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创王家
眼下已经子时了,安心知道罗白林今夜还有许多事要做,她自然不会给耽误他,罗白林向他的人吩咐了几句,两人便抛下其他人,动作迅速地来到了一个关口,这里道路狭窄,关口外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儿,安心并不知道这是何处,但是这个关口守卫松散,而两人身法轻盈,轻松地躲过守卫进了城。
罗白林一路都在强忍,进了城后全身都已经泛红起来,可见这毒性不轻,他方向感极佳,玄京各处都了如指掌,由他带着,不过一刻钟后,安心与他后就到了长公主府。
终于熬到了律己院,他已经全身经脉奋张,面色涨红,他双手紧握着刀柄,脖子上暴起的青筋显示出他此刻有多难受。
看来安心错了,那毕竟是奇门剧毒,他这毒不解,今夜的事是做不成的。
安心神情严肃地推开房门,屋内虽然没有掌灯,她却能清楚地找到她存放毒物的位置,她正如同小毛贼一样一顿翻找之时,屋里的灯突然亮了。
“阿锐?我吵醒你了么?”
安心头也没回,终于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到了解药。
她转过头却看见宫锐正衣着整齐地望着她,显然还没睡,而她因为着急,都没有注意到他。
“发生何事了?”
宫锐声音冷淡,她这么着急,而她自己貌似也没有受伤,看来是为了别人。
宫锐蹙着眉,带着安心察觉不到的不快。
“噢,我们中毒了。”
安心语气如常,她正担心门外的罗白林,她吞下那瓶中的药后,确定了那就是解药,回话的同时,脚步匆匆地拿着药瓶往外走。
宫锐听到她中毒了可没有她那么淡定,赶紧起身走到她边上,眼睛紧锁着她不放,安心安抚地拍了下他,打算等会儿再跟他解释。
打开了门一看,罗白林已经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全身通红散发着不正常的热气,神色异常痛苦,他紧紧握着他手中的刀柄,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他的情况比安心想的还严重得多,安心这时候神色变得严肃许多,她上前给罗白林喂了解药,然后又拿出了银针,给他施针辅助,让他能够尽快恢复过来。
忙活了一炷香后,罗白林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安心又步入屋内,给他倒了杯水,罗白林煎熬了许久,额头上布满细汗,双唇干渴,安心这一杯水正是他需要的。
喝下了水后,他感激地对安心道谢:“多谢公子救我。”
罗白林本是杀手出身,经过多年的训练,一般的毒物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今夜这毒又急又烈,定不是一般的毒物,今夜要不是安心在,他恐怕早已毒发身亡了。
看两人已经完事,在旁边冷眼旁观许久的宫锐这时缓缓走到院中,他面色冷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罗白林看见突然出现的宫锐,顿时从脚底冒出一股寒气,满心的尴尬和不安,他昏了头了,为了求生竟然让安心为自己忙前忙后的解毒,安心那可是宫锐的宝贝,现在他主子这下肯定不高兴了。
正当他准备开口解释时,宫锐先出声了,“可好些了?”
他跟了宫锐多年,还能不懂宫锐么?
罗白林马上跪地,将今夜之事老老实实交待清楚,“回殿下,属下已经无碍,今夜不慎中了奇门的阴招,多亏有安公子出手相助才让我得救,今夜如此麻烦公子,是属下之错,请殿下责罚。”
安心听了罗白林这话就明白了,他这是担心宫锐因此生气,但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安心刚打算自己开口把事揽下来,罗白林就快速望了她一眼。
是让她不要说话的意思?
