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阿尔贝托秘密谈
守卫们对视一眼。
高大守卫恶声高喊。
“你要是识抬举,就乖乖把这个小姑娘交过来,然后自己就滚,别让大爷们动手,免得脏了家族的大门!”
湛月哑然失笑。
“要打就打,别那么多废话。”
高大守卫眼中闪过一缕怜悯,不过,他很快就驱散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善心,举着粗棍子冲了过来。
其他人紧随其后,举着各自的武器冲了过来。
——都是钝器,看来阿尔贝托还不想彻底和德克萨斯家族撕破脸皮。
不过,想要只要切利尼娜这个质子,而不要他这个“闲杂人等”,这个做法可称不上地道。
湛月没有拔出剑,仅仅只是一些细小的矛盾,用不着。
偏头闪过迎着脑门砸下来的棍子,湛月一记直拳狠狠砸在了高大守卫的脸上。
感受着拳头下鼻梁断裂的触感,湛月不由笑了笑。
左手还拉着有些害怕的切利尼娜,湛月没多思考,便放弃了多玩一会儿的念头,免得给这孩子幼小的心灵造成什么不好的冲击。
左手遮住切利尼娜的眼睛。
“嘭!嘭!嘭嘭嘭……!”
给这些守卫一人脸上来了一拳,湛月甩了甩拳头上沾着的血液。
“唔……老师,我们回家好不好……”
切利尼娜紧紧拉着湛月的衣摆。
湛月刚想说什么,一阵清脆的掌声便穿过遍地的哀嚎,传入他的耳朵。
“不愧是德克萨斯家族的高手,武力了得,不过,为何要遮住她的双眼?”
阿尔贝托面带着微笑,鼓着掌,施施然从门中慢慢走了出来。
——这个人怎么这么装啊?
湛月本来不想给这个老b登好脸色,但当他看见站在阿尔贝托身后半步,面色冷漠的拉普兰德的时候,他还是露出了一点不咸不淡的微笑。
“即使是德克萨斯家族之渴求战士,也还没有到让小孩子上战场,见识血腥的地步。”
湛月眼神落在拉普兰德身上。
拉普兰德抬起眼皮,冷淡地瞥了一眼湛月,不过,很快,她的目光便落在湛月身后那个有些害怕的幼小身影上。
久久未能挪开目光。
“这位是……”
湛月明知故问。
“我的女儿,拉普兰德·萨卢佐,哈哈,远不能与德克萨斯家的小姐相比……站在这儿说事未免有些太过张扬,还请进来一叙,岳瞻先生。”
阿尔贝托脸上的礼节性微笑很假。
他的目光总落在湛月捏出来的那些鲁珀特征上。
——这与德克萨斯家族给出的信息不太一样,他们明明说岳瞻是一个炎国的“龙”。
不过,他其实并不关心“岳瞻”的真假,只要切利尼娜是真的,那其他的都无所谓,不过,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岳瞻”看得有些眼熟。
但一时间又记不起是在哪儿见过了。
湛月左手摸了摸切利尼娜的耳朵,用手掌的温度宽慰着她。
“可以,关于萨卢佐家的待客礼节,我也很想与您讨论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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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卢佐家中。
“岳瞻先生跟德克萨斯家族话中的形象有些出入,谨慎起见,不可避免地让家族里的兄弟试探一二,还望海涵。”
阿尔贝托脸上的笑容越显虚假。
“……”
湛月陷入沉默。
他在自己外貌上动了些小手脚,除了增添了些鲁珀的种族特征,他还给自己施了一个小术法,也不是特别高级,只是让别人看他的时候自带一层认知障碍——也就是说,虽然他的外貌没有改变,但别人不会一眼就认为他是湛月。
正因如此,他大摇大摆地在阿格尼尔面前晃——文很可能会告诉他和西西里,湛月又在叙拉古出现的消息——而丝毫不担心被认出来。
但这个术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用,要是只晃一面的话,那绝对是堪称伪装的绝技,但如果常常见面,那别人总会在某个时刻反应过来。
湛月在思考,他要不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阿尔贝托。
阿尔贝托肯定会封锁这个消息,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再加上这儿是叙拉古,是西西里夫人的叙拉古,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出现在萨卢佐家族的消息便会被人摆上西西里夫人的案前。
他并不想要因为自己,而惹起什么风波,他可不想到时候被莫斯提马修正了。
唉,干脆一开始就改变自己容貌,就像卡兹戴尔跟着w混雇佣兵生活的时候一样,但都到这会儿了,再突兀地改变自己容貌,那岂不是更惹人怀疑?
