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送上门来的把柄,不参白不参
这简直是指着和尚骂贼秃!
直言人家儿子其实平平。
只到底宰辅之子,旁人再怎么不以为然,也得夸两句天资聪颖,日后必有所成等。
旁人敷衍,当老子的却入了心。
对儿子抱有空前希望,以为必定金榜题名,结果才区区乡试就名落孙山。儿子怎么样姑且不论,当老子的却真真受不了这打击了。
不顾辅臣形象,无视科举公平,把私心写在脸上……
气得陈循当场就要跟他拼命:“竖子如此狂妄,焉知我儿不是被你这老眼昏花所误?”
就是就是!
王文也跟着点头,他亲自查看过儿子试卷,答得可好了,就没有个落榜之理。刘俨这老匹夫有眼无珠,误了他儿子不说,现在还恶人先告状?
简直是公然挑衅两大阁臣权威!
若这次让他轻轻松松过去,日后他与陈大人又有何面目屹立于朝堂?
素来刻薄强悍的王文根本受不了这委屈,提拳就向刘俨挥过去。
直接二打一。
要不是牛大力回来的快,一手一个拎小鸡仔似的把他俩从刘俨身上拉开。别说明儿上朝了,刘俨这把老骨头都撑不到今儿日落。
就这,他俩还嚷嚷刘俨欺人太甚呢!
牛大力冷笑:“但凡我再晚来须臾,这老头都要被你们打死了。欺负你们?用命欺负么!你们也是几朝老臣,陛下肱骨了。做什么事情之前就不能先审慎思考,少给皇爷惹点麻烦?”
两位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一品大员被训成鹌鹑,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倒是刘俨嘴角讥诮,笑得可嘲讽。然后动作太大扯疼了伤处,又疼得倒抽了口冷气。
惹牛大力那铜铃大眼又瞪了过去:“笑笑笑,没说你是吧?一天天的,就知道给皇爷添乱!且不知皇爷为大明呕心沥血,连后宫都抽不出功夫去,偏要为你们这些个魂不吝的劳心费神!”
刘俨被骂得无地自容,赶紧拱手要赔礼。
牛大力却只摆手,让他们赶紧滚滚滚。有事儿明早朝堂上再做分辩,不许私下斗殴:“不然为了诸位安全,也只好先把你们请进刑部大牢了。”
这等威胁一出,三人集体哑火,讪讪出了养心殿。
与此同时,其余文武官员也都陆续得到消息,知道这登闻鼓因何而响。
惊愕,惊掉眼珠的那种。
陈循啊,王文啊!
当朝阁老,一品大臣。居然能因为儿子落榜这种事大动干戈,逼着本届顺天府主考官刘俨敲登闻鼓请求圣裁……
也或者说求自保。
这魔幻的,把同为内阁成员的太子太傅、谨身殿大学士,工部尚书兼翰林学士高毂筷子都惊掉了:“他们俩疯了吗?没有下次科举了吗?”
不过,不管那俩发的什么癫。
既然把手伸在了科举上,就是送上门来的把柄,高大人当然要好好谏一谏。
唔。
虽同为内阁成员,但高毂与陈循素来不和。偏偏陈循是内阁首辅,一向颇得朱祁钰信重。高毂根本就斗不过他,只能想法子给内阁扩编。
王文就是他千辛万苦摇进来的人,结果……
人家根本没记自己引荐的情儿,反而与陈循打得火热。
助力变劲敌。
这怎么能不让高毂狠狠给那俩记上一笔?
如今可算逮着他俩错处,果断大参特参啊!宁可以辞官归隐相威胁,也一定让皇爷收拾了那俩糟心祸。
事涉两位阁臣,不止朝中震动,连吴太后都密切关心着。
特意把儿子唤到清宁宫,仔细打听了事情经过。
朱祁钰倒也没藏着瞒着,结果说完太后、皇后与皇子皇女们就傻眼了。虽然科举重要,但也没重要到让堂堂阁臣连点脸面都不要的地步吧?
吴太后不解,但大为震撼:“这……为娘妇道人家,也不懂许多朝政大事。只科举事,关乎国本。我儿需得仔细思忖,莫失了天下士子之心,也别苛待了老臣。”
别的不说,当年朱祁镇御驾亲征,结果当了瓦剌俘虏。
朝廷动荡不安之间,她家儿子被赶鸭子上架,还是王文第一个上书请他登基的呢!此后经年,王文也一直牢牢站在儿子这边。
在吴太后眼里,那就是个大大的功臣。就算偶有行差踏错,也该适当宽宥。
可巧,皇长子朱见济也是这么想的。
被问及想法时,小少年还笑:“父皇以仁德着称于世,王、陈二人又是自土木之变起就一直效忠在您身边的老臣,有功劳也有苦劳。”
“儿臣觉得,就算他们于此事上有些过错,却也终究是一片慈父之心。父皇该体恤些,小惩大诫便是。”
正喝皇祖母爱心玫瑰卤子的朱见淏一口水呛到了嗓子眼,咳得惊天动地。
好不容易缓过来,就以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自家亲哥:“体恤?这种情况你让父皇体恤?呵呵,你没事儿吧?还记得自己姓朱,不姓王也不姓陈吧!”
还在关心弟弟,唯恐弟弟有个一差二错的朱见济惊呆:“我当然记得,二弟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为兄?”
回答他的是一个大白眼:“说?我还想替父皇出手,狠狠揍你一顿,把你那木头脑子打开窍了呢!”
“我……”
“嗯,你也是好心,为了父皇的宽仁名声,唯恐伤了老臣的心。啧啧,你可真是活菩萨呀!人家都已经把手伸到咱们朱家江山的根基上去了,你还惦着那不当吃不当喝的狗屁名声。”
真是……
朱见淏特别无语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脑门儿,一脸被亲哥蠢到的样子。
可把朱见济给气的,眼泪汪汪跟自家父皇求助。
不料对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饶有兴致地问弟弟:“那依你看,这个事儿朕该如何解决呢?”
这或者不要命,但会严重影响儿子在皇父心中印象的问题一出,汪皇后登时就皱了眉。
老母鸡护小鸡崽子似的站在长子身前:“皇爷说笑了,淏儿如今才虚八岁,才念了几年书,识得几个字啊?哪能对朝堂之事有什么独到看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