安心不明所以,却也听话的闭嘴,她瞟了宫锐一眼,罗白林一番话后他神色依旧,只淡淡地回道:“既然好了,就去忙吧。”
他虽然语气没有责怪的意思,罗白林听他这话后还是心里哀叹不已,主子是不想在安心面前发作吧,那秋后算账肯定少不了的!宫锐自有他御下的一套法子,比起安心那种明面上的折磨,宫锐暗地里的折磨也让人难受不已。
罗白林不敢再揣度主子心意,他应了是就麻溜地出了院,去完成他那未完的任务,打算将功补过。
安心不懂罗白林担忧什么,她与罗白林不过是普通朋友,他又是宫锐的得力助手,就这些关系在,安心不可能对他见死不救。
她打了个哈欠,心里已经将这事翻篇,本来以为今夜会露宿野外,谁知这会儿竟然回来了,那她今夜又可以抱着美男入睡啦~
只是这美男似乎还在不高兴。
这有什么不高兴的?她不懂,也不想理会他那奇怪的心思,转身进屋拉了那条线,让宝林备水备宵夜,先吃饱喝足再说。
看安心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宫锐也不敢对她发作,他这时已经没了刚才的冷淡,眉目柔和又带着担忧,问道:“心心今夜可累着了?”
安心回望了他一眼,“不累。”
他怎么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啊……
过分英俊的脸蛋像是被撒下了厚厚的的灰雾,像是雨后江上的烟波,遮住了两岸秀丽的风光。
美人忧愁。
算了,还是哄一下吧。
“我救他是因为他是你的人罢了,你不要多想,我只喜欢你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近他,然后环住了他的腰。
安心有多喜欢他,宫锐还不知道吗?
宫锐紧紧地抱住她,现在将她抱在怀里,他的心也踏实了。
得到罗白林的传话后,他就一直提不起精神,他明知道以安心的身手她不会有事,可还是忍不住担忧,甚至今夜还因为她不在而睡不着,在安心突然回来那一刻,他别提多高兴了,可是她却在关心别的男人……
他一天的情绪起起伏伏,现在安心终于愿意开口跟他解释,他感觉一切又都好了。
安心看他一直没反应,还在不高兴吗?
她只能继续哄着他,“阿锐陪我吃东西好吗?我想要你陪嘛~”
还是没反应?
安心不知道宫锐心里在憋着笑,就要她多哄哄,谁让她丢下自己乱跑。
安心又说了几句软话,他却一直冷淡,正当安心没法子准备上嘴之时,宝林端着食物打断了两人的情趣……
他麻利地将东西摆好,或许是错觉,他出门之时感觉主子瞪了他一眼。
……
安心这边正情意浓浓,王尚书府上却是情况不妙。
次日一早,王尚书正如往常一样身着官服,准备入宫点卯,谁知还没出门,王才就急匆匆地步入主院,毫无规矩地嚷嚷着,“老爷,不好了!”
王才是总管的儿子,总管跟着王尚书从江州到玄京忠心不二,王才是家生子,亦是府中一个重要的管事。
一大早被下人不稳重的行为打扰到,王尚书面上浮出不悦,严声问道:“何事慌张成这样?”
“不好了老爷,父亲昨夜一直未归,他以往是子时便可归来的,我担心是发生什么事耽搁了,早上城门一开便差人去庄子查看,谁知这一看就发现庄子出事了啊!”
王才的话让王尚书心中一惊,他忙问道:“发生何事了?说清楚点!”
王才稳住慌张,回道:“庄子大门敞开,庄里的人都被杀干净了,而我爹,我爹他如今下落不明!”他说着立即跪地继续道:“我爹对老爷忠心耿耿,他突然失踪恐怕是出了意外啊,老爷一定要救他啊!”
王总管去的时候是带了打手的,昨夜又有奇门的高手在场,更何况昨夜还是对账发药之日,还有不少奇门的影子会在场,一般人怎能在他们手下将庄子的人杀干净?难道是奇门不满分成,才下此毒手?
王尚书脑中划过许多可能性,随即便推翻了这个想法,奇门还需要王家庇护他们在玄京的生意,定不会因小失大,那其他还会有谁呢?
