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一扇青熏水墨染(27)
“夫人?”
他微笑着推开了门,然后又倚着门框,在门上敲了两声。
里面的女人正在用木梳梳着披散的发丝,她穿着黑色的旗袍,裙摆开叉到膝盖处,身姿窈窕曼妙,眉间染着几分清冷,就这么望过来。
看见是裴酒,她也没有意外,只是轻轻叹息,“都进来了再敲门,一点用都没有吧?”
他眼眸蕴着笑,“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
她略微挑眉。
自那晚之后,在陆笺睡着之后,他才叫来了汽车。
这里是一栋三层小洋楼,后院还缀着半片的花野,周围距离不远处,就是修建的大型的练兵场。
因为是睡着了被抱回来的,所以她并没有晕车。
只是一醒来就看见自己处在陌生的环境,她还是花了几秒来适应。
裴酒只觉得她来到这里这半个月来似乎是心情不好,但是面对他的时候,都会表现的很正常。
只是在傍晚,他抱着她睡觉的时候,才会看见那紧皱的眉头和顺着眼尾滚落的泪珠。
湿润的泪珠打湿了眼睫,让其黏连在一起,连睡梦都不安稳。
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把她抱的紧了些。
心脏也跟着疼痛一般。
他真是没救了。
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便也跟着闭上了眼。
所以他想尽办法来哄她开心,但是都无济于事。
当然,他私下里也吩咐过徐彻,让他把宋储书找出来,可以先不弄死,但是务必让他未来都不能出现在夫人面前。
他这么误会也无可厚非。
因为她哭累了在他怀里睡着之后,就把宋储书忘得一干二净了。
只有他自己记着而已。
但是这一次,他把她喜欢的那个唱戏的小姑娘带来了。
裴酒唇角微勾,牵着陆笺的手,让她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
那双浓墨一般黑的纯粹的眸子盛满笑意,“去看看?”
“嗯……”陆笺迟疑地应了一声。
惊喜吗?
真的希望不是惊吓……
然而,当她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差点心脏骤停。
她抓着裴酒的手一瞬间收紧,咽了咽口水,对上他暗含期待的眼眸,“她???”
你怎么把小皇帝给带来了?!?!?
这剧情偏的不止一点半点了,之前好歹还能擦点边呢!!
楚幺原本还是有些怯懦地坐在椅子上,徐副官就守在她的旁边。
一见到陆笺,她的眼睛就像是被水洗过一般,一扫怯弱,仿佛点起了灯,亮的像是星星。
她从椅子上下来,想要冲过去,却被徐副官阻拦住。
“徐副官。”陆笺唤了他一声,表情有些许复杂。
徐彻心领神会,把手放下,楚幺立刻就扑倒了陆笺怀里。
撞得她都往后退了两步,有些踉跄,但是好歹还是稳住了身形。
只是这样,她就松开了裴酒的手,眼神也全部落在了楚幺的身上。
裴酒抿抿唇,指尖微动,似乎是想牵上去,但是不知道想了什么,还是收了回来。
算了,男人要大度,她只是抱一下,但是他每晚上都可以抱。
还可以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偷亲。
男人要大度。
……不行,他大度不起来。
裴酒面色不善地把陆笺往后揽,微微弯腰,下巴搭在她的肩上。
一个冰冷的眼神,就制住了还依依不舍的楚幺。
小皇帝颤了一下,然后便不敢冲上来抱她了。
陆笺侧眸,和懒散地抵着她肩膀的男人四目相对,有些无奈地勾勾唇角,“怎么把她带来了?”
更重要的是,保皇派那么多人都在保护她。
他是否发现了楚幺的身份?
她还需要试探一下。
“笺姐姐。”楚幺眨眨眼,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翘起,看见她似乎是格外开心。
那双柔软的眼眸似乎都盛满着水意,难掩激动。
陆笺并没有过多看她,反倒是让徐副官先给她安排个房间住下。
“你开心吗?”
“……很开心。”她到底还是勾出一个笑容,虽然是有些勉强的笑容。
裴酒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总归没有再次开口说话。
陆笺每天的生活都很简单,吃饭,睡觉,赏花,逛街。
亦或者是有时有兴致,跑去练兵场转一转。
只是她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时光维持不了多久了。
她今天逛街的时候,一件意料之内的事情还是发生。
她走在街上,和一个女人擦肩而过。
借着她的衣服遮掩,塞了一张纸条到她的手里。
陆笺目不斜视,只是轻抿下唇,悄悄将纸条攥在手里,然后借着上厕所的借口,甩开裴酒给她安排的保护安全的士兵。
细长的手指捏着纸条的边缘,缓缓地拆开。
——十四日,未央桥洞,游船。
走出这里,又被一个卖报的小孩撞了一下,随即,小孩停下来,微笑着递给她一份报纸。
“姐姐买报吗?五分钱两份。”他笑眯眯地看着陆笺。
有些灰头土脸的,但是陆笺还是可以认出来。
这是那个在雨镇卖报的男孩,叫狗蛋。
她的手里被递过来两份报纸,陆笺看着他的头顶,付了钱,便和他又错过。
回到家,大概是中午的时候了,她把包放在了门口的柜子上,脱了鞋。
她问旁边的女佣,声音很轻,“少帅没有回来吗?”
“没有。”女佣恭敬地弯腰,“少帅还在练兵场。”
是了,就是这样。
除了早上能稍微看见他一小会儿,其余时间都不见人影。
她自己一个人吃过午饭,便扶着扶手上楼,推开房间的门。
她需要先看报纸,再找楚幺去后花园好好聊一聊。
报纸里夹着一张小纸条,看起来应该是狗蛋私自给她传的消息。
——笺姐姐小心,不要把东西给他们,要赶紧跑!
——他们想要杀了您。
看到这两句话,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孩子……”她苦笑了一声。
组织是察觉到她的行为有什么异常了吗?
她抿了唇瓣,不对,应当是裴酒对她的态度,像是太过于在乎,所以组织害怕她会反水,才想要拿到东西就杀了她吗?
但是她和裴酒在外的时候都很少,组织是怎么看出来的?
就凭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组织肯定是没有成功安插人手在这里,只能通过她的出门机会给她传递信息。
抱着疑惑,她缓缓展开了报纸。
很快,她就明白是为什么了。
在报纸的头条上——
#裴少帅出面公布婚讯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