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岳阳楼记》传千年
【啊啊啊,接下来要介绍我喜欢的人啦。】
欢快的语气,所有人心里只有一句话:你喜欢的人还少吗?
【前面我很多次都提到过咱们的范仲淹了,这次就要来聊聊他啦。
范仲淹以前叫朱说,是随了他继父的姓。
在宋朝,普通百姓虽然不要想像前面的前辈那样创业,但他们有一条明确的路可以改换门庭—科考。
想要出人头地,那就去读书吧。
范仲淹知道自己不是朱家的亲子,在资源方面肯定只能靠自己,这里不是埋怨,而是清晰的自我认知,也不能指望继父不管亲儿子来扶持他,不该有的梦想就别有了。】
那倒是,在更加重视血缘关系的古代更加能理解,在他们看来,朱家能把范仲淹好好的养大已经算不错,没法指摘继父做更多的事情。
【当时还是小范同学的范仲淹收拾起抱负就去应天府读书,生活费有限,吃穿方面自然就得节省,节省到顿顿清粥咸菜,还能把儒家经典背得滚瓜烂熟,成为学院大家眼中的“三好学生”。
当时和他一个学院的还有应天府留守的儿子,听了他的事情后跟他的老父亲就说了,没想到这留守还挺欣赏小范同学,让儿子给小范同学带点好吃的好喝的,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范仲淹没吃,倒不是说不吃嗟来之食,而是明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身上可贵的品质和优势便是他更能吃苦,若是连这一点都丢了,更加没法去拼。
唉,幸亏已经过了小范同学长身体的年纪,不然我还是建议吃点吧,别因为拼命读书都不长了。】
这句话倒是被许多人听在耳里,还能不长身体?
这可不行,若是没有个好身板,别说读书,就是放在普通人家,更加没有竞争力。
就是说媒的看到儿郎长得高大,也好开口啊,毕竟年轻的小娘子们,还是得看脸和身型的。
【范仲淹读书真的是头悬梁、锥刺股,终于在27岁这一年考中进士,得了一个正九品的官职。
这个起点和大家以为的春风得意少年郎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啊,咱们小范同学就是走实干路线,一步步都走得很稳。
几年后他母亲去世自然是守孝,应天府的学院知道他的好名声立刻请他回去任教,对范仲淹来说,回到自己就读过的书院任教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范仲淹是干什么都认真,既然当了夫子自然就严抓,很快还扭转了学院风气,吸引了许多人慕名前来。】
不少人听得连连点头,比起之前提到过的那些名人,这位小范同学的经历没有那么逆天,真就像是一个普通学子一步步靠着科考改变人生,没有一上来就是状元郎什么的,做事也认真,光是听着就觉得很踏实稳重。
这种特质的人在古代还是很受欢迎的。
【范仲淹出身贫苦,所以能体会到读书人的困苦。
他在任教期间,还遇到过一个几乎要乞讨的孙秀才,给了人家一千文钱,结果人家第二年还来了,范仲淹也生气了啊,他又不是真的老好人,一个好好的读书人怎么就不能好好做学问呢?
那孙秀才说明了家中母亲重病的情况,并非是要想要不劳而获。
范仲淹明白若是生活贫苦,要为生计奔波哪里还能静得下心来做学问呢?
