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猫和月亮
花色各异的猫咪们翘首企足，认定了小狸花有办法让猫帮成员渡过难关。
被迫“足智多谋”的陆余头大如斗， 即使猫的身体里藏着一个人类的灵魂，但它如今真的只是一只猫咪，最擅长的事是干饭和撒娇。
不过，如果撒娇卖萌能引起社会对流浪猫的关注，倒是个办法。可是，人类能救助的流浪猫也有限，主要还是得看猫咪们的生存本领。
有什么办法呢？
陆余想着想着，抬起毛绒绒的爪子放到嘴里轻咬，眼神越来越放空。
猫咪紧张时就会不自觉做出这种动作。
桃大对身边的骨干猫咬耳朵：“学校有一种叫做考试的仪式，在仪式上，我看见有些人类脸上就是现在小狸花的表情。”
骨干猫仔细瞅了瞅，它善于观察：“这不是猫们便秘时的表情吗？”，它的脸色苦哈哈：“小狸花真不容易，猫可不想体会那种痛苦。”
森乌闻言在陆余的耳后嗅嗅，接着伸出舌头顺着陆余皮毛繁复的花纹，耐心地一圈一圈舔舐下去，舌面小梳子一样的倒刺刷过耳朵，刷过头顶，刷过脊背，将陆余的皮毛梳理得又顺又滑。
当森乌舔到脊背的时候，酥酥麻麻的电流窜过皮肤，陆余眨眨眼，一团乱麻的脑袋清醒不少，它忍不住发出娇软的呼噜声，甚至想就地打个滚。
呼呼！舔毛不愧是猫咪的精神甜食！
陆余用头和脸去蹭大黑猫，毛发变得顺滑如水的同时，它脑子里有个想法也大致成型，喵，多谢你呀森乌！可以不用给猫舔了。
森乌却食髓知味，它不知餍足地抬起大爪子舔了舔，不知为什么陆余身上就像抹了蜂蜜，每一回舔毛都甜进它的心底。
再舔舔？森乌望着陆余的眼睛。
不要。陆余爪子拍在森乌的鼻子上。
回过神，陆余才发现猫咪们早就没继续关注它了，而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有些在互相扑咬着玩耍，有些在喵喵聊天，什么月亮好圆啊，夜宵吃昆虫，踩到一朵花等等。
陆余嘴角抽抽，猫咪不愧是三分钟注意力，它只出神了一小会，仓库就变成了蹦迪现场，领头的四只猫咪首领根本不维持秩序。
等等，那是棉花不是蝴蝶，别咬了，吃下去会闹肚子的！
还有，你俩怎么打急眼了呢，旁边的首领猫快阻止一下啊！
胖爷、胖爷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咳咳。”陆余翻身坐好，喵喵叫了几声，试图重新引起猫咪们的关注。
不用它喵第二次，森乌抡起尾巴拍飞身旁一只正在打滚的斑点猫，斑点猫喵嗷一声摔落在仓库中央，瞬间引来所有猫咪的注目。
好、好粗暴，但有效。陆余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幕，还有心情担忧，不知道斑点猫摔疼没有。
阿玄默默出列，一口叼住斑点猫的尾巴将它拖回钓鱼帮的队伍里，那个晚上，斑点猫直到聚会结束才缓缓醒来，惨。
见仓库重新恢复安静，森乌的目光又落回陆余身上，温柔地说：“乖崽，说吧。”
啊对对对，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
陆余收收心神，对猫咪们说：“我想了几个办法，为了方便大家理解，我会演示一遍，你们照着学就好。不过不是今晚，后天，每个帮派挑一只猫到我家集合。”
猫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要传授猫们捕猎的新技能吗？那就四只首领猫去吧，它们回来再教给我们。
四只首领欣然答应。
月亮升至最高空，猫帮聚会圆满结束，毛绒绒们迫不及待跳出仓库，向各自的地盘飞奔而去，咳咳咳，它们不是着急睡觉，而是着急捕猎进食。
你们人类开完会也要干饭的嘛！
睡梦中的猎物们莫名打了个寒颤，怎么还没下雪就这么冷了。
原本这个时间点，陆余已经舒舒服服躺进猫窝准备入睡，不过今晚，首次体验到一呼百应的它精神奕奕，高高竖着尾巴走在森乌前头。
明月皎皎，繁星眨眼，田野空旷无声，唯有地平线处还有沉默的群山。天高地阔，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一大一小两只猫咪。
森乌轻巧地踩着步子，泛着幽光的碧绿眼睛紧紧跟随陆余，从那条拖在身后左右摆动的粗尾巴能看出，这只威武的大黑猫此时心情非常愉悦。
陆余话痨喵喵，猫帮聚会真有意思，猫咪们一只只又有个性又好玩，猫下次还想参加，森乌你说好不好？
陆余回过头，撞入森乌柔情万千的眼底，绿瞳犹如一汪深潭深深倒映着它的身影。
“干嘛这么看猫？”陆余紧张地停下，刮蹭胡须洗洗脸，难道它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你好看。”森乌目不转睛地说，低沉的声音在深夜里格外撩猫。
猫知道猫好看，但你这么直白容易让猫误会的！陆余闻言心跳加速，它赶紧装作欣赏明月：“看，今晚月亮好圆！”
森乌循着它的目光仰头看过去，猫咪不懂欣赏浪漫的月亮，不过既然陆余说好看，那它跟着抬头看月亮，应该就能体会到陆余此刻的心情吧。
