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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同病相怜

幽州的狄禾之争咱们暂且放下,负气出走的王二公子,已经行至豫州境内,夕阳西下,部队也在大河旁驻扎下来,开始生火做饭,而王异则是一个人站在河岸的滩涂上,脸上有点愠色,回忆着出来这半个月被捉弄的经历。

刚刚从幽州城出门的前两天,一是不适应军旅生活,二是和朱巡没有混熟,王异就没有怎么和朱巡交流,只是默默的跟随着,不知不觉已经出离幽州百里,身边已看不到什么建筑物,只是沿着驰道行军。

到了第四五天,王异再也忍不住,想和朱巡打听一下广州的风土人情,便和朱巡主动搭话,“将军,那边是不是河流密布,天气潮湿啊?”

“没错,那边不仅河流多,大泽也多,天气固然比幽州潮湿不少。”朱巡便照着荆州的情况如实说。

“听说那边森林密布,林中还有瘴气,吸完了人就会晕倒,这都是真的吗?”关于南方的传说听多了,王异不禁打听到。

“那你看我长期在那边驻军,我可曾像有问题的人呢?”朱巡笑笑答复。

“那倒是也是,从那里到交州还有多远呢?”王异终于是问出了核心问题。

“交州?那还远着呢,没有个把月到不了。”

“什么?我在家明明看过地图的,交州和广州不是挨着吗?”

“公子,我是荆州的副将,咱们此行也是去江陵,你提广州我可不知道啊。”朱巡看着身边的王异,脸上邪魅一笑。

“父亲答应我…”王异前后一勾连,愈发觉得自己出门这一切都太过顺利了,这时才明白过来,是父亲和朱巡联合起来给自己做扣,一赌气,骑马向前冲去。

朱巡让一名小校前去跟随,但他也并不紧张,出城之后,对于王异这样的新兵蛋子,除了跟随大部队,根本别无选择。

王异跑了一会消了气,琢磨着在这旷野荒郊,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也确实是无路可走了,只得这样默默尾随大部队,闷闷不乐的行至这豫州大河边上。

吃完了行军饭,王异继续在河边出神,一会想想父亲母亲,想想自己的哥哥,一会又想想自己心心念念的孟睐,不时还落下几滴相思泪。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沉,大部队也准备安歇了。

王异猛然感到四周已经没有人了,不禁心里有点发毛,快步向几百米之外的营帐走去。

借着月光,王异看到营帐边上走过一支十几人的小队,见还有人没睡,心里便踏实了很多,不禁打趣到,“你们准是晚上没吃饱,过来偷吃的吧?”

谁知那些人听到此语后,掉头就跑,王异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很快便回过神来,大喝一声,“抓贼啊!”

原本时间就不算太晚,许多将士也只是躺下休息,并未睡着,听到王异大声叫喊,周围的几个营帐马上跑出来几十个士兵,没出几步就把刚刚偷盗粮食的十几个人擒获,一行人押着这十几个盗贼,扭送到了朱巡的营帐。

帐下点着灯,朱巡倒是暂未发话,先看看押着的是什么人,他定睛一看,下面押着的十几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除了一个大小伙子外,剩下的都是五十开外头发花白的老人和十来岁的孩子,一个个低着头,但也能看出来是惊恐万分,不像是惯犯的样子,朱巡前后一勾连,大概也猜出来其中的意思。

