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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黄雀在后

兴庆宫,圣人的寝殿。

风情万种的杨贵妃偶感风疾,经过太医调理后早早休息,故而圣人难得的有空处理公文。

圣人今年已经六十九了,再过一年就到了古来稀的年纪。尽管他耳不聋、眼不花,不过圣人也得服老啊,最近他老感觉心神不宁、难以入睡,无论做什么事都力不从心!

殿外轻微的杂乱叫喊声,惹得圣人心烦意乱,他愤怒地将文书甩到地上,本欲将人叫来痛骂一顿。可圣人忽然发现,他已经没有气力大声骂人了。

内侍省总管高力士趣步上前伺候,并小声地禀报:“陛下,南苑的沉香亭莫名地着火了,火势很旺,杂家已经抽调千牛卫和监门卫前去救火。”

沉香亭,位于兴庆宫内龙池东北角,是圣人和杨贵妃纳凉避暑赏玩之地。相传,整个亭子全部采用名贵的沉香木建造,故而名为“沉香亭”。

少了杨贵妃的柔情蜜语,圣人的心里极度空虚,脾气也显得特别暴躁,他厉声怒喝:“高公公,宫中用火向来小心谨慎,到底是谁那么不长眼?给朕查清楚,查出来重罚!”圣人虽然老了,说话有气无力,但九五之尊的威严仍在。

新上任的千牛卫大将军韦君智,大踏步地闯入圣人的寝殿,他身后还跟着八名千牛卫。韦君智躬身磕拜圣人,可惜,换来圣人的一阵怒骂:“韦君智,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没有朕的召唤,你竟敢擅闯朕的寝殿?难道你想造反吗?”

韦君智没有理会圣人的雷霆之怒,他缓缓站起身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圣人,然后咧着他的大嘴笑了,他的笑容极其猥琐。韦君智双手交叉于胸前,单手托着下巴,冷冷地提醒圣人:“忠心陛下的侍卫都派去救火了,这里就剩下一些没用的小太监,还有我们几个胆大包天之人了!”

忠心的侍卫都去救火了,意思是说,剩下的侍卫可是不忠心的!

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高力士被韦君智气得语无伦次,他大声呵斥:“混账!你们胆大包天,竟敢这样对待圣人?”高力士的忠心日月可鉴,他绝不容许有任何人,在任何时候,在任何地方,对圣人做任何不敬的事。

圣人轻轻地摆摆手,阻止了高力士声嘶力竭的怒吼,展颜微笑:“高公公,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韦君智这是要造反了。”圣人说话的语气非常平静,平静得让人不敢相信。

韦君智沉默不语,他并没有急于反驳,也就意味着他默认了圣人的推定。

高力士昂首挡在圣人面前,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圣人收到一点点伤害。

韦君智的眼神如刀刃一样射向高力士,而后轻蔑地嘲笑道:“都说高公公是皇宫内苑第二高手,仅次于被罢免的卫子明。可你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你一人能抵得过我们这么多人?”

高力士怒目而视,可却无言以对。

“更何况,鄙人韦君智虽然不才,但还是有自信能胜过高公公,不过我们的目标是圣人,所以——奉劝高公公不要多管闲事,以免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放屁!如若你胆敢对圣人不利,杂家拼死也要取你狗命。”

圣人轻轻推开高力士,他的神色依旧很镇定,圣人不急不躁地问:“为了这一天,你们挖空心思谋划好久了吧?朕倒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要朕的性命?太子,还是哪个皇亲权臣?”

韦君智低头默然不语。圣人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放声哈哈大笑:“原来你韦君智不知内情啊,看来你也只是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太可怜喽!”

“可怜?”圣人的话激怒了韦君智,“生死关头,陛下还有如此气度,着实让人敬佩不已。”

“气度?哼!”圣人昂首矗立,帝王威仪跃然而生,“朕奉天命统御寰宇,气度岂是你等宵小能够揣度?”

韦君智身后的一个千牛卫,战战栗栗地大骂:“你这个老——老——老不死的,死——死到临到头,还——还嘴硬!”此人说话结结巴巴,脸上长满了麻点,难看丑陋之极。

圣人不经意地瞄了此人一眼,大概是懒得搭理他,他的眼神又重新移到韦君智身上。尔后,圣人指着韦君智文:“蠢贼!就凭你们几个不上台面的家伙,也学着人家造反?”