忽然，陆余轻轻地问：“关于过冬，要是我的办法不管用怎么办？”
森乌闻言低头蹭蹭陆余的鼻尖：“乖崽，你只是一只小猫，而我们的敌人是变幻莫测的大自然，我们就跟往年一样努力做到能做的事，我相信结果不会更差。”
两只猫咪的距离无限拉近，陆余越看森乌毛绒绒的脸，越觉得对方长得俊美，像长齐了鬃毛的威风凛凛的小狮子。
陆余掠过森乌的耳尖望去，莹白的月光突然有些刺眼，它缓缓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当下很想用嘴唇去摩挲大黑猫的脸蛋。
见陆余不说话了，眼神发直，森乌担忧地伸出爪子点了点它的脑袋：“是不是饿了？”
旖旎的氛围瞬间消散，陆余慌张地挥舞爪子将大黑猫两拳推开，喵！刚才猫想干什么！
陆余后退两步扭身奔跑起来，这样就听不见胸膛里吵闹的心跳：“不饿，但已经很晚了，猫想快点回家。”
顺着长长的田垄，大黑猫步履不停地追逐小狸花，在月亮的见证下，两只猫咪的影子逐渐靠近，最终缠绵在一起不分彼此。
第二天一早，陆余垂着耳朵蹲在食盘边小口吃早餐，凶神恶煞的陆糸正盘腿坐着，厉声批评它昨夜凌晨才回家。
陆糸痛心疾首，监控清楚地显示，时间过了一点，陆余才鬼鬼祟祟钻进门，此前规定的门禁形同虚设。
清空食盆，陆余用爪子洗脸，再舔舔爪子，听见陆糸愤怒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后，陆余慢慢向他走过去，弓起毛绒绒的猫身摩擦陆糸的小腿，用脑袋轻轻地撞他。
顿时，陆糸咆哮的话噎在喉咙口，怒火和注意力全被柔软温暖的小狸花吸走。
诡计初步得逞，陆余紧接着躺下翻出毛绒绒的肚皮，拧着腰凹出各种请你抚摸的姿势，同时喵喵叫着，亮晶晶的猫眼无辜地注视着陆糸。
“喵喵喵。”对不起，不要生气好不好。
陆糸紧握的拳头张开又合上，僵持不到数秒，他无力地重重垮下肩膀，蹲下狠狠揉搓陆余的肚皮：“乖崽，你这招下次可不管用了！”
抱住陆糸的手讨好地舔舔，陆余歪着脑袋喵叫：“实践出真知，好招永不过时。”
这招连猫中猛男森乌都扛不住，你面对喵的自制力比它强吗？
听不懂陆余的喵言喵语，陆糸看看时间不早了，决定放过这只赖皮小猫，谁知他刚要起身，就被一股重力绊住脚。
已经接近成猫体型的陆余用后腿支撑着，站起来双爪并用抱住陆糸的腿，讨好的眼神传递出“猫有事相求”的意思。
陆糸拔了拔腿，陆余抱得更紧，他双手抱臂，睨一眼小狸花：“你先说说什么事。”
于是，他看见陆余一骨碌跑进卧室，没一会又四爪翻飞地跑出来，嘴里叼着一个小盒子。将盒子丢在地上，陆余用爪子把它往陆糸这边拨了拨。
陆糸捡起来一看，是他前不久买回来运动相机。
有天他心血来潮，想看看陆余每天都跟着大黑猫去哪野，谁知运动相机买回来之后，陆余死活不配合，一戴上去就蹬掉，来回试了几次，他才死心把相机丢进抽屉搁灰。
“乖崽你要戴这个？”陆糸拆开盒子检查，相机电量倒是满格。
陆余赶紧点头，勾起猫爪频频去够相机，表现出猫很感兴趣，愿意佩戴的态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陆余突然改变主意，但陆糸也想了解猫咪的一天，于是他摘下陆余的项圈将运动相机固定好，然后把项圈重新给陆余戴上。
正了正方向，陆糸按下录制键：“oK，正常在录了。”
脖子上重量陡然增加，虽然算不上负担，异物感加重让陆余还是忍不住抬起后爪蹬了蹬。
随后，它竖着尾巴在屋内跑跑走走，跳上柜子又跳下来，确认相机足够牢固后，就开开心心往楼下跑去。
猫跟森乌约好了，今天要早点出门。
铲屎的晚上见，你记得吃饭。
陆余留下一串欢愉的喵喵声。
陆糸走到窗户前眺望，果然看见熟悉的大黑猫已经在院门口迎接，陆余跑上前跟大黑猫互相蹭了蹭头脸，两只毛绒绒身子挨着身子迅速跑远。
自从陆余恢复健康，大黑猫又回到了以往日出来接猫，日落送归猫再独自离开的生活。风雨无阻，自律得不像一只野兽。
早知道大黑猫不留下来，他就不买新的猫窝和食盆了。陆糸哀怨地想。这么喜欢粘着乖崽，干嘛不留宿呢？他是什么很讨厌的铲屎官吗？还是不想他偷窥它们的二猫世界？
叮咚，手机收到信息。
陆糸打点开消息，他不禁扬起嘴角，方闻阳光的笑脸占据整个屏幕，文字消息接连跳出，絮絮叨叨地说着碰到的趣事。
「我圣诞节休假，迫不及待想见到你。」
附上一堆礼物的照片。
每去一个新的地方工作，方闻都会给他买当地特产，攒宝似的收在行李箱里。等休假时，他会把积攒的礼物一起带回来。
日复一日，卧室的床头柜、书房的桌面，客厅的置物架，全被零零碎碎的礼物摆满，方闻的人虽然不在，不知不觉间，这个屋子里已经到处是他的痕迹。
大黑猫面无表情的脸和方闻阳光灿烂的脸重叠在一起，陆糸心有戚戚焉，他和陆余怎么就都招惹上了缠人功力一流的对象呢！唏嘘！
陆糸拍拍脸醒神，气势汹汹下楼开店。
哈！
他今天就守在门口，看乖崽几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