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蚕食
关上问情斋的大门,从琪伸了个懒腰,脖子都疼,昨晚昏迷的时候肯定又是睡姿不对,太伤颈椎了。
“走吧,补觉去,明天还得进宫收拾烂摊子。”从琪冲还在发呆的小白使了个眼色。
“主人,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从琪往里走的脚步一顿。
“你刚才问他,你还是当年那个你吗?如果你什么记忆都没有,你不会这么问的。”小白语气很肯定。
“嘿,给你长能耐了,还敢读我心思了。”转过身一嘬牙花子,从琪深感狗子大了,爪子尖了。
“得,别用这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我,我想起来了部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起来,这部分记忆还是有点模糊的。在我记忆里,他根本不爱我,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死七百咧缠着我。而且,我印象中,他应该是个很温暖的大男孩才对,现在就是一个阴冷狂躁的男人。”
“那你想起来多少了啊?对你的魄心融合有帮助吗?”小白期待地睁大眼睛。
“记忆应该不全。对魄心......一点帮助都没有!你四不四傻?就这么点记忆能干啥?我缺的又不是记忆。”
“那我以为你想起来了,或许你的感情也回来了嘛。”小白趴在桌上撇撇嘴。
“其实我想不通一件事。我只有六情,但是我能懂别人之间的感情,比如我能看出雍子宸喜欢宇文心。在记忆中的我,我能看出那时候我有多爱白翊。这都代表我应该是懂得爱的,可是我却爱不上任何一个人。”从琪回想自己每次面对白翊的时候。
“我的心,平静的就跟快完犊子了一样。还不如跟你抢鸡腿儿的时候跳的快呢!哪有什么脸红心跳,顶多就是红脸打人。”
“好吧,我还纠结你遇到他,到底会发生什么。现在看来,好像是你有点打不过他了。”小白嘟囔道。
“嘿!你个大西瓜,你说我打不过他。刚谁救你的!你个忘恩负义,狗心狗肺的家伙!等我恢复过来了,看我不剃了你的毛!”
皇宫内。
雍子宸和镇南王一同在御书房外候着,原本镇南王离开的时候,雍子宸应该松了一口气,但是那个所谓的传旨之人,却让他心头一跳,他必须要亲自来确认一下。
问情斋外镇南王留了人守着,经过雍子宸的提醒,镇南王也感觉不对,戚琮不能抓。
“陛下,镇南王携世子在外求见。”太监进来通报之时,宇文启和宇文心已经面面相觑很久了。
“雍子宸!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守着问情斋吗?”宇文心一扭头,再次怒视宇文启。“你居然派了镇南王去抓他们!你骗我!”
“大胆!怎么跟你父皇说话的!”宇文启也不知道为什么镇南王这时候会出现,宇文心昨晚的以死相逼本来就让他烦躁不安。
“宣!”
“参见陛下!”雍子宸刚跟镇南王一同踏入书房,就感觉迎面被一个人抓住。
“雍子宸!你怎么在这?是不是我父皇让雍伯伯把你抓来的?你没事吧?小戚哥呢?”连珠炮似的一连串发问,让雍子宸的一脸懵逼,但却随即笑了,她先问的是自己。
“我没事,真的。是我自己要过来的。”温柔滴摸了摸宇文心的头,雍子宸笑着说。
“不可能!你说过让我好好守在这里,别让父皇派人出去,问情斋交给你,你不会轻易离开的!”宇文心激动地说,一直斜眼瞪镇南王,给他瞪一脸委屈。
“真的不是,我确实有事必须要过来一趟。我师傅那其他人守着,你放心。”雍子宸看了看宇文心有点发红的眼睛,心里有点难受,正要劝她去休息,突然瞥见她散乱的头发下脖子上一道浅浅的红痕。
“怎么回事?!你脖子为什么会这样!谁伤了你!”雍子宸眼神心疼和愤怒交织,俨然失去了理智,在宇文启的眼皮子底下有谁敢伤她?分明是这位小祖宗自己干的。
“我自己弄的啦......”宇文心有点心虚。
听到这里,雍子宸心里也明白了,这小祖宗用的以死相逼这招么。
“再怎么样也不能伤害自己!这得多疼啊,现在还疼不疼?上过药了没?”低头细看的雍子宸,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这个姿势有多暧昧,远看几乎是他把脸埋在宇文心的脖子那.........
“咳!!”宇文启都看不下去了,虽然他不反对宇文心和雍子宸来往,甚至因为镇南王的缘故,心底对雍子宸甚是喜欢,但这青天白日,御书房内,也......甚是于理不合啊!
感觉在脖颈间雍子宸呼吸出的气息,宇文心也脸颊一红,马上推开。
“嗯...那个,我没事啦......”雍子宸瞥见一旁乐不可支的镇南王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太暧昧了。
“你...赶紧去上点药,好好休息,昨晚都没怎么休息吧,你看你脸色,就都,就有点,快去歇着吧。我等会会回问情斋守着的,师傅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雍子宸也是满脸泛红,还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侧头去看镇南王,手却又轻轻拍了拍宇文心的头。
重新关上门,房内只剩宇文启,雍子宸和镇南王三人。
“陛下,有人手持令牌命臣去问情斋捉拿戚琮。”不需要过多赘述,镇南王直切入重点。
“暗卫中有叛徒。”
是肯定句,宇文启毫不怀疑镇南王的话。
“戚琮到底发现了什么?势力居然已经渗入我的暗卫之中,却被戚琮一人打乱了手脚。”
“陛下,我觉得有问题,此人能在宫中引出如此大的动静,为何会惧怕我师傅?据我所知,他才进宫一天,就算有进展,也不足以威胁背后之人。而且以背后之人目前展现出来的手段,他大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去抓我师傅,何必借我父王之手,岂不是反而暴露了?”