“不上台面的家伙?哈哈……陛下可别忘了,您可是我们手里待宰的羔羊啊。”

圣人轻微地笑出了声:“朕问你,你见过哪朝哪代的皇家卫队,无视威仪跑到宫外抓歹人了?朕乃帝王至尊,岂会用轩辕剑跟歹人妥协交易?朕贵为大唐天子,岂会无缘无故接见一个小管家?”

圣人口中的三个问题,背后的答案乃是为人君的帝王之道。在帝王的眼里,任何人、任何事均不可违背帝王的尊严和威仪,也不可挑战他们至高无上的权力。

圣人的“三问”把韦君智搞懵了,韦君智乃是一个勇健武夫,哪里懂得其中深奥的道理?

圣人见韦君智不明所以,嗤笑了一声,然后大声怒喝:“此乃帝王之道,你韦君智,以及你背后的宵小之辈岂能明白?你等但凡有点帝王气度,早该看出此局破绽多多!”

“我看你——你——你是老毛——毛驴啃磨盘——嘴硬。”那个丑千牛卫又张口大骂。

圣人双眼直视韦君智,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尔后双手连续拍掌……

让韦君智和他手下千牛卫惊讶地是,卫子明和武飞羽带领几十名千牛卫从四面涌出,快速将韦君智等人包围,而圣人则在高力士的保护下撤离至后殿。

韦君智像个铜人似的痴痴地愣在原地,突然而来的变故已经超过他的认知,他原以为圣人是只待宰的羔羊,而他现在却成了砧板之肉。卫子明罕见地露出让人恐惧的笑容:“想不明白?”

韦君智无神地点了点头,反问:“怎么回事,难道我们早就被识破了?”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卫子明友好地提醒他,“你应该这么问,你们是怎么识破的?”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在宫中潜伏的很隐秘,”韦君智莫名地摸着额头,他还没从慌乱中清醒过来,“我们的计划应该天衣无缝,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泄的密?”韦君智怒视着手下的八名千牛卫,可那些千牛卫同样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武飞羽失声笑了几声,尔后嘲笑道:“还有脸面自吹天衣无缝?哼,你们的破绽到处都是!”

在韦君智慌乱、惊讶、质疑、恐惧、后悔的神情中,不良帅得意地告诉他:“此刻你的好伙伴杨二狗,要么正在老实交待罪行,要么已经被不良人诛杀。”

韦君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混蛋暴露了,真是个猪一样的队友。”

武飞羽昂着头笑了笑:“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每天十二时辰不间断地监控杨二狗,发现他居然经常去平康坊的青楼——可他明明是个太监,为何经常去那种地方了?呵呵,原来他是利用青楼这个支点,暗中联络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比如番邦使者,比如那些江湖杀手……”

韦君智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自己怎么被怀疑了:“青楼本来就是鱼龙混杂之地,杨二狗在那里与人商谈、交易,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而我经常跟杨二狗在青楼联络,所以你们也跟踪调查我了?”

不良帅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我们确信杨二狗的真实身份后,那些经常跟他接触、联络的人,当然要调查得一清二楚,尤其是你韦君智,你可是圣人身边的千牛卫将军,我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不良帅说到此处时,韦君智惊惧地张开嘴,恨恨地叹了一口气!他的神情黯然而又无可奈何。

不良帅看着萎靡不振的韦君智,就像猎人盯着他的猎物一样,浑身充满了兴奋和刺激。

待韦君智的嘴闭合后,不良帅继续说:“当杨二狗建议本帅与歹人交易时,本帅已猜中他打得是什么鬼主意了,于是我们将计就计,并当着杨二狗的面,说服圣上使用真正的轩辕剑。可惜杨二狗那个愚蠢的笨蛋,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小小的管家,怎么会有资格面见圣上?”

韦君智无力地闷哼一声,自我嘲笑:“杨二狗本想给你们下个套,结果你们却把他给套上了,唉,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家伙实在是太笨了!”

