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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还会怕吗

宇文启的一字一句都是质疑和不满,刺耳的让从琪都微微皱眉。

宇文鋭却露出了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仿佛这些早就习以为常了。

“失踪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从琪感觉眉心一跳。“能让大批官兵出动仍一无所获的原因,有人刻意藏匿,搜查盲点,亦或者是灯下黑?”

雍怀广三人同时回头看向从琪,她的意思……

“陛下!”太监匆忙走进来,表情有点紧张,欲张口。

“什么事?”宇文启不耐烦地问。

“容妃娘娘在殿外求见。”太监战战兢兢回答。

“不见,让她回去,朕现在有重要的事。”宇文启一挥手。

“娘娘说有重要的事,务必要求见。”太监想了想咬牙开口。“说是此事可能跟王爷也有关。”

雍怀广满眼疑惑,跟他有关?

“宣容妃晋见。”宇文启说。这女人玩什么把戏,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么。

莲步轻移,身姿摇曳,眼波流转,杏眼桃腮,额间的碎发平添了几分娇俏柔美,完全看不出已经有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但从琪的目光却被容妃身后另一个不起眼的宫女吸引,这个宫女低着头,看不见面容,可是她身上隐隐有种危险的感觉。

“臣妾给皇上请安。”容妃柔声说道。

宇文启却不为所动,只是微微抬眼:“到底什么事?”

仿佛感觉不到宇文启的冷漠,容妃依旧满脸笑意。

“有一个人,臣妾想让陛下见一下。”

“容妃,你真的是越来越没分寸了。你把朕的御书房当成什么地方了?!”宇文启一拍桌子,手边的茶碗被震倒,倒出的茶水淋湿了奏折。

一旁侍候的太监连忙上前擦拭,宇文启一挥手:“滚出去!”

容妃看着匆忙跑出去的太监,面容未变,反而侧身走了一步,让出了身后的宫女。

“你有什么冤屈直接说吧,陛下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宫女没有直接抬头,微微往前踏了一步,房中所有人目光的焦点都聚在她的身前。

“你是何人?”宇文启问。“抬起头来。”

宫女垂下的手慌乱地搅动着衣衫,抬起头眼神中掩不住的害怕,面上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却很陌生。

当然,身为皇帝皇子和王爷,不认识一名普通的宫女并不稀奇,这个陌生是对从琪而言。而且陌生之中透着一股很明显的不和谐,不对劲。

“奴婢参见皇上。”宫女扑通一声跪下。“求陛下替奴婢的姐姐云竹做主!”

云竹!从琪听到这个名字终于明白这种危险的感觉来自于哪里了,他们要收网了!

“云竹是何人?”宇文启问。

“奴婢的姐姐云竹,是皇后宫中的宫女,她死了!”宫女低头轻声啜泣。

“一个宫女死了,应该禀报宫中管事,何故来找朕。”宇文启正要让容妃几人退出去,被容妃出声打断了。

“陛下,普通宫女的命案当然不会惊动陛下,只是此宫女,就是当初二皇子在大殿上提及的那个关键之人,也是那张人皮!”

“皇后宫中婢女离宫后无故失踪,死因不明,不留全尸。陛下,臣妾以为此事必须要奏禀陛下圣裁。”

宇文启神色阴郁不明,没有接话。

“你继续说。”容妃示意一旁的宫女。

宫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姐姐,是皇后派人杀的!”

宇文启一拍桌子,怒不可遏:“混账!大胆!你竟敢诬陷皇后!”

“奴婢没有诬陷皇后,肯定是皇后派人做的,因为我们知道皇后的秘密!”宫女声音愈发坚定。

“什么秘密?”宇文启压下火气问。

“她杀人来布邪法之阵!”