雍子宸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一连串的行为,总感觉互相矛盾。
“戚琮,先留着。”宇文启思忖了片刻,不管是宇文心的以死相逼,还是目前迷雾般的局面,戚琮的价值远不止于此。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驿馆的,白翊仿佛一个失魂之人,推门进房,锁门。
一种阴冷的气息瞬间蔓延,初升的阳光都透不进这个房间,似乎站在房门口,你浑身的热力都会被抽干。
躺在床上,像个婴孩般蜷缩着身子,白翊浑身都在发抖,紧闭的双眸颤抖的睫毛都显示出他的不安和痛苦。
房间的温度似乎还在持续下降,咆哮着的黑暗似乎从他体内不断渗出,在张牙舞爪着试图操控他的意识。
“你真的还是当年那个你吗?”从琪的话仿佛不断在房间内回想着,他不是了,他早就不是了,在天幕镇的那个雨夜,他放弃了过往的自己,选择执念成魔。
可是那又如何?对从琪而言,他还是那个白翊啊,为什么不能接受他,为什么连从琪都选择放弃他?
不对,那些与他为敌,阻碍他的,他都会抹去,如果连从琪都选择放弃他,他要如何?
如果她不要你,那就毁灭她,没有人可以阻碍你,这个世界亦不可以!她是从琪又如何,她不要你了,她再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了,这样的人,留之又有何用?
杀了她,毁灭她,只要操控了一切,你可以再塑造一个你想要的从琪。疯魔了这个世界吧!你的目的不就是要一个从琪,是不是眼前的这个重要吗?谁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白翊面容狰狞和痛苦交替,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杀戮和嗜血,隐约可见露出的手腕上鼓动蔓延的青黑色纹路,似乎在不断地向心脏位置蚕食争夺主导意识。
你真的还是当年那个你吗?
杀了她吧,你不是要抹杀所有阻碍你的吗?她也在阻碍你,所以杀了她吧!
你放不下的是我,还是当年那个没有结局的结局?
你要的只是从琪,换一个也并无不可,杀了她!
房门外,一名青衫女子静静地站着。
“又发作了,这次是会被蚕食还是熬过去呢?从琪,你究竟有什么魔力?他们都逃不开,也不想逃开,果然,妖星,才是最适合你的称呼吧。”
感觉到远处有人影晃动,青衫女子侧目看向走廊尽头的黑衣人。
“失败了?”
“师傅!”雍子宸几乎是一脚踹开了问情斋的大门,刚出皇宫就听到有人来报,说是看到问情斋中有人离开了。
他心中一惊,怎么可能?他守了一夜,都没人进去,除非那个人在他之前就进去了问情斋,那他在里面待了整整一夜?师傅......
门被踹开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幕,一人一狗,每人半个西瓜,正埋头在那吃西瓜。
听到雍子宸的声音,一人一狗都是抬头,眼神迷惑,嘴角周围满是西瓜汁,还下意识咽了一下嘴里的瓜肉。
“呃,修门的钱,你出。”从琪含糊不清地说。
“师傅,你没事了?!”雍子宸虽然对眼前的一幕很是无语,但是这就代表戚琮没事了?语气中还是掩饰不住的开心。
“还好,就是有点饿,需要补补。”从琪再次挖了一块西瓜。
“师傅,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雍子宸连忙坐下,他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有太多不解,在宫里也得不到任何的解释,或许皇上和镇南王对戚琮始终存有忌惮。
“没什么,就一队人来杀我,一队人等着我们两败俱伤要捡漏,另外还有一队试图补刀。”从琪轻描淡写几句话点出了昨晚的场景。
“三队人?!”雍子宸脸上满是震惊,昨晚居然这么惊险,虽然他听不懂从琪的那些词,但他听出来这代表师傅是一个人面对了三队人。
“你还全身而退了?!”
“是不是瞬间觉得你师傅我简直是隐世高人,仙风道骨,狼灭万人斩啊?”从琪掩不住的得意笑容。
“不是,师傅,你说真的吗?”雍子宸不敢置信,自家师傅这小身板,虽然他有可能深藏不露,但是一个人对三队人,不是三个人。能作为杀手出现必不是普通人,整整三队人,这太夸张了。
“那必须的,你看我这气质就能看出来啊!”从琪说着嘴角的西瓜汁破坏气氛地往下流着。
“要不是你师傅我过于仁慈,那三队人都废了,现在只是团灭了一队人。”
这么说也没什么错,虽然最后是白翊补得刀,但是从琪才是让那队杀手送命的人。
怎么越说越夸张了,雍子宸听着怎么这么不靠谱,不自觉把眼神投向了一边还在吃西瓜的小白,用眼神询问是真的么。
突然接收到信号的小白,一脸迷茫,扯了扯嘴角表示,我知道个球,我那会都在保护你们。
“师傅,咱们说点认真的。”雍子宸就当从琪吹牛了,也不点破。
“后来有第四队的人。”雍子宸把昨晚有人假传圣旨引镇南王来抓补从琪的事道出,这股势力才是让他最忌惮的。
第四队?
那会白翊正在问情斋中,应该不是他的人。自己才进宫一天,怎么就成了香饽饽,谁都想来分一块。
“师傅,你查到了什么?你只是让我把晚上验尸的事散出去了,为什么就引人去杀你了?”雍子宸反复回忆了,那天没有多说什么啊。
“验尸不是重点,关键是那天我去查了宫人的记录,最巧的是我遇到了那个人,她怕是一直被盯着,所以才会第一时间让人知道。宫人的记录......到底有什么秘密我没发现?”从琪想不通有什么是那天被她遗漏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