卫子明本想骂他也聪明不到哪儿,好好的千牛卫将军不干,非要跟他口中的那些笨家伙一起造反?不过他还是极力忍住,因为木已成舟,骂了也是于事无补。

“接下来,我还故意让杨二狗亲自摸了把轩辕剑——当然,那把轩辕剑也是假的。再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在整个交易的过程中,我们都是在配合杨二狗演戏,只要他杨二狗建议我们干什么,我们就配合他干什么——包括押送罪人回长安啊,渭水河交易啊……总之一句话,一切都听他杨二狗的!就算他让我们围着长安城跑圈,我们也照干不误。”

卫子明在旁冷冷地补充:“只不过中途出现的军事力量,着实吓了我们一大跳,我们总共损失了三十几个兄弟,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韦君智也不由得不佩服,:“就是为了让杨二狗相信,你们竟然惊动圣人了,还出动了千牛卫相助,真拼!”

“那当然有必要了,我们推测出你们可能要行刺圣人,事关重大,不得不劳驾圣人出面。”

韦君智睁大双眼,眼神中充满了惊奇和不可思议:“我现在非常好奇,你们是怎么推测出要刺杀圣人的?就是因为我的身份暴露了吗?”

“这仅仅是其中的一点,我们确定了杨二狗志在轩辕剑,那么他也就是我们眼中的反贼,而你跟反贼的关系非同小可,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哼,哼!”韦君智仍在狡辩,“这并不能说明我要刺杀圣人。”

不良帅狡黠地笑了:“别急,我一件一件给你理顺——先说冰丝玉缕衣!我们俘获了血阎罗和他的手下,根据血阎罗等人的交待,以及得到我们一个朋友的朋友的证实,你们上峰的指令是拿到残缺的冰丝玉缕衣,并悄悄在长安城的黑市上流通,然后再偷偷告知京兆尹……这些举动引起了我们的怀疑。”所谓朋友的朋友,指的就是云若依,因为她暂时不愿暴露身份,故而神丐要求对所有人保密。

“主人的确是这样策划的,只是你们怀疑什么?”

“盗走冰丝玉缕衣我们都能理解,也许是为了钱财;杀了符冬儿和乌可儿灭口,我们倒也能想得通,或者是为了隐藏消息;但你们为何要夺取已损坏的冰丝玉缕衣?而且到手之后,你们还要在长安的黑市流通,然后让京兆尹抓个正着,哼!这种事吃力不讨好,没有任何逻辑,也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

韦君智静静地听着,因为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

“俗话说,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没人干!当时我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你们从中又得不到什么好处!”

韦君智低头想了想,的确没有什么好处,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但主人智谋过人,所图甚远,他可绝不是个傻子,背后必然有其他意想不到的用意。

不良帅换了一口气说:“后来经一位年轻有为的少侠提醒,我们换了一个角度思考,你们这样做有什么坏处?换位思考后,我们立即就想明白了,如若这样——守卫皇宫的千牛卫大将军肯定脱不了干系,他第一个要被问罪。”

不良帅口中的这位年轻有为的少侠,当然指的是龙清川。

卫子明重重地哼了一下:“原来你们针对的是我卫子明,哼,哼,幸好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冤枉凑巧,破坏了你们的好事。要不是冰丝玉缕衣被不良帅圆满解决,否则我卫子明还真吃不了兜着走。”

“一计不成,另生一计。你们又打起了轩辕剑的主意,利用杨相公所中蛊毒的解药,换取圣人的轩辕剑。哼,好天真的想法,你们为何自信满满地认为,圣人会同意以轩辕剑交换解药了?”

“因为主人吃定杨贵妃了,要是圣人不同意,她在后宫嫔妃前的面子搁哪里了?那圣人皇帝老糊涂了,他哪里能折腾过杨贵妃?而且主人也算到了你们不会真心实意,故而在交易回头的路上埋伏下天罗地网等着你们。”

卫子明和不良帅暗暗赞叹,这无影门的主人精于人情世故而又老谋深算,的确是个很难缠的对手。

“主人原本的策划是一箭双雕,即使失算了,杨国忠也会在一个月内毒发身亡。他一死,不但解决了我们一个大对头,还能让你们君臣之间产生隔阂——君臣不和!这也是主人乐于其成的事。”

不良帅低头若有所思,瞄了一眼韦君智后说:“好吧,你们主人倒是有点小聪明,但是没有大智慧,可惜了!”韦君智已成待宰的羔羊,他不愿、也无力过多地辩解,只是静静地听不良帅继续往下说。

