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客人
松亭镇在县城西南方向，车程需要一个多小时，但雪媂没有直接回家，决定先到车站去碰碰运气。
每年夏天来临，各地的客人都会蜂拥而至，不是为了游玩，而是去到松亭镇，参与皮毛交易，收购药材，探险寻宝。
有个球宝！雪媂的嘴角浮现笑意。不到两年时间，她已经把这里的林子钻遍了，宝贝的毛没看见过一根。
不过，茫茫林海，看起来是如此神秘，总是给人以幻想，来过一次两次，还不会死心，只能埋怨自己运气差。
镇上的人一如既往的好客，搭起成片的帐篷，支起烧烤架子，杀牛宰羊，努力把客人钱包里的钞票赚到手，炭火及烤肉的香味儿，一直弥漫到深秋。
由于人烟稀少，基本没啥客运需求，从县城到松亭镇，每天只有一趟公共汽车，还是老掉牙的中巴，晃晃悠悠，随时都有散架的危险。
跑摩的应运而生，每趟三十块钱，扣掉成本可以赚二十，运气好的话，客人会给小费。上周回家，雪媂顺路捎了一位大方客人，直接给了一张红版，让她兴奋了好几天。
眼下还不到旺季，但不时有三三两两的散客。
她把摩托车停在路边，顺手拨拉了下头发，盖住了半张脸，等待着客人。
好多同学会坐车回家，她不担心她们笑话，但要一个个打招呼，也是件头疼事。
“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一个脏兮兮的女人，头发蓬乱，披着条破旧的床单，呼扇着当作翅膀，跑跳着奔了过来。
只有左脚上还穿着鞋，右脚上的鞋子，不知在哪里跑丢了，手里还攥着一块馒头，不时的啃上一嘴。
身后的癞皮狗，已跟了半天，死盯着她手中的馒头，期待着甩丢出来。
狗的目光过于明显，女人转身，呸的吐了口唾沫到它身上，不知从什么地方，骤然掏出一根细长的棍子，举起来就打。
“妖怪，打死你！”
癞皮狗夹着尾巴狼狈逃走，在二三十米开外站定，犹疑着不敢再过来。
但也不舍得放弃。
疯女人挥舞着手，跳着，跑着。
“胜利喽！胜利喽！妖怪打跑了！”
瞧见雪媂，她停下脚步，瞪着明亮的有点吓人的眼睛。
“小妹妹，我把妖怪打跑了！”
“嗯，我看见了！”雪媂淡淡的敷衍。
女人还想说什么，却被大步走来的一个大男人，扯着胳膊带走了。
“回家，吃饭了，还乱跑！”
女人与癞皮狗，都是车站的常客，她家就住在车站附近。男人是站里的工作人员，据说他们的儿子，在三年前被妖怪吃掉了。
“哥们儿，松亭镇走不走？”
大男孩出现在她面前，眼睛深邃，眉毛很好看，头发在脑后绑成小辫，穿着一身猎装，松松垮垮，只背了一个背包，
雪媂不想拉，年纪太轻，一般都没什么钱。
她转过头去，太阳已经很低，将要落山了，还能再等二十分钟。
如果没有客人，只好拉这个便宜货了。
太阳颜色越来越淡，终于隐没在了山后，一弯白玉盘在树梢上显现。
“喂，走啦！”雪媂扛了下男孩，径直走向摩托车。
“原来是个女的？”男孩一愣，跟了上来，不满的嘟囔，“刚才问你，为啥不搭理我？”
“刚才还没计划走，现在要走了。你要去松亭，就上车，不去请让开。”
“喔哈，好横啊，服务态度这么差！”
雪媂不再与他废话，一脚发动着摩托，就要离开，男孩拦住了她：“多少钱？”
“两百！”
想都没想，她就喊出了个天价。
男孩显然不能接受，情绪明显激动起来。
“你不如直接去抢，公共汽车才二十。”
“那你坐公共汽车，我送你到松亭，还要返回来，到大半夜了。”
“好吧，成交！”
虽然毫无道理，但男孩选择了屈服，似乎有非办不可的急事，今晚必须赶过去。
递给他一个头盔，雪媂转动油门，龙神如疾风闪电，穿越大街小巷，没用十分钟，就出了县城。
夜幕降临，连绵的群山与密林一道，组成了潜伏的巨兽，不时有野兽跑到路面上来，在摩托车灯的照耀下，伴随着他们飞跑一段。
男孩不时发出惊讶的声音。
“快看，快看，野兽哎！”
雪媂司空见惯，自然引不起任何兴趣，更何况，此刻她有点小小的不舒适。
夜风冷了起来，男孩的声音渐不可闻，紧紧搂住雪媂的腰，不知不觉间，与她贴的越来越近。
她只能加快速度，希望尽可能的缩短路程。
“到了！”
就在男孩沉醉于少女的体香，快要进入瞌睡的时候，摩托车猛然停下。
只见一座灯火辉煌的小镇，出现在他们眼前。镇口的大松树上行，挂着一个木牌子，在风中来回飘荡，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松亭镇。
“沿着这条街，一直走下去，街的尽头，有一家旅店，价格很公道。”
“好嘞，谢谢你了！”
男孩掏出钱包，从中拿出两张红版，递给了雪媂。
他神色腼腆，短暂的亲密接触，让人回味悠长。对眼前的女孩，居然产生了某种不舍的奇怪情愫。
幸亏有夜幕的掩盖，雪媂好不到哪里去，脸颊滚烫的厉害。没想到男孩如此大方，她自然不客气，把钱接过来装进口袋。
“上车，我送你到旅馆门口。”
男孩一愣，重新上车，摩托车呼啸着穿越街道，在“有间客栈”门口停下。
雪媂摁响喇叭，扯着嗓子喊：“老鱼，来客人了！”
一个穿着花格衬衣，斜披风衣的中年汉子，笑容可掬的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捏着一根烟斗，显得骚气十足。
“小媂，周末好！”
雪媂摆了下手，作为致意，指了指男孩。
“朋友，优惠点啊，给找个干净房间，不许宰客。”
“放心，鬼丫头，还不相信你老叔！”
老鱼上前来，热情的帮助男孩搬运行礼。
“小媂，要不要留下来喝酒？周鱼来信了！”
“你把酒菜备好，我先回家转一圈！”
雪媂没有回头，举了下右手，驾驶着龙神潇洒的穿越灯火而去。
“她，她的家也在松亭镇吗？”
“当然！”老鱼满脸疑惑，不是朋友吗，连这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