你此番所为，却亦有大错！”
吴明子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请师父责罚！”
“虽有大错，但情理尚在，如此，你便去思过崖自省一月吧。”
“是，弟子告退。”吴明子刚要起身离开，但又忽然急道，“弟子困于心魔，竟险些忘了大事，先天之人昨晚从清风村消失了！”
天机老人哦了一声，淡淡道：“可有发现魔教踪迹？”
“没有，竟像是……他自己离开的。”
见师父久久沉默，吴明子又说道：“师父，不如让弟子先下山找寻，等找到了，弟子再回来受罚。”
但天机老人只是转了身背着手道：“无妨，刘奕廷他自有机缘，你自去吧，此事你便不用管了。”
“可是先天之人他……”
天机老人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吴明子无奈，只好称是，然后就离开了。
而天机老人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忽然捋着胡子叹了口气。
“天行有命么？”
…………
金陵城
我看到这个个古往今来都繁华无比的地方，又想着反正没什么地方可去，不如就进去看看。
我刚靠近城门，看见有很多小贩在路边，就找了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卖饼老伯搭话。
我谨慎地开口：“老伯您好，请问这里是金陵城吧？”
他瞅了我一眼，指着城门上说：“你没眼睛啊？看不见那三个字？”
我顿时有些尴尬，正想再问点其他的，却见他丢了两个油饼给我，很不客气地说：“快滚快滚，别打扰我做生意。”
我正想反驳说自己不是乞丐，一低头却发现自己身上的清风岭门装已经被路上的树枝、荆棘等割得破破烂烂，路上的泥水尘土溅了满头满身，确实挺像个叫花子。
但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我去掏口袋准备付钱，这才想起钱都拿去给吴子明下套了。
坏了，我真成叫花子了。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那老伯已经抄起一边的木棍来驱赶我了，言语恶毒低俗。
我顿时怒从心起，抓住棍子一拉然后用力摔在了地上，那老伯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就连城门的守兵都惊动了。
我又举起手里的两个油饼对那老伯比划了一下，然后冷笑一声，就把油饼也用力往地上砸去。
这时不知从哪里跑出一个邋里邋遢的头发灰白的老头，看样子是个货真价实的乞丐。
他在地上一个滑翔，过来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我丢下的油饼，然后躺在地上就开始吃。
一系列动作有些过于丝滑了。
但我也不想去深究了。
也不管瑟瑟发抖的老板直接往城门走去。
可谁知两个守门兵过来用长枪架在我的脖子上，大声呵斥道：“哪里来的臭乞丐？滚远点！敢在金陵城门口闹事，不想活了？！”
我正在气头上，自己撞上来就是你们自己倒霉了。
于是我抬手成拳就要挥出，却被人用双手用力按下了。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白净清瘦的青衫书生，他的手干净白嫩，此刻放在我的手上，愈发显得我的手脏兮兮的。
他低声对我说道：“这位壮士忍耐一下，我来摆平就好。”
同时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描着金边的玉牌，上面有一个大大的“郑”字。
他正要给守城士兵看，就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玉手抢走了玉牌。
我以为是抢劫的，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扼住了那只手腕。
抬眼一看，一个身穿粉衣的玲珑可爱的少女映入眼帘，她头上还一左一右扎着两个包子般的髻，又使得她给人一种娇憨的感觉。
可再漂亮也是贼，我不管这些，冷声道：“给我松手！”
那少女被我吓住了，惊讶后怒道：“你谁啊？我们家的东西我想拿就拿，你才快点给我松手！”
我看向青衫书生向他求证。
那青衫书生尴尬地用折扇拍了拍头，然后把手放到我抓住少女的手上。
他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壮士，来不及和你介绍，这是我的妹妹郑馨儿。”
我这才松了手。
那少女瞅了我一眼，把玉牌递给了士兵，怒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
那士兵接过一看，忙低声下气地说：“原来是郑家公子和小姐来了，快放行，放行！”
那些士兵这才把架在我身上的长枪抬开。
我拱手称谢，而青衫书生却是一挥手道：“哪里，小可祖上曾受多位壮士恩惠，此等举手之劳不算什么，而且这也算是路有不平拔刀相助嘛……壮士也要去金陵城吗？”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他邀请道：“那便和我们同路吧，这金陵可不好进。”
我皱眉道：“为何难进？”
书生低声道：“金陵城主官为了城市容貌，不想让……嗯……仪容不整的人入内。”
“那金陵城中没有乞丐？”
“当然有。”书生叹了口气，“可最近皇上派人来金陵城视察，所以乞丐都被赶出来了。”
闻言我也只好同意和书生兄妹一起。
可郑馨儿却不满拉着书生抱怨道：“救他都算不错了，还带上他干嘛！哥哥你看，这小乞丐都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说完举起手放到青衫书生面前，上面赫然有一个黑色的手爪印。
我顿时感觉脸上如火烧一般，对他们拱手道：“这位姑娘，在下无意冒犯，抱歉。”
又转头对书生说：“公子你们自己进去吧，我再想办法便是。”
可那书生却是一把拉住我的手说道：“郑某若是弃壮士不顾，如何有脸去面对天下苍生？”
或许是感觉自己说得太夸张了，用手捂嘴咳了咳道：“一女子之言，壮士何必在乎？”
而郑馨儿在书生的眼神杀下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嘟着嘴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见他言语真诚，权衡再三后还是答应了。
在路上他自我介绍道：“在下姓郑名季由，来自长安，是来金陵城赶考的，请问壮士尊姓大名？”
“刘奕廷。”我闷闷地答道。
他又兴奋道：“此次赶考若是高中，定要让天下有一番新面貌！”
我虽感叹于一个富家公子居然也有这种青云之志，可还是提不起多大的兴致，只是像在附和一般叫好。
郑季由见我还在介意刚才的事，也识趣地不再说什么了。
等到进了城，他又对我拱手道：“今日小妹冲撞了壮士，实在抱歉，他日若有要事，壮士可到长安郑府找我。”
说完把自己身上的玉佩摘下来送给了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执意要给，我也只好接下了。
告别后，他们往城中走去，因为离得还不远，耳边传来了郑馨儿的抱怨声：“哥哥，那人明显就是个臭乞丐，你怎么非说他是什么壮士，还把玉佩都给他了，这种人啊，说不定以后就赖上我们家了。”
郑季由柔声教育道：“不可胡说，刘兄虽然面上落魄，但就凭他刚才在城外的表现来看，一定不是平凡之辈。”
“略。”郑馨儿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