“当我们联想到轩辕剑被抢走——轩辕剑可是天子之剑,是正统皇帝权威的象征,一旦有失,必然朝野震动。而轩辕剑一直由千牛卫保护,到时卫子明依旧是吃不了兜着走,即使圣人皇帝有心包庇,御史和朝廷大臣也不会善罢罢休——事实上果然如此,你们也都看到了。”

韦君智点点头:“这是必然的事,原本也在我们主人意料之中。”

“两件事的最终受害者都是千牛卫大将军,你们把贴身保护圣人的大将军排挤掉,到底是什么居心?故而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怀疑!,卫子明的能力,以及对圣人的衷心是毋庸置疑的,圣人对他也是绝对的相信和认可!”

“所以你们就认定,我们要刺杀圣人?”韦君智皱着眉问,“这恐怕有点牵强附会吧。”

不良帅呵呵一乐:“只是怀疑而已,故而我们只是对你加强了监控,并没有采取措施。但你们又做了一件蠢事,让我们确信无疑。”

“确信无疑,”韦君智摸着后脑壳冥思苦想,想了又想,可还是不知是哪件蠢事让他们露馅了。

卫子明缓步上前,对着韦君智冷冷地说:“皇宫中有五百八十位千牛卫,月初退职了十八名,尔后又重新招募了十八名千牛卫,这本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可高公公一眼就看出有四位是冒名顶替的。”

卫子明指了指韦君智身后的千牛卫,继续冷冰冰地说:“冒名顶替圣人身边的侍卫,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高公公马虎不得,连夜派内侍省的人到侍卫家调查、取证,果然查出那四人是冒名顶替的——这四人可是你韦君智招募进入千牛卫的。”

韦君智身后的千牛卫渐渐躁动不安,原来他们的身份早就被识破了,还被人当做猴一样的耍来耍去。其中的一人恨恨地骂道:“既然如此,为何交易轩辕剑时又要带上我们几人?”

“为了预防万一啊,预防你们乘我卫子明不在宫中时,犯上作乱,对圣人和贵妃不利,所以顺便带上你们四人,以及这个自作聪明的韦君智。嗯,你们在战斗中的表现确实不错,对自己人也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

卫子明夸张地给他们伸出大拇指,然后笑道:“根据我的猜测,你们是想得到我的进一步信任,故意表现给我们看的吧,哈哈……”

韦君智已顾不上卫子明的嘲笑,他实在难以相信,他悄悄选了几个暗中顶替千牛卫,怎么一眼就被人看出端倪了?

卫子明像是看穿他的心思,鄙夷地告诉韦君智:“你们这些人武艺一个比一个强,可脑袋一个比一个笨!就这等的谋略和见识,还敢刺杀圣人,学着人家造反?哼,一群蠢货,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要不是被卫子明等人四面包围,韦君智一定竭力反驳,他们绝不是蠢货,可在铁的事实面前,他已完全没有了底气和自信,只能闭嘴听着对方无情的嘲讽。

“不过也不能全怪你,你调职到千牛卫还不到半年,不知这当中的道道。通常入选千牛卫有三个条件:第一,入选之人必须要年轻英俊,千牛卫寸步不离地随行在圣人左右,也可算是皇家的半个脸面。假如圣人接见外邦使者或者大臣,有个满脸麻点的丑侍卫在旁,是不是有损我大唐国威了?”

卫子明边说边指着脸上有麻点的千牛卫:“难道我大唐就没有俊逸豪杰,需要你们这些乌龟王八充数。你看看都是些什么人,个个灰不溜秋、凶神恶煞,把大唐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哼,难道杀手里面就挑不出俊俏的美男子吗?”

韦君智也怒了:“这些都是杨二狗招募的死士,哼,杨二狗真是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卫子明鄙夷地摇了摇头,这韦君智习惯于责备别人、推卸责任,根本就不是一个有担当之人。

卫子明顿了片刻后,继续说:“第二,千牛卫必须是大唐的官宦子弟,目的是保证他们手上的刀不会砍向圣人,因为他们家族与朝廷有利益绑定,杀了圣人,整个家族就得满门抄斩——当然你韦君智除外,谁叫你是圣人的宠臣安禄山保荐的了,哼,不知安禄山给圣人吃了什么迷魂药,圣人一向对那个安禄山言听计从。”

韦君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遗憾,真是可笑至极啊!直到此时——也就是临死之前,他才知道他韦君智是被安禄山保荐入宫的,也就是说,他韦君智的真正掘墓人是安禄山。哼,韦君智心中暗暗苦笑,卫子明骂得不错,自己果然是个蠢货。

“入选千牛卫的第三个条件你们倒是很满足,那就是千牛卫的武功必须高强,这是保证别人的刀不会砍向圣人。我这么一说,你明白了吗?”