思索片刻,湛月最终还是选择了告诉他,毕竟这样他行事更方便一点。
叙拉古他“牧狼人”的地位才是最崇高的,就算出什么乱子,湛月也觉得自己可以处理。
阿尔贝托见湛月迟迟不说话,也不尴尬,自己笑了笑。
“我看德克萨斯家的小姐似乎还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还是一块璞玉,对吧?”
“是的,小姐才满三岁一日,根骨才到可以接受训练的年纪,倒是我看萨卢佐家的小姐,根骨离三岁都还有半周岁,便已经接受过一些训练了——这未免有些操之过急。”
湛月脸上没啥表情,但内心却不免有些不满。
阿尔贝托是真敢把他三年前的话当耳边风啊!
“这便是我的家事了,岳瞻先生。”
阿尔贝托面色不变,笑呵呵地,轻飘飘地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我可是记得,三年前,那位牧狼人可是亲口警告过你……”
湛月抿了口茶水。
阿尔贝托礼节性的微笑微微一滞,进而转变成危险的冷肃。
“三年前?岳瞻先生,你可不要信口胡说,三年前的时候,你在叙拉古?又何德何能能知道这些?”
“那你是承认了?”
“……岳瞻,既然你的语气如此肯定,那我再矢口否认,未免显得我做贼心虚。”
阿尔贝托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傲然。
“德克萨斯家族的探子倒是无孔不入,我受教了,但是,岳瞻,你不要忘记,现在的你,和你们家族的继承人,在谁的地盘上。在我萨卢佐的领地里,即使是牧狼人,也管不着我的家事!”
湛月“噗”地笑了出来。
“这么说,你倒是很骄傲自己的作为了?”
“小女训练半年,便可以徒手击败十岁左右的少年,如此天资,正是狼母赐予我萨卢佐家族的礼物,我又如何能浪费了她的天资?倒是那所谓‘牧狼人’的警告,来的不明不白,更像是其他家族编造。”
阿尔贝托站起来,情绪异常激动。
湛月面色不改,依旧喝着茶水,只是仍然维持着撩拨情绪的术法。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说到底,你这个顶替那炎国龙的鲁珀,比之我的作为,你的居心又何在?老实交代,你是哪个家族的,从哪里得知的我和德克萨斯家族的交易?”
拉普兰德皱了皱眉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这是怎么了?一点平时的冷漠阴狠都没有……
切利尼娜用凶狠的眼神瞪向阿尔贝托。
“不准说老师坏话!”
阿尔贝托一愣,随后大笑。
“德克萨斯家的小姐,这个时候倒有些叙拉古人的样子了,这才对,这才有资格成为拉普兰德的试刀石!”
湛月解开术法,把茶杯中最后一点茶水一饮而尽。
“说够了?”
阿尔贝托突然感觉发热的脑筋冷了下去,他嚣张的脸色霎时变了模样,青一会儿紫一会儿。
“……阁下好手段,如此屈尊在德克萨斯家族讨生活未免可惜……”
阿尔贝托真不愧是老b登,这都能沉住气,还试图招揽湛月。
见湛月不说话,阿尔贝托看了眼自家一脸冷漠的女儿。
“岳瞻阁下,在萨卢佐家族里,倒不用维持着天师的变化之术,如果刚刚的戏弄还没出够气……”
湛月挑了挑眉。
阿尔贝托似乎是认为他刚刚的举动是在出被拒之门外的气。
他也懒得解释,身上的狼耳狼尾崩溃成一条条血肉触须,缩回他的身体中。
阿尔贝托和拉普兰德的眸子猛地一缩,切利尼娜也有些害怕,但她还是倔强地守在湛月身边。
湛月解开维持认知障碍的术法。
“阿尔贝托,你且再看看,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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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贝托冷汗岑岑。
狼母在上,他真的没在做梦?
