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父辈的礼物

没人知道试炼之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凯瑟琳已经失去记忆，而海尔波还是个小孩子，记忆乱得不行，有时候甚至还会搞混梦境和现实。

不过通过戈德里克的记忆，凯瑟琳大概知道了一些情况。

还是陌生又熟悉的房间，陌生在于没有记忆，而熟悉是因为它的布局像极了海尔波城堡中的书房。

只是书籍没有那么凌乱密集，一切井然有序，间隔着还有被妥善收藏的大量魔法道具，一看就属于一位底蕴深厚的伟大巫师。

可惜这位伟大巫师正像一只暴怒的狮子，在桌前来回踱步，对面前站着的少女低吼，“它当时都没有真正活过来，你直接杀掉就好了，继承它的魔力，就这么简单！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把它唤醒！”

“它、它当时以为我是它妈妈……”凯瑟琳低头，脚尖划拉着地毯。

“算了算了，萨拉，凯瑟琳她心软……”戈德里克试图出来说好话，被萨拉查一记眼刀戳在原地，只能给凯瑟琳投去爱莫能助的表情。

“它要是把自己吃多了，下一个吃掉的就是你！”

凯瑟琳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萨拉查也气得不停深呼吸，勇敢的戈德里克再次站出来，试图缓和气氛：“确实确实，如果变成混沌巨蛇就更危险……”

萨拉查咬牙：“戈德里克，不会说话也可以不说！”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什么混沌巨蛇，那不就是凯瑟琳已经被吃掉，海尔波堕落之后的结果吗。

唉，他这不够用的小脑瓜！

“那我给它吃饱……”凯瑟琳的小声嘟囔消失在萨拉查的逼视之下。

她再次低下头，听萨拉查咆哮：“你让它吃饱，整个庄园的储备它不到半天就吃完了！”

凯瑟琳揪着手指，瘪着嘴小声说：“对不起。”

萨拉查一噎，一身的气突然被戳破，“……算了。”

他以深呼吸掩盖住叹气，拍拍凯瑟琳的头，“没关系，你能回来就好，我再去想想办法。”

记忆场景变换，再度凝聚起来，就是刚才见到的密室门外。

更加苍老的萨拉查站在密室门口，身旁是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戈德里克。

他眼睫低垂，掩盖住墨绿色瞳孔中的孤寂和担忧，“这就是东方人说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吧。”

戈德里克挠挠头，大大咧咧的说：“听不懂，你还会东方语呢？”

萨拉查无语的瞪了他一眼。

那一眼好像时光回溯，让戈德里克回忆起初见时那个戴着兜帽，用下巴看人的小少爷。

虽然如今已经是老人模样，在戈德里克心里，萨拉查一直是那个猫儿一样，骄傲，别扭又可爱的小少年。

当时他身受重伤，萨拉查就是用这种看蠢货的眼神，一边嫌弃，一边给他用治愈魔咒，最后耗光魔力救了他一命。

戈德里克搂住萨拉查的肩膀，发出爽朗的声音：“哈哈，萨拉，为了我们的友谊，去喝一杯吧。”

“你什么毛病，走开，”萨拉查推他，“我要去看书了，别烦我。”

“唉，喝一杯啊，趁着赫尔她们不在，现在不喝，被她们发现又要唠叨我们。”

“哼，我本来就不爱喝，只有你，老酒鬼。”

“哈哈哈，那你陪陪我嘛，有你在，罗伊和赫尔会少念我几句。”

最终，原本还神情萧索的萨拉查被戈德里克绑架着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只留下一串不满又无奈的骂骂咧咧。

凯瑟琳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试图去追，可惜这不过是一段记忆而已，她被隔绝在这一头，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身影逐渐浅淡、消失，久久回不过神来。

再一眨眼，她来到密室里面，七八十岁的戈德里克正对着巨大的人像，手上拄着格兰芬多宝剑的剑鞘，脚下是围绕剑鞘展开的魔法阵。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后来读懂这句话啦。”他侧过头，精准看向这边的凯瑟琳。

凯瑟琳一惊，“您能看到我？”

“魔法总是玄奥的，不是吗？”戈德里克站在原地，“可惜我们的禁忌魔法都不如萨拉用得好，我只能这么跟你说话了。”

“没关系，”凯瑟琳走近他，“对不起……”

戈德里克打断她，“干嘛说对不起，我的小公主，难道事情不顺利吗？”

凯瑟琳站在他面前，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突然想这么说……禁忌魔法，总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啊，”戈德里克爽朗的笑起来，“哈哈，不必担心，我们都要死了，只要不被抓到，这就不叫做坏事~”

他冲凯瑟琳眨眨眼，“这不是你和你爸爸经常说的……”

两人忽然相对沉默，戈德里克收起笑容，干巴巴地说：“我忘记你不记得了。”

凯瑟琳眼睛发酸，“我现在记住了，教父。”

“那就更不能哭了，萨拉会骂我的，哈哈，你知道我们一直很爱你就好了，我们都有给你留记忆呢！”戈德里克急忙转移话题，“快快，时间不多，看这里，是你爸爸为海尔波想的办法哦。”

“它现在应该对上美杜莎了吧？哦，美杜莎就是萨拉后来养的蛇怪，你别看它没有海尔波好看，可也不是普通蛇怪呢。

这里能储存的记忆不够，不然我肯定要让你看看，你爸爸真是天才！他利用帷幔里的混沌魔力培育出美杜莎这个半神裔，等它死了，你让海尔波把美杜莎吃掉，能量大概可以让海尔波蜕变一两次吧。还有它们两个打斗流出的血，这间密室是你外公的法阵，哈哈，就是海神的法阵，蛇怪的血流进去，加上半神裔死去的灵魂，会源源不断滋养出蛇魔，可以喂给海尔波吃，它就不会饿肚子了。”

凯瑟琳嘴唇颤抖，萨拉查拍着她的头安慰她的记忆还在刚才，却永远只是记忆而已。

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我不记得了，对不起……”

不仅是记忆，连对父亲的感情，她也再感受不到了。

这一点早已离开的戈德里克根本不知道，他还以为凯瑟琳还保留着所有温暖的感情，是带着爱重新长大。

她想上去拉住戈德里克，哪怕没有记忆，下意识的，她好像知道怎么跟长辈们撒娇，像记忆中看到的那样，小时候抱住他们的手指，长大后抱住他们的胳膊，摇晃摇晃，他们就什么都答应了。

她真想求他们回来。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成了过去的记忆，她甚至已经不再记得这些，靠近戈德里克，手却从他身体穿过。

他只是记忆而已。

戈德里克急得想走过来，可是身体似乎只有头可以动，“不要哭，凯瑟琳，萨拉知道真的会骂我！他在你身体里，是不是？”

凯瑟琳努力擦掉眼泪，却听到自己嘴巴里发出另一个声音：“闭嘴，戈德里克！”

是一直沉默的萨拉查残魂。

“哈哈，我就知道……”戈德里克深深注视着那一墨绿一灰蓝的眼睛，目光如凯瑟琳看到的所有记忆中一样，永远温和，永远坚定，“不要担心，死亡是另一场伟大冒险的开始，我们都在冥河之畔等着你们……可不要太早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