“堂下押着的,为什么夜里来偷盗军粮,不知道这是犯了大罪吗?”朱巡发话道。

“回将军,实在饿的不行,才铤而走险,草民知错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回答道。

只见另外一个老妇人在和那唯一的一个小伙子打着手语,朱巡也看明白了,那个小伙子是个聋哑人,不符合当兵的要求,估计这一群人都是家里被拉了壮丁,无可奈何而为之。

“豫州土地肥沃,为什么不安心耕地,而来偷盗呢?”朱巡虽然心里已经大抵清楚,但还是得问两句。

“回将军,家里的土地都卖给当地的大地主了,但地主的租子收的太高,家里又没有壮丁劳作,我们实在没有办法,这才…”老人一边说,一边抹起了眼泪。

“明知到把土地献给地主租金高,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王异在一边听得疑惑。

“唉,这位小将军,如果不卖地,这地方的钱粮官层层盘剥的更加凶狠,而且此地也有盗贼,会抢夺家里仅有的粮食,我的儿子已经被抓了壮丁,我们老的小的,得活下去啊!”老人缓缓说道,“把土地卖给地主,虽然价钱并不公道,但好歹我们可以进入他的坞堡住下,不会受到盗贼的攻击,如果家里有大小伙子的,也可以勉强度日。但我们这样的,不是吃奶的,就是半截子入土的,又怎么交的起租子呢?这半年的冬天,已经将卖土地的钱也赔了进去,现在青黄不接,实在拿不出钱了,受不了庄子地主的盘剥鞭打,我们才跑出来当了流民。”

“你说的这豫州庄子的主人是谁啊?”王异不禁问道,而朱巡在一旁面露难色。

“也是朝中的大官,似乎是个将军,姓张的,好像在荆州当主帅吧。”老人如实说道。

王异扭头看向朱巡,只见朱巡低头不语,又看看周围的军官,也一个个眼神游离,似乎有点尴尬。王异便大概猜到了,这大地主就是这荆州军的主将,唤作张玄的。想到这里,王异也是一脸尴尬,眼神同样是游离了起来。

“你们这十几口的,都是一家的吗?”朱巡故意岔开了话题。

“不是啊将军,我们这十几个人分七八家呢,要么是爷爷带着孙子,要么是孤儿,这老嫂子是带着一个聋哑的儿子,”老人指着这群人,挨个说道。

朱巡这下有点犯难,这群人老的老,小的小,罚吧,本来身上就空无一物了,也罚不出什么来了。打吧,别再打出了人命,而且一个偷盗军粮未遂,还是被迫为之,也无法加以重刑,只得问道,“你们虽是无可奈何而行偷盗之事,但毕竟是触犯了军规,你们说任打还是任罚吧?”

“将军,我们本来就是能活一天算一天,全靠想着如果们家里的壮丁还活着,我们能见上一面支持着。如果您不嫌弃,您就带我们走吧,老的给您干干杂活,小的当个跑腿的使唤,能给口饭吃就行。”老人带着一众人叩头,希望跟着军队一起。

“好吧,确实也没别的法子,几个老头老婆子,帮着做做饭,给将士们缝缝补补,那个聋哑的小伙子,现在战事不多,就去拉拉辎重吧,”朱巡也把几个小孩子分给将领当跑腿干活的,还剩下最后两个小男孩,有个十来岁的样子,“你俩,就跟着他吧,这是我们的先锋小将,名叫王异,你俩就听他的安排吧。”

王异一听这话,自己不明不白就有了个官职,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个小孩子就已经跪倒,“王将军,我们一切听您吩咐。”

朱巡散去了众人,给老人们安排了住处,一桩小插曲算是告一段落,王异则是把这两个小孩子带到了自己的军帐。

王异毕竟是世家公子,朱巡也不敢怠慢,给他安排了单独的军帐,王异把自己军帐的一角安排给他俩休息,三个人坐在帐内,对面谈话。

“你们俩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王异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问道。

“我叫刘小二,今年十一岁了。”

“我叫陈小三,今年十岁。”

王异听得这么简单的名字,不由得好笑,但想想都是穷苦农家的孩子,也觉得合情合理,“好,以后我就叫你们小二小三了,你们俩识字吗?”

“几年前我俩的爹爹还没有被抓走,家里种地还能剩下一点钱,我们去村里和先生学过几年,一般的字还可以识的。”小二答复道。

“好,那就好。你们俩的爹爹,是都被抓壮丁了吗?知道去哪里了吗?去了多久了呢?”王异好奇的问道。

“走的时候说是到南方交州还是哪里去了,好像是去打蛮族人了,已经去了三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小三说道。

王异看他们说的平静,但自己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去交州三年,杳无音讯,多半也是已经战死沙场,“你俩的母亲呢?”

两人低头无语良久,才憋出来几个字,“跑了。”

王异也能想到,自己的丈夫生死未卜,还要负担沉重的农活,拉扯孩子,孝养老人,如果还年轻,谁又会选择一直被困在那坞堡之中呢?