几乎就在湛月解开术法的那一刹那,他便猛地认出了湛月的脸,登时便要一口气上不来。
好在他缓过来了,没有让拉普兰德幼年丧父——有些可惜。
“牧狼人……”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哑,似乎说出那三个字便已经耗光了他全身的水分。
“父亲,请退后,找帮手来。”
拉普兰德“唰”地拔出孩童款的练习剑,摆出标准的萨卢佐剑术的起手式,对着湛月。
“不得无礼!给我把剑扔了!”
阿尔贝托厉喝一声,粗暴地把拉普兰德手中的剑一把扔到一边。
拉普兰德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但在看到阿尔贝托那似乎充满了凶意的眸子后,她低下了头,没再说什么,失魂落魄地退在了一边。
“牧狼人……先前多有失礼……”
阿尔贝托此时脸上堆着的笑容比之先前真诚了许多。
湛月松开握着切利尼娜小手的手,示意她去找那边那个银发的狼女,两小孩儿自己出去玩去。
切利尼娜歪了歪头,没明白湛月让她这么做的意义,但她还是乖巧地选择了执行。
切利尼娜拉起拉普兰德的手,随后便在拉普兰德错愕的目光注视下,几乎是强硬地把拉普兰德拉了出去。
会客室复归于冷寂,只剩下湛月和阿尔贝托两人。
“附近没有其他人吧?”
湛月没有看阿尔贝托,自己伸手拿起放在桌边的茶水壶,给自己又满上。
“没有,房间的隔音很好,大可以放心——不知牧狼人取代那个‘岳瞻’,来我萨卢佐家,是……”
“第一,我没有取代‘岳瞻’,我就是‘岳瞻’,当然,那只是个化名,你也知道我的本名,第二,我反正来你们家族不是为了让你当叙拉古的老大来的。”
湛月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阿尔贝托的话,他平静地注视着阿尔贝托。
“阿尔贝托,西西里夫人是个合格的领袖,你不是个优秀的造反分子,我也不是随便就能让叙拉古天翻地覆的神灵,我劝你最好还是早点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连控制自己和家族的狼之主都反抗不了的家伙,还是别想染指那些权力了。”
阿尔贝托沉默,脸色阴郁。
“那……德克萨斯?他们难道就是优秀的造反分子?”
“我并不承认他们,你们这些人,就是爱多想……唉,真麻烦。”
湛月语气平淡。
“为什么你们总是认为自己比西西里夫人更好?为什么你们总是认为我是因为不满西西里夫人的统治才离开叙拉古的?阿尔贝托,我知道你们这些家族在想什么,我也知道,如果我现在在你这儿的消息传出去,萨卢佐家会招致怎么样地灭顶之灾——我并不打算帮你,你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阿尔贝托冷静下来,双手的手肘撑在双膝上,做思考状。
“我明白了……但,牧狼人,你不会是无缘无故回来叙拉古——还是以德克萨斯家族秘密送过来的继承人的老师的身份,我能为你做什么吗?我又能得到什么?”
他这个时候倒显得坦诚了,落落大方,直言不讳。
阿尔贝托不愧是聪明人——能够一手把萨卢佐家族带到十二家族的位置上的人,总是能把事情看得很清楚。
正如湛月所说,如果湛月没有帮助他的意思,他贸然把湛月在萨卢佐的消息泄露出去,带给萨卢佐的只会是各大势力不休的试探和围攻。
但如果他放弃那个虚幻的想法,把视线落在实处,全心帮助牧狼人做牧狼人想做的事,就算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光是得到牧狼人的人情,那也是大收获。
阿尔贝托静静地看向湛月,一双与拉普兰德如出一辙的银色眸子中,满是平静。
湛月有些意外。
阿尔贝托虽然做事不地道,老银币,但他转变想法和做出选择之迅速,充分证明了他的能力。
“这倒是有些事要拜托你,不过,我也不是那种厚颜无耻的人,我可以做拉普兰德的老师。”
湛月狼尾巴露了出来。
阿尔贝托微微皱眉。
“牧狼人,你……”
看着湛月威胁的目光,阿尔贝托硬生生咽下去后面的话。
阿尔贝托算是看清楚了,湛月不承认德克萨斯和萨卢佐家族,但这并不妨碍湛月看好他们两家中的人——譬如那个切利尼娜,又譬如他的女儿拉普兰德。
很有可能,湛月来萨卢佐的目的就有要教导拉普兰德这一项。
饶是湛月脸皮厚,在看出阿尔贝托看出他的意图之后,此时也是尴尬地干咳两声。
“咳咳,嗯……还有,我的人情。”
“好,牧狼人,家族将会全力配合您。”
阿尔贝托站起来,微微俯身。
湛月坦然地受了他这一礼。
在叙拉古,他才是最大的那个老大,受谁的礼受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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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仍称呼我为‘岳瞻’便可。”
“我知道。”
湛月和阿尔贝托浅浅再沟通了两句,便一副宾主尽欢的样子,一起出了会客室。
“阿尔贝托家主不愧是叙拉古十二家族家主中最有能力的那一位,岳瞻今日与君一谈,收获颇丰。”
“哈哈哈,”阿尔贝托此时的笑似乎带着一点真切的喜悦,“岳瞻先生说笑了,反倒是我要拜托先生调教我那不成器的女儿。”
两人谈笑着。
不远处的拉普兰德耳朵动了动,看向这边。
切利尼娜“哈”的一声,趁她分神,扑倒了拉普兰德。
“喂,你干嘛?!”