王尚书眉头紧锁着,可此刻他还得进宫,他忙吩咐道:“去查,看看他们是什么下手路数,昨夜到过庄子的人都去查看看他们情况如何,既然将你爹绑了没直接下手,或许只是劫财留有后手,你先不要慌乱,我眼下还要先进宫上朝,你有消息就立刻派人报给我。”
他此言不过是安抚王才,杀干净了,还将王总管绑了,这显然是冲着他来的,恐怕王总管的情况已经不妙,但是他眼下需要人给他做事,还得稳住下边的人,王尚书几句话将事情潦草地安排好,便匆匆进了宫。
到底是谁会突然出手,还做得这么利落?
王尚书一早上心不在焉,才下朝便接到了消息,这个消息将他惊在了原地忘了反应,饶是官场沉浮几十载,还是让他心中七上八下好久……
庄子的事看手法是江湖杀手所为,不仅是他的人,包括奇门的人,包括玄京所有的影子,一夜之间全部被收拾干净了。
这显然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若是针对奇门的江湖仇杀,那些江湖组织是不敢动他一个朝廷二品大员的人的,可他们毫无顾忌全杀了,就说明他们亦是针对他而来。
整个玄京城最有可能对他下手的,就只有刚刚归京的五皇子宫锐!宫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一箭双雕,这五皇子的心计果然深沉!
王尚书回过神来后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转头就去求见了王皇后。
王皇后在大钟寺之事后已经安分了许久,一方面是她找不到什么好法子再对宫锐下手,另一方面是梁帝的态度,梁帝虽然对她依旧百依百顺,可却频频出入华妃的锦华宫,消停许久的言官又开始提扩充后宫之事,梁帝这次不再明确拒绝……
桩桩件件加一起,她怎会不懂,梁帝对她的态度已经变了。
仇恨和她稳固的地位一比,那也没那么重要,何况宫中只有宫铭,等到将来她儿子荣登大宝,宫锐还不好对付么?她得千万稳住,扶持宫铭才是重中之重。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王皇后将梁帝的敲打所受的委屈憋在心底,私下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东西,可如今形势已经变了,她不动手不代表宫锐就不还手。
让她意外的事宫锐的还手来得这么重!重得像是当面狠狠打了她一耳光一样!
多么讽刺啊!
她出了那么多次手,宫锐不仅好好活着,才一反击,就打得她动弹不了。
可她却不能跟王尚书提这些苦楚,她当初执意进宫,让王家受尽流言蜚语,丢了大面子,而王尚书更是替她承担了不少,处处维护她,她如今贵为皇后,自然要反哺王家,她的地位是一定要稳住的。
“父亲要明白只要我们不犯错,他还能如何呢?这段时日便小心些,日子还长,我们总会有机会的;何况,还有铭儿,只要能助铭儿成事,未来我们有何可惧?”
王尚书何尝不懂,只是这话应该反过来由他跟王皇后说才是,他能稳得住,可王皇后那个偏执的性子,她能忍得住吗?若是宫锐那边故意露出点破绽,她难保不会上当。
“娘娘说的是,他既已出手,就不会这么容易停手,我们都要安心定志才行。”王尚书话中带着暗暗的提醒。
知道父亲所指何事,王皇后冷笑了声,“父亲放心,为了铭儿我忍不住也得忍。”
两人又说了几句体己话,王尚书便早早告退,他还有太多事情要处理,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筹谋。
王司南一路从江州籍籍无名爬到如今的户部尚书,怎会是个心智简单的人,王皇后虽然没有言明,可他从王皇后的态度就猜得到,想必宫中的情况也不乐观,不然王皇后怎么能忍得下来?
王司南双眼微眯,眼周皱纹尽显,周身气息凌厉了不少。
要扶持宫铭登上大位,仅王皇后一人是不成的,否则宫铭早就入主东宫了,最重要的还是梁王的态度,帝王之心岂会囿于情爱,他对王皇后有情,却还不够,梁王迟迟未立太子,他又在想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