所以他帮着人在书院找了份工作,他当时没料到,这样随手帮忙的一个人,在多年后能够有资格在泰山脚下讲《春秋》。
在他的人生里面,提拔帮助过的人多了去了,范仲淹可能自己都不记得。
日后无论在何处做官,他都办学校、兴教育,怀悲悯之心。】
“这位范大人还怪好的嘞。”
“那当然,没听到天幕都说喜欢他嘛。”
【范仲淹一直到36岁才当父亲,在那个时候,可是怪异的很,毕竟很多人这个年纪已经当了祖父。
这个年纪出生的儿子一般而言就是会被娇养,但范仲淹没有,他的四个儿子虽然没有父亲那般出名,可也被人夸赞守礼君子、国家栋梁。
大家伙都是普通人,真正能青史留名的哪里有那么多嘛。
但能把四个儿子都教得夸赞才学品行,只有一条——以身作则。
孩子天然的会从父母身上学习,范仲淹并不是单纯的文官,他也是宋、西夏边境的主帅,作为长子的范纯佑被他放到军中基层和士兵同吃同乐,还不许暴露身份,发现人才就直接报给范仲淹提拔。
而且每次打仗范纯佑也是身先士卒,没有搞特殊化。
虽然他没有像是其他天之骄子一般璀璨,甚至留名也是沾了亲爹的光,但自己爹的光啊,沾了也不要觉得羞愧,况且,起码没有给亲爹丢脸啊。
棒棒哒。】
范纯佑有些许不好意思,没想到天幕夸赞得如此直白。
对于天幕所说他倒是很认同,因为亲爹是大佬,所以见得最多的就是天才,所以从来都不敢骄傲,身边读书习武比他优秀的不知几何。
他年少时也曾躁动不安过,但终究是一步步踏踏实实走过来。
其他当父亲的也觉得很好了,也就是人家范仲淹把基调起得太高,导致儿子压力大。
【范仲淹的次子范纯仁性格也很有趣,范仲淹派他去送麦子,但路上遇到朋友一脸悲凄,询问了才知道是没有银钱扶灵柩回老家。
范纯仁直接把整船麦子都送了,悄咪咪回到家也不敢和亲爹坦白,等到范仲淹询问才说把麦子送给朋友了。
范仲淹听了,果然发脾气,“为什么不把所有麦子都送给你朋友?”
只能说,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范纯仁赶紧道:“我全送了。”
有些当父母的做不好孩子的榜样,还要求儿子茁壮成长,那不是做大梦嘛。
范仲淹的四个儿子,老大一生守节,老二官至宰相,老三官至吏部尚书,老四官至户部侍郎。
嗯,光是养儿子这一项,范仲淹就高出老朋友一大截了啊。
虽然咱们大人其他方面也很棒,但平时也可以另辟蹊径,保准怼的那群人一说一个不吱声。】
范仲淹听得有趣,还真思考起来,只不过,若真是如此,怕是短时间内都无人愿意接他的信件了。
北宋其他人则是无语,天幕要不要如此戳他们心窝子啊?
这还叫平平无奇?
那他们的儿孙叫什么?范希文不会如此没皮没脸吧?
宋仁宗赵祯只觉得嘴里苦涩,他连儿子的影都没看到,范仲淹的四个儿子品学都过关,听得他羡慕不已。
其他人则是想得很简单,这位范大人还教不教书啊?他们儿子就需要这种老师啊。
【范仲淹的官途依旧是升官、贬官、升官,然后一贬再贬,一开始进入官场,咱们范大人就开始抬杠了,没有选择站队、巴结、熬资历,他直接硬刚上太后。
他就觉得皇帝年纪可以了,太后也该放手了。
嗯,不出意外,被贬了吧。】
“扑哧,天幕说话还怪有趣的。”
明明是贬官,却硬生生听出来一股无奈的促狭,像是在说,叫你抬杠。
【贬出去后他还是没停下来抬杠:
修宫殿太费钱了,别修了;
朝廷单位人太多了,裁一点吧;
官员工资少,逼着他们去贪腐,涨点工资吧;
……
嗯,谁搭理你个被贬出京城的小官啊。】
范仲淹看着被贬官的小人,拖着几乎坠地的胡须,一路上离开封越来越远,偏偏嘴里还在那叨叨叨,可惜谁都不乐意搭理,沿途的人甚至还捂上自己的耳朵。
看着很诙谐有趣,但他笑不出来。
其他人则是又想笑又无奈,辛苦小老头了,一路上嘴巴就没停下来过,喝口水吧。
【太后去世后,范仲淹回来了。
正巧当年旱灾蝗灾一起爆发,范仲淹请宋仁宗去考察下民情,没有被搭理,后面还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烦宋仁宗,才派了人出去。
我笑不出来,这不是应该做的吗?
