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团聚
魏梓焕侧首看她,静默不语。康舒雨道,“陛下远在帝都,却心系殿下,殿下枕边无人,陛下说,希望殿下能早日寻得良人。”
闻言,魏梓焕哼笑一声,走到主位上坐下,老管家立马递上一副热茶。他伸手接过,胸前的披风散开,露出里面洁白的中衣,衣襟微敞,白皙的皮肤上有几处暧昧的深色吻痕,似乎还在往那旁人看不见的胸口以下蔓延。
他就这么毫不遮掩的展露出那些欢爱的痕迹,康舒雨的脸色一下红一下黑,他道,“回去告诉陛下,本王自有数,莫要生出强塞个人给本王的想法,平白惹人生厌。”
他这话意有所指,康舒雨绞着手帕,眼中泛起点点湿意,道,“是,殿下,舒雨回去后会转告陛下。”
魏梓焕一杯茶未饮多少,便又放下,他径直往外走,“既是说完了,就离开吧,成伯,去通知护卫,现在就送她们走。”
康舒雨一楞,再看魏梓焕,已经与自己擦肩而过,他身上很淡的檀香,似还混杂着一丝甜腻的气味。她握紧了手心,喊道,“殿下!”
然而魏梓焕脚步未停,马上就要走出门了,她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冲他背影喊道,“殿下,当年观月楼前,舒雨窥见天人之姿,今生难忘!只是……”
他一只脚踏出房门,只听康舒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丹心寸意,愁君不知!”
然而她心中的君子头都不带回一下,康舒雨跌坐在地,先是暗喻讨厌她,又是对她的告白不为所动,曾经那个温润尔雅的亲王殿下,好像真的变了。
魏梓焕快步走着,心心念念着那一丝不挂躺在榻上的傅泠。忽见转角处有两人,闻堰和穆南州,闻堰神色激动,看到他便道,“妹夫!起这么早呢?”
刚说完,他就看见魏梓焕里面的衣服,以及,那串泠氏标记,忍不住咂舌道,“下嘴也忒狠了吧。”
魏梓焕道,“你们要出府?”
穆南州道,“是啊,阿堰的爹娘今日便到,我们出城接一接。”其实是闻堰坐不住了,怎么也要出去找他爹娘,穆南州劝不下来,便决定陪着去。
魏梓焕点点头,两人就走了。他回到房中时,傅泠趴在榻边,眼睛直勾勾看着一旁架子上的婚服。见他回来,她掀起被褥的一角,“快进来,暖和着。”
魏梓焕钻进去,她也不嫌冷,立马就粘了上去,手指顺着他胸口的痕迹一路向下,停在他腹上的那处吻痕,没继续往下了,停在那里打转。
她的目光移到他的左臂上,看到那处结痂的伤疤,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魏梓焕被她撩拨得下腹一热,声音有些哑,道,“阿泠,在想什么?”
傅泠伸出自己的左臂,将那道伤疤亮出来,与他的放在一起比了比,“殿下,你母亲发病的时候,也会拿刀割自己吗?”
他静了片刻,把她的手拉下,道,“不会。”
她没再说话,感受到一阵入侵之意,整个人被他填满,忍不住哼唧出声。他又露出那种餍足的笑,道,“我喜欢这样暖和的感觉。”
直到晌午,傅泠才想从榻上起来出去觅食,魏梓焕一如既往的给她穿衣服,束发,末了,傅泠突然拿过他手里的梳子,道,“殿下,我也帮你梳头。”
魏梓焕长发及腰,乌黑顺滑,还隐隐散发出一股香味,傅泠忍不住抱着他脑袋揉了两下。这个人,连头发丝都是美好的。
傅泠边为他梳头,边问道,“阿堰出去了吗?”
魏梓焕,“嗯,南州和他一起去了。”
傅泠,“兴许他们再晚点就能到了。殿下,穆南州家中可有什么亲人?”
