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勾引魏王,我怎么不知道?
想起他平日的模样,虞听晚身子僵住,不会又是什么不正经的忙吧?
猜到她的想法,裴执忍不住笑了几声,将张沅的事说与她听。
“晚晚,他住在京郊,过几日,我亲自请他出仕。”
虞听晚有些疑惑,张沅这样的人,的确值得去请,但为何裴执要她帮忙?
“张沅如今虽性子古怪,却极听他夫人的话。”
“你让我去说服他夫人。”虞听晚了然,神色有些奇怪。
以为她不愿意,裴执轻轻摸着她后颈,低声道:“幽州情况复杂,裴景能压制,但总不是办法,张沅最适合幽州刺史的位置。”
“我不是不想帮你。”虞听晚打断他,眼中神色不明,喃喃道:“张沅是个儒生,最重视礼。”
“长安皆知我曾是贵妃。”她顿了下,“令卿,你带我去,恐怕要适得其反。”
虞听晚捏住他衣袖,语气艰涩:“长安有些官眷,明面上不敢说什么,私下说什么的都有,万一张夫人和她们想的一样呢。”
裴执脸色凝住,有他和平阳侯在,那些官员为了仕途,不敢在此事上吭声。
难得有一两个不怕死的,被贬官后也都知道做个闭嘴鹌鹑。
但他不知官眷里倒有这么多嘴碎的,裴执声音冒着寒意:“她们都说什么了?”
“无非是觉得我做魏王妃,不合情理。”
虞听晚既不喜旁人阿谀奉承,又不肯接受那些官眷的贿赂,帮忙引荐魏王。
后来有官员想将女儿塞给魏王,被裴执拒绝后,旁人只觉是魏王妃不肯,对她更不痛快。
于是有说她在宫中勾引魏王,以色进位的,还有说她善妒的。
这些自然不敢当面说给她听,但总有想讨好她的官眷告密,把这些话放到她眼前。
桓四娘、谢韵、申六娘倒是与她关系颇佳,可她们自己就因行事随意而毁誉参半,甚至有人抱怨魏王妃竟与桓四娘这种人混在一处。
虞听晚不觉得恼火,这些风言风语本就戳不中她。
裴执倒是怒气隐现,虞听晚又对他撒谎,那些言论定然比这难听许多,晚晚怕他兴师动众责罚,便含糊过去。
“我都不曾生气,你气成这样做什么。”虞听晚瞧他手背冒着青筋,犹豫片刻伸手牵住,“况且,高陵亭侯夫人死了,说这种话的少了许多。”
虞听晚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继续道:“这些本就是后宅的闲言碎语,你若因为这些严惩她们,反倒被人非议。”
裴执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疲倦,平静道:“晚晚,我不杀人,你告诉我,她们都辱骂你什么了?”
她挑了几句,坐在裴执膝上,低着头没看他脸色,只听他呼吸急促,忽而轻笑一声,莫名带着森森寒意。
“勾引魏王,我怎么不知道?”裴执压抑怒色,对怀中女子道:“先前怎么不告诉我?”
虞听晚垂下眼,先前觉得没必要谈及这些,若非今日提及去请张沅,恐怕她一直不会说。
“世上有谁是人人喜欢的,国君也不能避免被人讥嘲,先前有士人当面嘲讽你的政令,你不也没罚他么,反倒说讽谏是好事。”
裴执被虞听晚这套歪理气得发笑,“如何一样?那士人言之有物,这些骂你的话则毫无凭据,往你头上泼脏水。”
他沉默片刻,忽然道:“晚晚真的不伤心吗?”
裴执想起裴姝先前也被人私下议论过,裴姝用鞭子抽了那人一顿,此后没心没肺继续玩乐,但虞听晚显然不会抽别人鞭子。
“为何要伤心,她们私底下厌恶我,见到了却仍旧毕恭毕敬,有些滑稽。”
见她神色不似作假,裴执舒了口气。
看着怀中女子淡然的表情,他心底密密匝匝泛上疼意,被强行压抑的怒火只会灼得这点疼更让人难以忍受。
他垂眸凝视着虞听晚,“你与我一道去张家,倘若他们是那种迂腐顽固之人,便不适合做幽州刺史。”
虞听晚点点头,轻声道:“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之处?譬如张夫人的喜恶。”
“都在信里。”裴执指了下不远处桌案上的信封,里头是斩龙卫送来的情报。
裴执低头,虞听晚一张脸微微仰起,眼神认真,看起来又乖又惹人喜欢。
心底一丝戾气滋生,他已经猜到,究竟谁在散布谣言。
长安士族向来懂尊卑,这样置喙魏王妃,哪怕是私底下说,也定是有位高者授意,才胆大至此。
又将魏王摘这么干净,应是那几个位比平阳侯的裴氏老臣,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
长安城外的小路上,一辆马车慢悠悠往前走。
车内狭窄,虞听晚坐在裴执膝头,忍不住撩开帘子瞧一眼,不远处有袅袅炊烟。
应当是快到了。
马车停下,赤影上前敲了敲简陋但干净的院门,一位老仆开门,愣在原地。
眼前的年轻男人雍容雅步,身侧的女子神态温柔,容质秀绝。
前几日魏王府的属官来过,都被婉拒,张家以为不会再有人上门,这老仆随张沅历经沉浮,多少见过世面,猜出来这两人是谁,仓皇之下连忙行礼。
“是孤贸然登门,何须多礼。”
张沅在屋内敷药,听闻魏王前来,一时惊愕。
裴执今日收敛气势,眼神不似平素那般居高临下,与面前的中年男人相对而坐。
正房内只有魏王和张沅,纵使长安的高官显贵,见着魏王也难免字斟句酌,恐怕哪句话断送青云路,可张沅本就无心权位,反倒神态洒脱。
裴执只偶尔颔首,显得寡言少语,引着眼前失意的中年男人主动提及先前在颍川的经历。
张沅顿住了,意识到魏王寥寥数语便拿捏住自己,看似闲聊却一直掌控他的情绪。
魏王亲自上门时,他便开始动摇。
如今不过一刻钟,张沅听见那句“孤以国士待你”时,忍不住心神激荡,最后按捺住,沉吟片刻道:“草民家中诸事由夫人做主,还需听夫人的意见。”
张沅走到东厢房外,刚想推门进去,便听见张夫人和王妃在说话。
“总不好现在进去打搅,孤在这里等。”
张沅刚想说哪能让客人在外等候,但见裴执神情坦然,也就闭口不言,一道在外默默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