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问世间,情是何物
“罗老能行么，对方看起来很不好惹啊。”
“老登应该没问题……吧？”
“应该？”
“虽然对方来的仅是一具神魂分身，但老登现在也只是游魂，两个人可以说是半斤八两，着实不好判断。”
“罗老赢一赔几？”
“一赔一，买定离……”
“呼，那就是没问题了。”
“二哥，你学坏了……”
神识里曾火火和书生在吃瓜看戏
神识外，一朵硕大白莲瞬间笼罩四周，根绝内外感应。
“无内无外，无东无西，无南无北，无上无下，纵潢自在……”
一个苍老声音在白莲空间里不断回响，漫天莲花飘落，渐渐淹没青衣女。
就在莲花覆盖住青衣女全身的时候，猛地一声清越龙吟响起。
一只布满青色鳞片的巨爪撕开莲花封印，平地卷起风浪，道道耀目青芒席卷肆虐，眼看就要打碎这一方白莲空间。
“一点孤灯，照破乾坤！”
虚空中伸出一只大手，并指如剑，凝聚到极致的锐利剑芒喷涌而出，逐一击破青芒，最后点在青鳞巨爪掌心。
气劲交击的余波震碎漫天莲花，青衣女重新露出身影。
只见其双目化作金黄竖瞳，洁白如玉的脸上隐隐浮现细小的青色鳞片，一只手已经化作兽爪模样，头顶威严狰狞的青蛟虚影一闪而过。
此时她正盯着自己掌心残留的锐利剑芒，神情凝重：“大自在白莲剑诀？”
“这套白莲教弥勒一脉的镇派剑诀，自从罗九霄失踪后，已经失传几百年了，你到底是谁？”
在青衣女对面，一名须发巨白的老者渊渟岳峙，身着白袍，脸上戴着幻化的白莲面具，露出一双看淡世事沧桑的眼眸，正是隐藏在曾火火神识里的罗老。
这位来历神秘的前辈高人、阴司逃犯细细感受着指尖不断侵入神魂的青色妖气：“原来是一条即将化龙的青蛟，难怪阁下行事如此霸道。”
青衣女似乎被“化龙”二字刺激到，忽的面色一变，双目闪过森然杀机：“不管你是谁，既然找死，那本座就成全你！”
“嗯？”罗老一愣，这时候不应该是大家随意说说场面话，互相盘问根底嘛，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青衣女一挥手，灵气结成一柄长枪，单手抓住枪尾，径直抡圆，劈头盖脸的朝着罗老砸下来。
罗老顾不得维持高人形象，急忙闪身后退，枪头重重砸在这朵隔绝内外的白莲花瓣上，引起阵阵空间震荡。
见一击不中，青衣女手腕一抖，大枪如同活过来一般，弹射而起，化作漫天枪影笼罩罗老。
罗老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发疯，但也一直心存戒备，此时倒是没有慌乱。
只见他身形化作一连串幻影，连续闪过躲过第一波枪影，旋即白莲剑诀挥洒而出。
封闭的白莲空间内，千百道莲花剑芒、青蛟枪影追逐纠缠，气劲交击声不绝于耳，绚烂夺目中蕴含凛然杀机。
一个阴司逃魂，一个沧澜妖王一时间斗得旗鼓相当。
二人交手的灵气余波充斥这一方空间，逐渐迷人眼目。
“这女子是青蛟化形，有凝神境的修为，看样子已经接近化龙大劫，应该就是那位秉承沧澜海气运而生的青蛟王。”
“这也就是在陆地上，如果是在其天命海域，混元境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老登如今是游魂之身，虽然我也不知道他生前是什么境界，哪怕是天罡境，死后也是维持境界的。”
“久战之下，需要消耗神魂本源，这是亏棺材本的买卖，所以他必定不会和对方缠斗，估计要变招了。”
神识里，书生幻化出一把瓜子，一边嗑着，一边和曾火火讲解场上局势。
曾火火看着对方在自己神识空间里随意吐着瓜子皮，眼角一阵抽搐。
果然，两人缠斗没多久，只见两道剑芒猛然在青衣女眼前炸裂，化作一阵耀目白光。
罗老借光遁形，忽的消失不见。
青衣女枪势回收，凝聚狰狞龙影，扑向自己右侧。
罗老身影正好在她右侧出现，瞬间被龙爪撕碎。
青衣女没有丝毫喜色，反而面露凝重。
果然，在龙影撕碎对方的瞬间，罗老就出现在其正面，已然逼近身前。
一道耀目剑芒迎面劈下，青衣女轻喝一声，枪尾递出，用重剑的诀窍打出一记剑招。
枪尾和剑芒交击，罗老忽的化作漫天莲花。
“不好！”青衣女没想到这下竟然也是虚招，连剑芒中那种仿佛要撕裂神魂的锋利竟然也是假的，对方的虚实幻化之道，已然登峰造极。
此时，罗老已经无声无息出现在青衣女身后。
只见他掌心凝聚柔和白光，似缓实急，不带丝毫烟火气的一掌击出，轻飘飘的印在青衣女背心。
她在掌心接触到自己的时候才有所感应，已然来不及回身变招。
仓促间，她的背后浮现青色鳞甲，硬抗下这一掌。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罗老打完这一掌后，又飘然退开。
青衣女身形忽的一散，随即又重新凝聚，如此数次，才重新稳定下来。
其背后赫然还有一道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掌印。