穆南州和闻堰的事他们都心照不宣,也不觉得另类,但老一辈就不一定了,闻堰家里虽就一个儿子,但成兰豁达,定是很快就能想开,闻大郎又听自己媳妇话,闻堰这边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对穆南州她知之甚少,只觉他不是个有坏心眼的人,至于家里……
魏梓焕自是明白她所想,道,“穆家只有一位老爷子,南州父母早年双双离世,老爷子将南州抚养长大,为人淡泊名利,时常在外云游行医,估计,也不会说什么。”
长发束起,傅泠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他在其中看出几分幸灾乐祸,很是不解。她拉着魏梓焕往外走,边道,“待阿堰爹娘来,殿下在一旁看看就是了。”
府邸占地面积大,人却不多,显得冷清。傅泠坐在厅堂中,看着院中的那棵红梅放空自己,老管家端上几碟热食,魏梓焕轻拍她的腰,令她回神。
傅泠乖乖坐好,他便推来一碗吹凉的粥,她边吃边道,“殿下,你这府邸建得真大,快赶上一个皇子的规格了。”
魏梓焕脸上的不自然稍纵即逝,道,“你们那边是这样吗?”
她点点头,“差不多,但殿下更有钱。”
这话不假,玉阳城乃最大的商贸中转之地,不说其他,光是收点商户的过路费都比得上一些小型城镇,而作为玉阳的掌权人,他自是腰包鼓鼓。
魏梓焕突然道,“你不是跟别人说我破产了吗?”
傅泠呛了一口粥,魏梓焕赶忙帮她顺气,她澄清道,“不是我,是阿堰说的。”他记性还挺好,几年前的事儿都还记这么清楚。
“不过,”她话音一转,“在玉阳做家铺子应该,挺赚钱吧殿下?”
她那期待的眼神,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魏梓焕。闻堰当初就说过有这个想法,想在玉阳开家铺子补贴家用,一直没机会落实。毕竟多赚一点是一点,傅泠这群嗷嗷待哺的小崽子可都指望着闻大财神呢。
魏梓焕一眼识破她的心思,道,“明日我便让人弄一间好铺子给你,放心,亏不了,亏了夫家给你补上。”
傅泠好似找到了一条比闻堰还多金的大腿,当即扑过去,叫道,“信女愿意一生供奉您老人家,日日跪拜感谢大恩!”
魏梓焕挑挑眉尾,附身到她耳边,“我不要日日跪拜,要温暖。”最后那两个字眼,从他嘴里说出来,暧昧极了,傅泠捂住耳朵,装听不见。
傅泠在靖城时,每日忙得头大眼花,现下闲着,只觉手痒,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消停。她被魏梓焕强行按在怀里,好生伺候,她的姿势从原先的坐着,变成了半躺着。
她一手撑头,一手拽了魏梓焕的衣袖盖着,心里发闷。魏梓焕可享受这样的时光了,看一眼,亲一下,又抱一下,如此循环,不亦乐乎。
傅泠心想闻堰那厮出去接个人都接这么久,莫不是半道被成兰拖回去按头拜堂了?还是穆南洲见了岳母岳丈,一群人相认后,高兴得决定找个角落就地让穆南洲加入闻家祖籍?
她目光到处飘,飘到远处缓缓走来的厉青棠身上,说准确点,是他手臂上那只肥鸡吸引了她的注意。
傅泠犹如诈尸般坐起身子,指着那边道,“殿下,你府里的鸡真肥。”
魏梓焕一眼望去,厉青棠缓缓走来,纵使手上站着个又肥又大的鸡,也依然稳如老狗。
他解释道,“那不是鸡。”傅泠一副我不信的表情,待厉青棠走近了,她才信了。
哦,是前几年送信的那只老鹰啊,许是这几年的悠闲日子中,没了那送信的任务,它吃得越发膘肥体壮了,壮得她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厉青棠看到这鹰的主人,便道,“我看到它胖得很,却还在偷吃,就带它出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魏梓焕摇头道,“不会,况且我也不是它的主人,只是它伤好了之后就不愿走了,在我这蹭吃蹭喝。”
那老鹰原先在厉青棠手上还乖巧听话,一看到傅泠就瞪她。傅泠皱皱眉,“真是奇怪,它对我敌意怎这么大?”