雍怀广听到这句话,眼神猛地一震。

“宫中鬼影,就是我跟姐姐做的,为的就是阻拦皇后娘娘继续杀人!”宫女继续说。“原本姐姐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挑选生辰八字相符的宫女,将其引至娘娘所定之地。娘娘只让姐姐带人过去,却未说后面会发生什么。”

“姐姐慢慢发现了不对,虽然皇后娘娘只是说调配宫女去干活,可是被带走的宫女,再也没有出现过,销声匿迹。直到有一天,姐姐再次将一名宫女带去后,表面离开,却偷偷藏在一旁。发现在她离开后,两名黑衣人迅速出现,捂住宫女的嘴,割其喉,以血洒满土地,将尸骨埋入坑中。”

“姐姐吓呆了,她这才知道消失的宫女去了哪里,就在每一个她离开的地方,那土地下面都埋着一具尸骨。她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声,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帮凶。这宫里,死的远不止这些人,可是这些人却是被她亲手送上绝路的。姐姐自小心善,发现此事后日夜惊惧,她不知所措,皇后娘娘如果知道她发现了定不会放过她的。”

宇文启眼神暗沉的吓人,宫女却毫不退缩,继续诉说着,神情好似那些杀人的画面就在她眼前。

“姐姐想收拾包袱偷跑出宫,却无意间听见皇后娘娘和一名黑衣人说,她们要各选十八名特殊生辰的男女,以血肉尸骸来启动邪术之子阵。而那时失踪的宫女还未到十八名,若姐姐离开,仍会有更多宫女受害。”

“姐姐不忍心,来与我商量,她冒着被皇后灭口的风险,与我假扮后宫鬼影,想让皇后娘娘以为是被杀的人化作厉鬼回来,能够就此收手。”一字一句,皆是血泪,元青雪在她的话里,俨然是一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而她们是为了救人不顾性命的好人。

“你凭什么证明所言不假?”从琪出完打断宫女的声泪控诉,“堂堂一国之后,就算她做了这些,又怎么会让你姐姐一名宫女发现?你不觉得此事过于荒诞了吗?”

宫女转头看着从琪,盈盈泪目中满是委屈。

“公子,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从琪皱眉,她是觉得这个宫女有种不和谐的感觉,可是她的脸全然陌生。

宫女抿了抿嘴唇,抬手放在耳边,突地解下面纱:“我,才是云竹。”

『嘶』

从琪倒吸一口凉气,那张脸,她很熟悉,分明是已经死在远祁乡的云竹!

“你怎么会……”

她的不和谐就是来源于这张脸,她应该早就已经死了,怎么会死而复生,从琪有些错愕。

“公子。您忘了那天在宫中,曾经见过奴婢吗?公子还说奴婢面善,问奴婢是哪个宫里的。”眼前这个自称云竹的宫女说道。

没错,这的确是那天她问云竹的,可是……从琪仔细盯着这个云竹的面容,没有人皮面具,这副容貌的确就是她的本来面目,但是她的眼神让从琪有种不适。

“奴婢是说谎了,刚才所说的,奴婢是把自己和姐姐的位置对调了,是我发现了皇后娘娘的阴谋,请姐姐帮我的。我与姐姐本是双生,容貌别无二致,只是姐姐一直在冷宫打扫,不曾见过太多人,宫中鲜少有人知晓我们的关系。”云竹解释道。

“那天与公子相遇,娘娘就派人要送我出宫,姐姐害怕皇后是要将我灭口,自愿顶替我出宫,而我一直躲在冷宫之中。直到近几日,我听说,二皇子在大殿上说,远祁乡发现一张人皮……那肯定是我姐姐!呜呜……”

容妃蹲下身,给云竹递了一条帕子,轻抚她后背,柔声说:“可怜的孩子,与姐姐相依为命,如今却只剩独自一人了。”

“她是云竹又如何,谁又能证明远祁乡死的是与她容貌相同之人呢?就凭这些,就想栽赃皇后吗?”宇文启不为所动,眼中掩不住的厌恶之色。

“远祁乡死的那人,臣妾听说戚公子是见过的吧?戚公子,你说呢?”容妃抬头看向从琪。

今天这事,很明显,不过这云竹说的是真是假,容妃都要借此把元青雪拉下水。宇文启纵然不信,也没那么容易压下来。

“容妃娘娘说的,戚琮不明,我是昏迷着被送回都城的。我昏迷前并未见过什么与云竹姑娘容貌相同之人,此事镇南王世子也知晓。只是他现在失踪,不方便出面证实。”