“好一招弥勒问心，没想到并州白莲还有你这么一位高手。”青衣女盯着罗老，恨恨的说道。
一招落败，她这具神魂分身已然没有再战之力。
话音未落，其身上青色灵光爆闪。
“自爆化身！？”罗老惊呼一声，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刚烈。
他身形一闪而过，瞬间出现在青衣女身侧，径直打出数道灵气：“五浊恶世，虚空荡荡！”
带着玄奥文字的金光符箓闪过，青衣女身上暴烈的灵气波动渐渐平复。
“呼～好险！”罗老长舒一口气，“我说你这小女娃，脾气这么急呢，咱俩就不能好好聊聊？”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起你连番折腾。”
“阁下到底是谁？怎么会如此多的白莲教失传秘法？”青衣女神魂力量被彻底封禁，只好冷静下来，沉声问道。
“不过是孤魂一缕，活的久了，自然会一些没人记得的小玩意。”罗老说着话，主动散去身上遮掩气息的秘法。
虽然还是没有露出相貌，但是青衣女已经可以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灵魂波动。
“游魂？”她不由得惊呼出声，不敢相信自己的感应。
游魂是最低级的鬼修，甚至都不算是鬼修。
普通人在死后，会凝聚魂魄，当魂魄逃脱阴司轮回后，就会化作游魂。
游魂是没有任何法力的，气血旺盛的普通人都能伤到它们，需要一步步重新修炼。
这条道路异常艰险，游魂需要凝聚阴魂之身，然后在纯阴之中孕育一点纯阳，化作阳魂之身，这样才算真正成为一名鬼修。
在青衣女的认知范围内，只有凝神境以上的强者，死后神魂才依旧会拥有法力。
可是这样的强者死亡之时，神魂是可以直接转生成阳魂的，而阳魂就可以施展秘法，避开阴司缉拿，不入轮回。
邙山鬼国的一众鬼修强者都是这么来的。
矛盾的地方在于对方生前至少也是凝神境以上的强者，怎么还是区区一道游魂？
除非有人在死后凝聚魂魄之时，冒着被阴司追捕的风险，凝聚游魂之身。
对方甘冒奇险，必定有自己的缘故，青衣女没有纠结这件事，反而透过白莲空间看向曾火火：“所以，这是你夺舍的傀儡？”
“夺舍傀儡？好像这么说也没毛病。”罗老笑了笑，似乎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他们三个能够聚在一起，也算阴差阳错，机遇离奇的很。
青衣女旋即盯着罗老继续问道：“你到底是谁？”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今天是第几次这样问了，实在是对上身上诡异之处太多。
“你不用管我是谁，不过我可以保证，对那个小丫头，对你，对东海都没有恶意！”
“今日我也不为难于你，只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将讯息传给大楚皇帝。”罗老郑重的说道。
“不行，你必须告诉我你是谁，不然我绝不会给姜峥传讯，大不了舍了这具化身！”青衣女语气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你咋这么犟呢。”
罗老看出对方的坚持，犹豫片刻，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我就和你说说，不过记得给我保密！”
“放心，本座不是那种市井长舌妇。”青衣女即使受制于人，也依旧高傲。
只见罗老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亮起一缕火焰。
跳动的火光映在青衣女脸上，忽明忽暗。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心神都被这缕火焰吸引，逐渐回忆起当年初入江湖，纵横天下、肆意妄为的场景，一直到遇见他……
“业火？”青衣女依靠坚韧的神魂，很快就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神情不善。
她发现自己在短暂失神时，记忆被对方读取了一部分。
罗老没有说话，将这缕火焰送入她的眉心。
无数纷乱的画面在她眼前展开。
过了好半晌，青衣女才醒转过来。
这时候，罗老已经解开她身上的束缚，撤去隔绝空间的白莲。
“如何？”罗老沉声问道。
青衣女神情复杂的看着对方，没想到这桩困扰江湖数百年，引发战乱无数，甚至一度影响王朝更替的悬案，个中缘由竟是如此。
“青衣愿助先生一臂之力！”青衣女深施一礼。
罗老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青衣女子呆立原地，不知道想到什么，竟是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