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园

嘴角明显抽搐了下，但在东方青若面前，皮毛店老板不想掉份儿。几乎没怎么讨价还价，他就将皮子全部收走了，雪媂手里多了几张薄薄的票子。

院子里一地狼藉，到处是飞舞的动物毛，小黑从背包里钻出来，兴奋的追赶戏耍。

狗变了样子，不仅秃了，而且变小了，看起来像一只老鼠。东方青若吸吸鼻子，并没有多问，转身回了屋里，她讨厌这些毛毛。

趁着收拾的当口，雪媂悄悄在南墙跟树底下刨了个坑，将猎枪塞进背包，用油纸包了，打算埋入坑中。家里没啥值钱东西，不用过多担心，除了这支猎枪。

当啷！背包里掉下个东西，是在树林里发现的金属牌，雪媂犹豫了下，将它从坑中拾出来，放到了裤兜里。

覆盖上土，拍了拍手，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哼着快乐的旋律，到厨房做好了午饭。一时无话，各吃各的，都在想着心事。

“我有件事要对你说！”

两人异口同声，瞪眼瞧向对方。

东方青若道：“你先说。”

雪媂放下碗筷，坐直了身子：“录取通知书来了，不过，不是平京大学，是深湖大学。”

空气里一片死寂！她的成绩，足以考上平京最好的学校，为什么是深湖大学？她已经早早备好了台词，并且等待着妈妈的怒火降临。

“我知道！”东方青若一脸平静。

雪媂略显惊讶，妈妈居然破天荒的没有生气。

“我想问的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少女不假思索答道：“明天！”

“明天？！”

东方青若面色一怔，离开学还有很长的时间，显然她只是不想呆在松亭镇了。

“我想带着妈妈一起去深湖城。”

“好，那就一起去！”

出乎意料的顺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母女俩从来都是如此默契。

吃过午饭，母女俩顾不上午休，开始收拾行李。

借着上厕所，雪媂溜出了家门，临走之前，她要到有间客栈去一趟，向老鱼告个别，最好能劝动他到城里去。同时看看远乡的男孩，是否还没有离开。

“我不会走！”

老鱼抽着烟袋，断然拒绝，眼光落在远处的峰顶，他们家周鱼，还在那里守护松亭镇呢。

虽然不舍得雪媂母女，但他知道，她们不属于这里，从来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要离开。

他不能走，他要等儿子回家，更何况，他是如此热爱松亭镇。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他是松亭镇人，祖祖辈辈，都在这儿生活，有他的林子，他的客栈，他的儿子，还有已经去世多年的女人。

男孩早就走了，天不明就结了账，至于是不是还在松亭镇，老鱼也不清楚。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再四处找找男孩，就见镇子西头，冒起了浓浓的黑烟。雪媂的脸立刻变了，如疾风般冲出客栈，朝家里跑去。

老鱼一愣，跟着跑了出来。

等跑到近前，人们已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指指点点。

冲天的火光，已将雪媂的家吞噬殆尽。

妈妈站在大火边上，身边放了两只大旅行箱，还有一只狭长的箱子，以及小黑。她们每次搬家，都要丢掉很多东西，但长箱子从未离身。

“回来了，我们走吧！”东方青若将长箱子背在身后，弯腰提起一大只旅行箱，走向龙神摩托，语气平淡至极，好像出门旅行一般。

见妈妈没出什么事，雪媂神情轻松了不少，将小黑塞进怀里，提起剩下的箱子，快走几步跟了上来。

“妈妈，我们不能走，森林里有种叫骨人的怪物，很快会冲出来，把镇子上的人吃掉。”

东方青若的脸上，现出一抹无奈，视着她的眼睛，脚步未停。

“你见到它们了？”

“是，好大的一群，足有上百只，还有一只金色和几只银色的首领，它们合伙把湖中的麒麟吃掉了，还破坏了什么法阵。”

“哦，走吧！”东方青若眸中闪烁，像是听到了小孩子说胡话。

“妈妈，我不骗你，是真的！”

雪媂焦急的拦在妈妈身前。

“我知道！”东方青若笑笑，“我们到城里找帮手去。”

雪媂知道，妈妈只不过是在骗她，如果只是去找帮手，何至于把家烧了？她是想彻底离开，从此再也不回来了。

她总是这样，我行我素，任性而为，想起一出是一出，什么事都不同自己商量，每次发病，都是以把家烧掉作为句号。

雪媂愤愤不已，但家已经没了，真是无可奈何。

早知如此，就不该把猎枪埋掉，那可是爸爸留下的唯一遗产。

“鱼叔，保重，等有了新地址，我就给你和小鱼写信。”

发动起龙神125，雪媂与东方青若，在人们的注视下，缓缓驶离了松亭镇。

在镇子门口，雪媂将摩托停下，回望自己的家，黑烟未散，但已小成一个模糊的黑点。她的双眸湿润了。狠了狠心，扭动油门，龙神便如一支离弦的箭，朝松塔县城驶去。

抵达县城时，已是傍晚，夜幕渐渐降临，街上的人行色匆匆，都在朝着某盏灯火奔去。

他们都有自己的家。

雪媂哀哀的想到，现在去租房子已不现实，只能找个旅馆临时落脚。问了几家，最便宜的都要五六十，想想为数不多的钞票，她心中实在没有底气。

“小妹妹，你们要找地方住吗？不如去我家里好了，一晚收你们十块钱。”

母女俩的行踪，早就被人看在了眼里，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上前搭讪。听到只要十块钱。雪媂心动了，获得妈妈同意后，跟在女人后面，来到了她的家。

所谓的家，位于桃花街上，是一套上下两层的小门面。雪媂的脸有点发热，支支吾吾不肯进门，她对县城很熟悉，知道整条街上的女人，都是做皮肉生意的，而且是非常便宜那种。

女人是看中了母女俩的姿色，认为有潜力可挖，才不遗余力的收留她们。

“妈妈，我们换个地方吧，贵一点就贵一点。”

东方青若望了眼闪烁的霓虹，满街招摇的女人，露出罕见的满意笑容。

“就这里吧，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