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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都不来强抢民女了

“小二,这边上茶!”

“我的菜呢?”

茶楼喧闹的有些吵人,正中央的台子上,一张桌子,一把木椅,一名长相略猥琐的干瘦老头,正在唾沫横飞的说着书。

“这老头讲的忒没意思了,就这水平还能有这种上座率,都白瞎我瓜子儿钱。”宇文鋭今天特地换了身轻简的便装,低调地坐在角落正听着书,凭空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抓起他面前的瓜子,毫不客气地在旁边一坐顺势嗑起瓜子。

宇文鋭没有转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是么,这说书先生可是这茶楼的首席了。戚公子的意思,你能比他说的更好?”

从琪耸耸肩,不置可否:“就脸上这表情吧,我可能没他丰富,毕竟我要正确用脸。至于这书的内容,就他那三瓜俩枣的,在我这真不够看的。”

“那本皇子可是很有兴趣听戚公子说上一段呢。”宇文鋭饶有兴致地说。

“信手拈来就好几段呢,比如三国演义,周瑜打黄盖。”从琪突然一顿。“瞧我这记性,你们这里估计没这故事。我稍微解释一下哈,这说的是黄盖替周瑜去对头那边卧底,结果把对头弄了个惨败。”

“这卧底当的,那是相当成功,二皇子你觉得呢?”从琪挑出一颗瓜子,对着光看了看,笑着往嘴里一塞。

宇文鋭微微挑眉,没有做声,顺手也捏起一颗瓜子。

“对了,你家俞淮大兄弟呢?这些天也不上镇南王府上强抢民女了,甚是无聊啊。”从琪打听道。

“我有事吩咐他去办,最近他是挺忙的,疏忽府上的民女了,我替他陪个不是了。今日他在府中歇着呢,戚公子有兴趣可以来府上走一遭?”明知道从琪是在打趣俞淮前些日子紧追着珈蓝不放的事,宇文鋭倒也配合,应对风趣,好似那天皇后宫外的相对无言,却反而让两人多了几分默契。

从琪差点被宇文鋭这几句话呛的瓜子仁进了气管,咳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说不出话。

刚伸出手要拿茶壶,一杯茶水已经递了过来。连忙一口灌下,拼命咳了两下,这才顺畅多了。

宇文鋭拿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茶水浸湿了薄唇,抬手轻轻擦了一下,指尖滑过竟不知觉抚起一丝笑意。

“二皇子盛情邀请,那就却之不恭了,正好也去看看咱们大兄弟有没有守夫道。”从琪把手里的瓜子往桌上一放,拍了拍手中。“山雨欲来风满楼,也得找个避雨的地儿看看这天上的乌云,是哪个方向飘来的。”

府中正在晒书的俞淮莫名打了个喷嚏,总觉得突然有一丝凉意,这天气,怎么有些阴沉了。

“怕是有场过云雨,还是先把书收一收。”俞淮赶紧把桌上的书小心翼翼地合上,一本本叠放归置。

“俞公子,这是在家贤惠操持家务呢?”从琪突然从背后冒出来,给俞淮吓一激灵。

“戚公子,你怎么会出现在二皇子府中?”俞淮有些诧异。

“这不是替我们小珈蓝来看看某位负心的俞官人,怎么多日不现身,怕不是有新欢了。”这拈酸吃醋的语气,从琪使完自己也禁不住有丝丝反胃。

“我与珈蓝姑娘只是朋友,戚公子此言怕是会坏了珈蓝姑娘的名声,可不敢外传。”听到珈蓝的名字,俞淮微微一愣,随即恢复谦和恭顺的模样。

“这样啊,瞧我这张嘴,我就是一神棍,也不会说话。主要我眼神儿还成,平日里呢,有王爷照拂着,就在镇南王府里蹭吃蹭喝的。没事呢,就到处溜达,这不,我最近就可爱去门房那溜达了。”

从琪抬头转了转眼珠,似乎在认真思考。

“门房就跟我说啊,最近老有人给小珈蓝送东西,也不是什么贵重礼物,就是些哄孩子的小玩意。什么糖葫芦,白糖糕,拨浪鼓啥的,往门房一送人就走了。我还以为最近这些小贩生意这么惨淡,都开始上门送货了,我还挺喜欢那个白糖糕的,看起来味道不错的样子。”