若是皇子多一点的,那就是派皇子亲自去灾区安抚、收拢人心,怎么到赵祯没儿子的这,做法就不同了呢?】
宋仁宗木着脸,天幕的恶意他感受到了,心里也实打实的生气了。
其他皇帝都不得不说天幕嘴毒,明知道他的痛处在那,还在那生掀,露出血淋淋的血肉后,还要明知故问一句:“原来真疼啊!”
但,天幕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赈灾往往都是需要身份贵重或是官员大佬亲自坐镇,儿子多的话,还真会抢着去刷声望。
【得罪完皇帝还不算完,范仲淹是朝堂上谁权力大他就杠谁,宰相培植党羽、把持朝政,他就把炮口对准宰相。
不出意外,又被贬了吧。】
百姓听得有点难受,不懂为什么这样的官要一直被贬。
【很多人肯定要说,你范仲淹现在什么都不是,偏要出这个风头,没有情商,就不能暂时说点好听的?
人家出身贫苦一步步爬上来的,论情商不会比谁差。
他被贬后,就有人送来一篇《灵乌赋》,大致意思就是劝他说点好听的,别像是乌鸦报丧一般,没有谁能受得了。
范仲淹也回复了一篇《灵乌赋》,“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人家这才叫读书人的风骨,这才叫儒家的君子。
还有啊,我就得说一句,凭什么都这么说我们鸦鸦啊,咱们鸦鸦给大家报灾,提前预警,不应该感谢吗?凭什么说我们鸦鸦不吉利啊?】
嗯?
好奇怪又有点歪理的说法。
乌鸦向来都被视为不详,都说会带来坏消息,但从天幕的角度来说预警,还真…有点道理啊。
【后来,大宋和西夏战事吃紧,朝廷倒是想起来范仲淹了,又把他弄到边境去当副手,范仲淹心累,但该为国家做事还是得做事,没撂担子不干。
一顿组合拳下来稳定西北局势,其他的常规操作就不说了,单说说威震三军的狄青和种世衡都是他提拔起来的。
合理怀疑,后来狄青他们被迫害,都是一群文官羡慕嫉妒恨,小肚鸡肠,小心眼子,没那个本事还不许别人有本事了。
瞧瞧人家,照样是文臣大佬,没见着人家歧视武将,还善军事。】
每次被提到都被骂的文官已经习惯了,只不过赵祯连带着当初贬低狄青的几人脸色很难看,没有报名字只不过是其他朝代的人不知道而已,当朝的谁不知道狄青的死和他们有关?
可他们能说什么?
后来的大宋已经证明,他们防备武将防备到变态是错误的。
被人踩着脸骂也只能认了。
【庆历新政是范仲淹主导的,改革嘛,哪个朝代都有,基本上都是惨烈收场,范仲淹也没逃过。
基本上官员都被下放到地方为官,滕子京给重修岳阳楼给他送来了一幅《洞庭晚秋图》,然后就有了咱们背诵全篇的《岳阳楼记》。
大佬才华横溢,写一两篇传世就行了,其它时间还是好好做官啊,我们背一篇就得了,可别整太多。】
范仲淹轻轻摇头,他倒是没有这个习惯,可其他人就说不定了。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
别的不说,光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话,谁背不出啊?
前面那些描写景色的背了忘了就忘了,可这句话,那就算是一众重点里面也是重点啊。
这句话千百年来成为众多仁人志士的人生格言,鼓舞了无数人以范仲淹为圭臬,在理想的道路上前仆后继。
《岳阳楼记》千年犹在,终不见范仲淹。】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不少人跟着喃喃出声。
哪怕是无法赏析后代体裁的人,但对于震动人心的文字,一样会被打动。
重要的不是这篇文章写得有多好,在于范仲淹本人一生都在践行。
说得好听的人多了去了,能被后世推崇,更多的是范仲淹被人为这篇文章添光加彩。
确实值得天幕的推崇和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