从琪一摆手,满脸无辜,她不进套。

容妃脸上的笑意一滞,随即马上恢复自然:“埋在后宫中各处的尸骸,这个应是做不了假,只要陛下派人去寻找,自有结论。”

容妃的话一出,结论已经很明显,宇文启只要应允了,绝对能挖出那些尸骸。

宇文启没有开口,他也听出来了,此事不能应。

原来他的布局,是要把青雪陷于此等境地,今日容妃出现在这里,必然有十足的把握,皇城之外,怕是已经散播出去了。江山,美人,他们在逼自己做选择。

宇文启犹豫不决时,没人注意到雍怀广的脸色愈发难看。

“生辰八字特殊的男女各十八名,所以城中失踪的男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雍怀广低沉的声音仿佛压抑着什么。

“应该是的,奴婢也听说此事了。后宫中只能寻得女子,若需要生辰符合的男子,只能在宫外寻找。”云竹应道。

“我们一直以为丢失的只是孩童,却忽略了,只是因为生辰符合,并不是年纪符合。而子宸,就是其中一个生辰符合的人!”雍怀广睚眦目裂,转头看向宇文启。

宇文启目光有些退缩,他依旧相信元青雪,可是雍怀广的怀疑,他不能直接否决。

“镇南王,此事疑点颇多,朕觉得……”

“邪术之阵的目的是什么?”雍怀广问云竹。

“奴婢听说……”云竹眼神有些闪躲,看了看容妃,又看了看宇文启,不敢说。

“你直接说,本王护你周全!”雍怀广抬手捂住心口,身子有点摇晃,从琪连忙上前扶住他。

“王爷,你别动气……”

雍怀广抬手示意从琪不要多言,他今天一定要问清楚。

“邪术之阵,需各十八名生辰八字相符的男女,以血为引,骨肉为阵眼,唤天地之灵,引死者还阳!”

死而复生之术!元青雪要让死人复活!雍怀广感觉脑中轰的一声,所有的一切都连上了,都连上了!元青雪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活她那已死的儿子,瀮国大皇子,宇文铭瑄!

他布局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将一切引到了铭瑄,真当自己不敢杀他吗?

宇文启起身,一步步走向容妃,垂下的手微微发抖。

“朕再问你一次,这一切是皇后做的吗?”

多年夫妻,宇文启从未对自己有过丝毫柔情,有的只是以礼相待。但是毕竟他们有了一个孩子,容妃有时候会想,宇文启对自己是有一点点情意的吧。

哪怕是现在,他一步步走向自己,眼中是嗜血的杀意,容妃仍然心存侥幸,他不会动自己,他不会……

“陛下。”雍怀广挡在宇文启面前。“现在是不是该找皇后娘娘查证此事。”

雍怀广的立场明显已经变了,如果云竹说的是真的,雍子宸就是被元青雪抓去当祭品。他雍怀广可以为瀮国倾尽一生,但不包括雍子宸的命,而且只是为了复活别人的儿子。

“容妃娘娘,草民还有一事想问,这宫女怎么会找到娘娘这呢?容妃娘娘与皇后姐妹情深,世人皆知。”从琪这种谎话也是信手拈来。“她就不怕您为了皇后对她下杀手?”

容妃看向从琪的目光有些厌恶,却依旧装作柔弱的模样。

“我虽与姐姐亲如姐妹,但此事关系百姓社稷,我是断不会偏私的。云竹也知晓我性子,这才求助于我。”还真敢借坡下驴。

雍怀广已经有点失去理智了,不管容妃说的有没有破绽,今天,他一定要找皇后问清楚!

从琪看着离去的宇文启和雍怀广,感觉一张大网正在张开,头顶的阳光似乎都不是那么温暖了。

“戚公子,害怕了吗?”宇文鋭停在从琪身边。

刚才书房之中,他一句未言,对于宫女所说,他的神情始终平静,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害怕?有时候怕的太久了,其实就不怕了吧。二皇子,你还会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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