从琪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睛仿佛在回想那个味道。

“哎,俞公子,你知道那个白糖糕是哪家铺子卖的吗?我好像都没尝过这种。”

俞淮明显嘴角一僵,他一向行事周正谨慎,不逾矩。

最近的确是有点不像以往的自己了。只是做是一回事,被人拿出来说又是一回事,尤其是这个戚公子的语气,不去说书可惜了,绘声绘色,没事也能被渲染出几分颜色。

“在下不喜甜食。”俞淮摇摇头。

“这书是……”从琪拿起俞淮刚合上的书,随手翻了两页。

“山水游记?俞公子喜的是这山水间的随性与恣意?人的性情往往容易从他的喜爱看出,我就很羡慕那些洒脱之人,一人轻简上路,能卸下这尘世的枷锁,求的只是那份随遇而安。这类人,心境很是豁达,感觉脸上随时都会带着和煦如春风的笑容,亦或者是极为有趣之人。”

“这书,不是我的,是二皇子的,我只是见今天天气不错,拿出来晒晒。”俞淮赶紧接过书,小心翼翼看了看,生怕伤着了书页。

二皇子对这些书可宝贝的紧,即便并不是什么孤本,翻阅了无数遍,依旧视若珍宝,百读不厌。

“二皇子的啊……”从琪脸上懊恼的表情都遮掩不住了,炫技失败了,宇文鋭那小子哪里有一点像自己刚刚说的模样。

那心思深的,海底针啊,就差把没安好心写在脸上了。即便他可能表里不一,但绝说不上是心境豁达。于自己无异,凡人一个罢了。

“俞淮,你真的对珈蓝没意思吗?”从琪突然认真地问。“我感觉自己老是喜欢当媒婆,或许是因为过来人,才会更不希望别人错过吧。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当事情终将告一段落,离别和永别,都会是人最害怕,却必然发生的事。”

俞淮微微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琪侧头看着愣神的俞淮,眼神有一丝探究,目光透过眼前之人落在更远的方向。

从琪在府里晃悠了一会。

“倒也没有想象的金碧辉煌,还颇有几分雅致。这二皇子去哪儿了……”绕过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府邸居然是临湖而建的,湖边孤零零一间屋子,木制回廊,桐油丹楹,多了几分冷清感。

周遭也没看到有下人经过,从琪探了探头,还是决定往前走走。

“二皇子?”从琪小声唤着,也是怕惊着屋里的人。

没人回应。从琪想了想,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屋内的宇文鋭正低头沉思,听到敲门声突然回神。

“戚公子,请进吧。”

『吱呀』门被推开,青天白日,房内居然不怎么透光,四周的木窗均被黑布遮蔽,宇文鋭独自一人坐在昏暗之中,手边一盏茶水已经凉透,几叠精致的糕点原封不动,散落的花生壳,有几个掉在了地上。

“二皇子?”从琪再次唤了一声。宇文鋭缓缓抬头,一束光从开着的门口透出,门口站着的人仿佛从仙界降临一般,周身萦绕着光芒,那一双眼眸尤其璀璨。

求的只是那份随遇而安……心境很是豁达……和煦如春风的笑容,亦或者是极为有趣之人……

从琪的话还萦绕在耳畔,是啊,他的确是那样的人,这世上最值得活下来的人。

“戚公子跟俞淮聊完了?”