当然明白,可惜已经晚了!

“我们在长安城外与杀手一战,千牛卫损失了三十几个兄弟,你又以此为由,增补了很多千牛卫,暗中又悄悄顶替了四个,当然高公公都给你一一记着了,哈哈……悄悄换掉圣人身边的贴身侍卫,就算是个傻子也猜得出你们的意图。”

不良帅也乐得哈哈大笑,然后适时地做了个总结:“所以把这几件事综合起来看,我们几乎认定——而不是怀疑你们要刺杀圣人!”

韦君智现在全都明白了,转念又问道:“但你们并没有直接的证据,所以你们将计就计,以退为进,让我们在得意忘形中暴露。”

“的确没有证据,如果我们不良人逮捕你,你韦君智完全可以装傻卖疯,迅速切断与杨二狗的关系,至于你手下的八个千牛卫——他们本来就是死士,你甚至可以杀了他们灭口。更主要地是,圣人不太相信有人会刺杀他……所以我们参考了一位少侠的建议: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招险棋而已。”

不良帅说到兴头上,迫不及待地往下说:“还有你韦君智,你的职位是千牛卫将军,仅次于千牛卫大将军。你们早就买通了很多大臣,一旦千牛卫大将军卫子明入狱,他们一致推荐你做千牛卫大将军,是也不是?”

“哼,哼!”韦君智接连哼了两声,不承认也不否认,然后不服地问,“佩服!鄙人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我们的人一直在监控你和卫子明,你们也一直被关在大牢内,但你们怎么推测出我们今晚要行事?”

韦君智又不甘心地补充了一句:“今晚之事非常保密,除了我和杨二狗之外,这世上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是高公公。”不良帅此刻的心情非常好,他很有耐心地告诉韦君智,“嘿嘿,你可知高公公是什么人,没有两把刷子,他会被别人称为‘古今第一贤宦’?”

韦君智僵硬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不理解。

“你手下八个千牛卫刚刚聚齐,高公公就派人放出我们。”卫子明在旁补充,“我也暗中吩咐过几个千牛卫,悄悄隐秘在你的身边监控,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身在大牢的我了然于胸。”

韦君智无奈地看着手下的八个人,哀怨地长叹一口气,此刻他无话可说,即使他们竭力拼死一搏,以卫子明和武飞羽的武功,注定是徒劳无功,更何况殿外还有更多的侍卫;投降,也没可能了,历朝历代刺杀皇帝可是死罪一条,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韦君智满脸悲哀:“所谓成王败寇,韦君智认栽了!”

不良帅开心地笑了,笑容中露出一丝阴险狡诈:“告诉我,你背后操盘的主人是谁?还有,你们的同伙在哪里?如若你全力配合,我们可以留你一条全尸,否则——”

“否则——满门抄斩,是不是?” 韦君智接上不良帅的话,“你以为我说出来,他们会放过我全家?再说了,我们行动前都服过毒药,行动一旦失败,没人会给我们解药,唉,我们甚至都见不到明天的日出……”

韦君智丢下手上的兵器,转身对他身后的杀手说:“棋子有棋子的命,我们的棋手不如人家,是翻不了盘的。大家认命吧!”

杀手们也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么办?正如韦君智所说,棋子有棋子的命,只是他们的命在今晚到头了。

不良帅舒心地叹一口气:“终于圆满收场,可以跟圣人交差了。”

卫子明摇了摇头,疑惑地问:“圆满收场?那晚在长安城外袭击我们的那股军事力量,全部查清楚了吗?他们当中竟然有配备明光铠的重装骑兵!”

卫子明的随口一问,让不良帅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很显然,他们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不良帅也暗自纳闷,这么大规模的一支军事力量,怎么就在人间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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