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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你只需安安稳稳待在我身边就好

虞听晚闻言松口气,忽觉困意,躺下后随口问道:“陈熹为何这么晚来找你?”

话音刚落,她便后悔,自己如今愈发口无遮拦,连前朝的事也随便问了。

裴执倒丝毫不在意,“东宫那边有些小事。”

“赵衡又办丧了?”虞听晚想不出太子还能弄出什么动静。

裴执原本提及太子时略显冷淡的面容,因这一句话露出笑意,“竟猜的这般准。”

“他在宫里头办丧?”虞听晚觉得不可思议,细一思索,恍然:“他定是借办丧骂你了。”

“他说天下即将一统,大周能保全脸面而亡,全仰仗朝中忠臣,要忠臣为大周扶灵。”裴执唇畔含笑,全无恼意。

他每说一个字,虞听晚脸上惊愕之色便多一分。

郡主先前还说赵衡没有野心,但这话分明对裴家怨怼至极。

“裴姝知道么?”

“她执迷不悟,不必管她。”裴执语气冷如冰霜,“此事被陈熹压下去了,她今日未进宫,不会知晓。”

“赵衡不是有太子妃么?”虞听晚喃喃,怎么裴姝还惦记着。

“他未曾娶亲。”

赵衡先前就一直拖着婚期,被裴执推上太子位后,卢家赶忙找理由和他退亲。

虞听晚点头,略有些诧异,她离开长安几个月,许多事都不知道。

裴执去沐浴,她一人躺在榻上,闭上眼后,听见他在身边躺下。

“令卿,我觉得太子或许是喜欢郡主的。”

陡然听她说这话,裴执抱着她问道:“你也来为裴姝做说客,劝我同意他们在一起?”

“不是。”虞听晚顿了下,她声音有些颤抖,好像字斟句酌过,才敢小心开口。

“我只是觉得,他若喜欢郡主,还一边拒绝她一边和卢家定亲,如今又在东宫做这种事,赵衡的性子和看上去的不大一样。”虞听晚不敢看裴执的脸,盯着他的喉咙,抿唇道:“他会不会想借着办丧人多口杂,和旁人联系,然后……然后害你。”

裴氏的仇家太多,有些人瞧着臣服,保不齐都盼着裴氏倒了,上来分一杯羹。

良久沉默,她有些慌乱道:“我也只是猜测,你别在意。”

揽着她腰肢的胳膊忽然用力,像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中,裴执声音复杂:“晚晚在担心我?”

“我只是忽然想到。”虞听晚被他勒得有些痛,发现推搡不动他,解释道:“兄长提及过,你若出事,北方会乱。”

裴旭在青州兖州起家,这些年不管天下战火如何纷飞,青州在裴氏庇护下还算安稳,魏王对青州百姓有恩。

哪怕在荆州时,她整日害怕魏王找上门,也未曾和兄长一样盼着魏王早死。

听她还想解释,裴执捂住她的嘴,轻声道:“倒也不必说的那么清楚。”

“放心,我不会有事。”他眼神温柔,说出的话却冷冽,“赵衡的脑子,下辈子也杀不了我。”

“斩龙卫也不是摆设,赵衡那点心思,我都知道。”他低头吻了吻怀中女子眼尾,“你只需安安稳稳待在我身边就好。”

听见最后一句话,虞听晚喉咙发紧,攥住他寝衣衣襟,硬生生把整齐的绸缎寝衣揉皱了。

他谈及赵衡时万分轻蔑,没有丝毫掩饰,让她想起兄长说魏王等不及了。

若魏王真称帝,她不想做皇后,也不适合做皇后。

“在想什么?”

她无意识捻着寝衣的手一顿,回过神来,卡在喉咙的话不知如何说出口,闷闷道:“没什么。”

“又有话不肯对我说?”裴执一顿,见她嘴唇动了动,连忙打断:“罢了,估摸着又是什么我不爱听的话,睡吧。”

虞听晚也没反驳,闭上了眼,待醒来已经辰时,用过早膳后靠着窗,怀里抱着小白,往外一望,便瞧道熟悉人影。

裴执在院中不知问了婢女什么,步子顿时轻快了不少。

“方才还问婢女,你有没有醒。”他坐在窗边,瞧着虞听晚怀中的狗,有些不悦道:“这狗瞧见我便一副嫌弃的样子。”

虞听晚嘲讽道:“上回我说它在笑,你说狗哪里会笑,转眼它倒是会嫌弃人了。”

裴执神色一顿,觉得这狗碍眼,“你今日不去书房看如意给你编的册子么?”

虞听晚总不至于把小白带进书房,起身放下怀中一团毛茸茸。

她腿间仍旧有些痛,从关雎院到书房不远,裴执还是叫了轿子。

到了书房,她翻开第一卷书,忽然道:“我明日想去趟平阳侯府。”

“明日你兄长会来府上议事,你若想见他,无须去侯府。”

“我不是去见哥哥。”虞听晚胸中发闷,“秋桃要走了,我给她送嫁妆和信。”

裴执脸色微变,终于从奏折中抬头,瞧见虞听晚对他忽然变得冷漠的表情,心中一慌。

“我知道了。”他拿起朱砂笔,迟迟未动,“你要从暗室里挑一件东西作礼物么?”

“我都备好了。”虞听晚垂下眼睛,盯着手中书卷上一个字,像要把那处烫出个洞来。

“好,明日你记得带着沉星。”

说完,他便沉默不语,低头看手中奏折。

过了半晌,裴执将奏折看完,瞥见虞听晚坐在贵妃榻上,神色仍旧淡淡,纤长手指翻过书页才发出些细微声响。

他走到贵妃榻旁,坐下后试探着搂她的肩,轻声道:“你那个婢女,要嫁的人才学如何?”

虞听晚顿时眼神戒备看向他,“你打探这个做什么?”

“我又不杀他们。”裴执呼吸急促了些,握住身侧女子的手,“若她夫君有才华,或许能入仕,届时来长安和你相见。”

虞听晚眼睫微颤,只觉裴执在说笑,朝中出身寒微的文臣不多,都是先前跟着裴旭打天下的,如今北方已定,年轻官员们皆为士族出身。

如今入仕靠察举,宋公子无根无凭,谁能推荐他。

除非虞听晚以魏王妃的身份,在裴执耳朵旁吹枕头风。

“宋公子才学几何我不清楚,但向来有风骨,他知晓我如今身份后,在给秋桃的信中也未曾有一句攀附之意,定不愿靠女人找官做。”

见她眼神终于松缓些,愿意多说些话,裴执轻声道:“我打算开科取士,选些寒门出身的士子。”

“那些士族会愿意?”虞听晚有些诧异。

“有些油水少又事多的职,士族子弟大多不愿去,我先前提及过,让寒门士子去补这个缺,他们并无什么意见。”

左右他并未废察举征辟,那些士族子弟照样能做官,何必冒风险忤逆魏王。

虞听晚难掩心中惊讶,神色不似方才那般冷淡,身侧男人靠的越发近,在她耳畔低语。

“这个差事,我打算交给平阳侯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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