“俞淮需要时间想清楚,在下准备离开了,来跟二皇子道别。”从琪说。

宇文鋭点点头,未起身,似乎再次陷入了沉思。

从琪正要出门,微微转头,嘴角一扬,径直离去。

镇南王府依旧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大批侍卫进进出出还在满都城寻找世子的下落。

从琪径直回到自己房间,推开门,正看见桌子上当着个大油纸包。

“这……”油纸包一打开,一阵香甜的气息飘出来。一大包的白糖糕,形状各异,看起来是不同店铺买回来的。

“闻着怎么一股子醋酸味啊,咦。”从琪捏起白糖糕凑过来闻了一下,露出满脸嫌弃。“这厨子没安好心啊,自己吃醋就算了,还往里面下醋。”

窗外传来噗嗤一声轻笑。

“别着急走啊,晚上还有点事,我要是一个人出去,你是不是又要在其他地方给我放醋了?”窗外的人听到这里,止住脚步,掀开窗户,一个轻身跃进。

“你不是想吃白糖糕么?”来人捏起一块白糖糕放进自己嘴里,太甜了。

“白翊,你今天是不是跟了我一路啊?我在二皇子府里说的话你都知道,这两年可长本事了啊。”来人正是醋坛子白翊,从琪早就发现他躲在窗下。

“也不至于,我再有本事不也得听你的吗?”白翊乐呵呵地回答。

那一夜,最终还是没有解释两年前的事,好像就这么翻篇了,两人仿佛回到了最初在畔山镇的模样,但那一分隐约的疏离感始终抹不去,却不在刻意提起。

从琪一撇嘴:“夸你两句还顺杆爬了,也没听啥正经的,就知道听闲话了。”

拿起白糖糕,往自己嘴里一塞,还真有点饿了。

“晚上去不去?”

“去!”

『咚』骏马开道,锣鼓齐鸣,护卫队列两旁,举着瀮国的大旗,迎风飘扬。队伍从城门口一路缓慢行进,百姓人头攒动,议论纷纷。八人抬得大轿子薄纱挡了个密不透风,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正坐其中,好不威风的阵仗。

“今年这是怎么了?先是缙国的来使,今天这又是哪一位大人物啊?”

“你看这旗子,是咱们瀮国的,那肯定是朝里的大官呗。”

“大官从外头回来?哪位将军吗?”

“偷偷告诉你,那轿子旁边的人我认识,那可是……”

“皇上!!”太监小碎步快速跑进房门,“皇上,门外……”

“朕知道了,宣吧。”宇文启目光灼灼,盯着门口的方向,终于回来了。

“臣,栾斯伯,参见陛下。”一身深黑色官袍独树一帜,袖口金丝滚边,暗红纹路仿佛周身流动的血液一般。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影微微有些佝偻,却精神矍铄。

宇文启看着眼前之人,神色未变,掩在袖中的手早已青筋暴起。

“平身吧。”

“谢陛下。”栾斯伯起身,五十多的年纪,脸上虽布满皱纹,却鲜少有什么老人斑,皮肤反而有些惨白,长年在外远离都城,也只是多了几分粗粝。

“如果朕没记错,朕似乎并未下旨召栾大人回都城吧?”宇文启说。

“臣的确是未奉召回来的,不过,宗属将军一族负有保卫皇室之责,若涉及皇室安危,可以无召回京。”栾斯伯不紧不慢地回答。“而臣,此行是受宗属将军之托,代为回都。”

宇文启脸色愈发难看,宗属将军……怎么可能会叛变?而且栾斯伯怎么可能知道现任宗属将军为何人?

“宗属将军想让陛下以皇室声誉为重,不要做出死人白骨这种妄图复生的邪术。陛下,请交出生息石。”

“栾斯伯!!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生息石!当初用生息石保住宇文铭瑄的也是栾斯伯,宇文启才会放任,明知他有反骨,也只是将他放逐。

没人知道栾斯伯是如何掌握生息石的用法,这是他的底牌。

“臣也是为了陛下。”栾斯伯丝毫不惶恐。“不打扰陛下了,臣先告退。”

仿若这个御书房的主人是他一般,栾斯伯只有语气敬畏,而行为来去自如。

“栾斯伯!!”听着身后宇文启的怒吼,栾斯伯毫不在意,缓步走出门口。

“父亲。”容妃在门口守候已久,脸上难掩激动的神色。

看着眼前妆容精致,华服鲜亮,多年未见的女儿,栾斯伯却毫无喜色:“这么多年,你什么都做不成,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

容妃脸上表情一滞,笑容还挂在嘴边,父女相逢的场面,却不是温馨感人,只是嫌弃和利益。

“我回来了,不需要你再做什么,回去好好当你嫔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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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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