厉青棠挡住它的视线,它还不依不饶,伸着脖子也要瞪她。魏梓焕道,“老鹰记仇,当初你射了它一箭,它便记住你了。”
“我?”傅泠指着自己,又指指老鹰,迟疑道,“我…什么时候……”
厉青棠最先记起,道,“秋狩。”
她想起来了,秋狩时傅如晦叫她射的那只老鹰,可不怪她认不出,这老鹰现在长得如此肥壮,实在与那时候相差甚远。
傅泠盯着它的翅膀,“难怪我们的人没找到,原是你。”在她射出那一箭后,狩场开放,她当即让人去寻找这老鹰的下落,可寻了好久,连具尸身都没寻到。
魏梓焕点头道,“你故意留它一命,我便顺水推舟,只是盛了你的情罢了。”
当时傅如晦下的命令是射穿它的心脏,傅泠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跟他作对,只好在箭发时偏离方向,在它飞进狩场上空时,翅膀中箭,掉进场中,傅如晦就是想查看也没那个心思,为此,她还被责骂了一顿。
魏梓焕道,“我原想早些把它交给你们,但总是被各种事拖着,现下刚好,待过完年,它便能在靖城与浔城间送信了。”
和公仪权送信啊,她已是许久没听到阿公的消息了,浔城的这个新年,过得怎么样,老将们的身体怎么样,她想知道的太多了。公仪权曾见过这只鹰,若是它飞去,他能认得出来吗?
她伸出手,想摸一下它的脑袋,那老鹰叫了一声,凶狠的瞪着她。魏梓焕皱眉,把傅泠的手捉了回来,冷眼回瞪那老鹰。
那老鹰心虚的扭过头,傅泠也悻悻的收回抚摸它的想法,道,“它对我这么凶,青棠,还是你养吧,它跟你亲。”
厉青棠平日就爱逗逗鸟,当即应下,端着那老鹰走了,说要去看一看它还能不能飞得起来。傅泠叮嘱他别忘了时辰,等会还要见一见成兰和闻大郎,毕竟他们可都受过两人照顾。
一个时辰后,亲王府大门口闹哄了一阵。
“孩儿们!让姨好好看看你们!!”
成兰提着裙冲到傅泠面前,又抱又摸,又挨个摸了一把苏弥,厉青棠的脑袋。苏弥平日挺喜欢成兰的,咧着嘴笑道,“兰姨,您来了啊。”
成兰觉得他乖得不行,又怜惜的摸了两把他的脑袋。闻大郎迈着大步子进来,他体格壮实,把后面的闻堰都挡了个大半。
闻堰虎着张脸,头发有些乱,显然已经被蹂躏过了。穆南州跟在他旁边,温润的神情中似有一分心事,但众人都沉浸在喜悦中,没人发现。
成兰先是把自己熟悉的几个孩子抱了个遍,才看向一旁的魏梓焕和吴铭,见他们一身矜贵优雅的气质,收敛道,“这大过年的还来贵府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闻堰在路上已经跟她说了点情况,她出生民间,不懂那些贵族世家的弯弯绕绕,只知道她干闺女拐了个十分不得了的男人。她身为长辈,也算傅泠的半个娘家人,方才实在是见到孩儿们太激动了,许是后知后觉,她端了起来,想给傅泠撑撑脸面。
魏梓焕礼道,“闻夫人客气,您能赏脸来我府上,是我的荣幸。”
成兰视线扫到他和傅泠握在一起的手,欣慰极了,这人长得好,又有礼貌,还和干闺女如此恩爱,待她回了浔城,定是要好好跟公仪权说道说道,让他也高兴高兴。
府上热闹,老管家看着都高兴,他上前道,“各位,时辰不早,还请移步大堂,晚膳已经备好在那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跟着老管家走着,依旧是一张大圆桌,成兰左手闻堰,右手闻大郎,拉着儿子问了好多话,闻大郎被冷落,忍不住道,“娘子,先吃饭,吃完再慢慢跟他说,他又不会跑。”
成兰不睬他,继续跟闻堰讲话,闻堰收到自己爹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后,把成兰转过去,道,“娘,饿了吧,快吃点,别饿坏了,儿子心疼。”
儿子长大了,会心疼娘了,成兰感动的快要流出两行泪,回头看到闻大郎夹在自己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又把眼泪憋了回去。她边吃着,边想起件事,问道,“儿啊,我之前跟你说的那家姑娘,你觉得怎么样?她可跟娘说了,嫁给你后愿意随你住在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