“你们也快休息吧,明早咱们一起赶路。”王异看着两个孩子睡下了,自己却开始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王异不禁开始质疑父亲的某些说法和做法,王截的一切,似乎都是从禾族世家大族的立场上出发的,所以在王异幼小的心灵中,天然就觉得那样是对的,禾族的世家就都是胸怀天下,不会剥削别人的,然而今天他所看所听到的,似乎并不如此,禾族的大地主一边占有着高官厚禄,一边还在盘剥本来就贫困潦倒的农民,而他们基本都是昔禾人,同一民族之间的相互剥削至此,让王异战栗不已。

另外王异自小都觉得,朝廷纷乱和百姓的潦倒,都是由于民族矛盾,或者直白的说是狄族人的入侵导致的,而他未曾想到,在距离京师不过千里的地方,竟还有人因为“同心同族”的自己人,而落得家庭离散,抛弃子女。这一切信息来的太快了,王异一时接受不了,他就在这样矛盾的纠结中,迷迷糊糊的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王异心情还是不好,不过已经不是因为被父亲和朱巡捉弄,而是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即便王截并不觉得自己欺骗了儿子。小二小三两个小跟班紧紧跟在王异的马后,随着大部队,跨过大河,继续向荆州挺进。

自三月初姜元嫁入皇家之后,可能是皇上忙于婚事,无暇顾及繁杂的朝政,朝廷算是平静了几日,初来乍到的姜元也是对皇上无微不至,两人和和美美,算是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眼看到了三月中旬,皇上准备再次捡起政务,和姜元念叨着,明日全体在京官员参加早朝什么的,说者无心而听者有意,姜元抓住这个机会,也和皇上说了自己的心愿。

“皇上,臣妾入宫也十日有余了,看陛下您每日心情舒畅,我也是喜不自胜,但想起您政务繁多,我们每日相处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少,臣妾不禁心里悲伤,”姜元进宫后也没人教她,但似乎天然就学会了一些后宫的话术。

“爱妃不用挂怀,朕处理完政务,定会来找你。”皇上可能是从小男女之情经历的少,虽然相处才不过半个月,竟如胶似漆起来。

“谢陛下恩宠,您还是以国事为重啊,您在前朝的时候,臣妾若是能去看看母亲,想必就能解这相思之苦了。”姜元还落下几滴女儿泪,才把自己的重点说出来。

“唉,也是朕忘记了,孟太妃是你的生母,怎么能不让你去拜见她呢?”皇上拍拍额头说道,“明日你有时间便去探望吧,也帮朕代为问好。”

“谢陛下!”姜元不禁叩首谢恩,侍奉皇上也更加尽心竭力,暂且无书。

第二天一早,群臣毕至,分左右排列整齐,待皇上在龙椅上坐定,大臣们更是低眉颔首,等待着皇上发话。

皇上例行公事,先询问了各地的军政大事,得到一切正常的答复后,又询问了最近的均田新政,了解到不少寒门地主已经捐了地,皇上当即加封这些地主为贵族,拔拔海日不禁面露一丝喜色。

“哦,拔拔卿,咱们的太学筹备的怎么样了?”皇上接着问到了这吏治改革的问题。

“回陛下,已经从天下广招了不少寒门学子,也已经从各地府学中抽出了有识之士担任博士,不出个把月,这太学就可以正式运转起来了。”拔拔得意的回答道。

“好啊,好啊,那朕就等着看你们的第一批学生来朕面前谢恩了。”皇上听到拔拔海日的回答,心里也很满意。

“谢陛下,泰陵的作品我们也已经马上修订完毕,预计下个月就可以印刷装订,”拔拔听了皇上的夸奖,也有些飘飘然了,“待这一批学子入学,就可以拿到这最新的泰陵文集作为教材,请陛下放心。”

拔拔话音未落,朝堂上已响起了不少赞叹之声,只有王截默默不语,王截作为禾族高门,书香世家,是最为熟悉泰陵作品的,其卷帙浩繁,浩如烟海,怎么可能一个多月就删减完毕呢?他心里不禁疑惑,听着满堂的喝彩,他只是冷眼看了看拔拔海日。

朝堂之事已毕,群臣各自返回府中或去有司赴任,而姜元也终于来到了母亲的寝宫门前。

下午的皇宫并不热闹,尤其是到了后宫,皇帝不在的时候更是冷冷清清,等待着皇上的驾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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