切利尼娜露出一副胜利者的不屑笑意。
“听大人们说你是什么练武奇才,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连我一个什么都还没练的人都打不过。”
拉普兰德勃然大怒,但说实在的,切利尼娜虽然没有正经训练过,但湛月平时也没少给她指点一些打架技巧。
虽然力气上弱了一点,但凭借湛月那儿得来的束缚技巧,切利尼娜没把拉普兰德的反抗当一回事。
湛月和阿尔贝托看过来。
拉普兰德脸上的怒色转为冷淡和畏缩。
切利尼娜倒没有自觉,还在嘻嘻哈哈地笑着——真不知道以后怎么成了那个冰山美人的样子,要让湛月再养下去,说不定以后企鹅物流就是一堆活宝了。
阿尔贝托的目光冷了一瞬。
湛月快步走了过去,把拉普兰德从切利尼娜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切利尼娜,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动不动就惹祸……”
湛月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着。
切利尼娜开心地抱着他的脖子。
“老师说话好奇怪,我本来就是小孩子,为什么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嘿,还敢还嘴了,大人说话就听着。”
湛月故作生气地瞪了她一眼。
切利尼娜也没当回事,反正湛月总是这样。
拉普兰德自己撑着地面爬起来,低着头,掩饰住自己歆羡的表情,慢慢走回阿尔贝托身边。
湛月突然看向阿尔贝托。
阿尔贝托心领神会。
“拉普兰德,岳瞻先生从今天起就是你的老师了,还不快点过去行礼?”
拉普兰德抬起头,小脸上满是震惊。
“父亲大人——”
“快去!”
阿尔贝托沉着脸。
“哎呀,阿尔贝托家主对小孩子不要这么凶嘛。”
湛月笑呵呵地走过来,自然地把一脸不敢置信的拉普兰德拉到自己身后。
拉普兰德被湛月拉着,试图用力甩开湛月的手,但没有什么卵用。
反抗徒劳,她抬头看向湛月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她经常看父亲的背影,但从来没有像这个背影一样高大……以及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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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月恢复了“岳瞻”的经典皮肤,也就是炎国龙状态。
之前的鲁珀形态就让他随风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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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格尼尔和西西里夫人道别。
两人的身份已经不是以前了,不能再随心所欲地想多在一起呆多久就呆多久了。
阿格尼尔坐在甜品店门外的长椅上,摸着自己的光环,脑海中反复飘过那个跟湛月简直一模一样的青年鲁珀。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总是想起那个明明只见过一面的青年。
也许是因为他拉特兰留学生的身份,也许是他那与湛月一模一样的脸。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仿佛突然想通了什么一般,他猛地坐了起来。
*拉特兰粗口*,那不就是湛月?!
湛月那个b人会些奇奇怪怪的术法他又不是不知道,改变个外貌算什么?他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
阿格尼尔下意识从怀中摸出一个通讯器,但手指按在通讯器的按钮上,几乎就要按下去的一瞬间,他停住了。
——不,他不能如此鲁莽地就告诉西西里。
如今,他们的身份已经不是以前了。
他坐回去,拉上眼罩。
湛月,西西里……唉,他只能做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