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宇飞的愤怒
曹宇飞比我现在的身体略高一点,认识他这么多年,总算可以与他平视了。
他带着犀利的眼神,站在我的面前,近距离地上下打量着我。当他看向田心时,目光却变得柔和,慢条斯理地说道:“田心,这就是你的未婚夫凌以礼?”
“嗯。”田心显然比我要紧张,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感觉她的手心湿漉漉的,冒汗了。虽然房间里暖洋洋的,可不至于热得出汗。我的手指弹了弹她的手背,并给了她一个微笑,示意她放松一点。
我主动伸出了另一只手,粲然一笑:“你好,曹宇飞,很高兴认识你。”
曹宇飞冷冷地瞥了一眼我伸出的手,无动于衷。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当手臂感到酸痛的时候,他才慢腾腾地伸出了手,在我的手掌上随意地拍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不是很高兴,认识你。”
我坦然地收回了手,笑容不减:“哦,是吗?初次见面,可能你还不太了解我,与我相处一阵以后,你会觉得认识我很高兴。”
曹宇飞闻言,挑眉,勾了勾唇角,默然。
房里一下子陷入了寂静之中。
他侧过身子朝田心说道:“田心,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凌以礼聊一聊,可否麻烦你暂时回避一下?”
田心一脸慌张地看向我,牵着我的手更用劲了。
我回给她一个要她安心的眼神,正待张嘴说话时,曹宇飞在一旁冷嘲热讽道:“没想到一个堂堂的男子汉竟然躲在女生的后面寻求保护,如果你害怕和我独处的话,我没意见。”
“怎么会呢。田心是想她要是在的话,能帮我们出谋划策。”我温柔地对田心说道,“你在外面等等,待会儿再叫你进来,好吗?”
田心与我对视片刻后,一脸担忧但还是松开了手,她出门前,回头看了我们俩一眼,我与曹宇飞不约而同地给了她一个微笑。
待她出了房门,关上房门以后,我的笑容挂在脸上,刚一回过头,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迎头受到重重的一击。毫无防备的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一侧倾倒,瞬间觉得眼冒金星,左脸庞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牵扯到头部也剧痛难忍,为了不让门外的田心听到动静,我眉头紧锁,左手捂住瞬时红肿的脸庞,强忍住疼痛,但猝不及防的剧烈的疼痛仍然让我情不自禁地闷哼出声。这一拳让我感到了来自曹宇飞强烈的愤怒,也让人感到了巨大的悲伤。
曹宇飞冷笑一声:“你还挺能忍的,我敬你是条汉子,这一拳我是替林夕打的,我自己的看在田心的面子上就算了。”
我扯了扯嘴角“嘶~~”痛的锥心,还想逞强绽放一个笑容,别说笑了,嘴角稍微动一下都痛得难以忍受。
“田心对你很好,我知道她在这里陪我到这么晚,就是怕我对你怎么样,她在这里还能看着我,不让我冲动。我告诉你,林夕的仇,我不是不报,是看在田心的面子上,暂时不报,如果哪天让我知道你对不起她,那可就不好意思了,我会双倍奉还,那么,今天这一拳只是餐前甜点了。”
经常锻炼的人,手劲就是不一样,虽然他是踢足球的,可这拳风比脚风差不了多少吧。他该不会把我的脸庞当球踢了吧,我突然又想起初中时,他那一脚足球踢过来,好像撞到的也是我的左脸庞,曹宇飞,我的左脸和你有仇吗?逮着一个位置打,不知道换地方吗!记得当时我的左脸肿了四五天呢,今天这一拳比当天那个球更用劲,该不会要肿半个月吧,我还得上班见人,再说我现在的身份可是代理董事长,顶着这样一张脸去公司,或者出去见客户,丢的可是林氏集团的脸,这要我如何解释?早知道我要告诉他,打哪里都比打脸强。想到这里,我的眼神里带着忿忿不平与嗔怪看向了曹宇飞。
曹宇飞原本还在一本正经、得意洋洋的教训我,当接触到我的眼神后,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失了神,刚才那个眼神似乎似曾相识。曹宇飞晃了晃脑袋,不,不只是似曾相识,而是非常熟悉,那个眼神,好像林夕特别生气的时候,也是那样的眼神,林夕?!
曹宇飞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觉得自己要不是想林夕想得失心疯,有了幻觉,要不就是眼睛出现了极大的问题,这明明就是个男人,怎么会让他想到林夕呢?是不是因为他是代表林夕报仇,所以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林夕呢,一定是这样!
好半天,我们俩一言不发,我的面部因痛苦而剧烈抽搐着,疼得无法言语,而曹宇飞是因为刚才透过我的脸仿佛看到了林夕感到惊慌不已,失魂落魄,陷入了回忆之中。
田心的耳朵附在房门上,未听到屋内任何声响,感到莫名其妙,他们俩在屋里干什么呢?不是说聊天吗?为何一点声音都无?如果是打架的话,动静应该更大吧,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难道他们在里面拍默剧吗?田心一头雾水,她很想推门而入,进入屋里看看情况,可又觉得男人之间应该有男人解决矛盾的方法,如果她冲动的进去,看到了我不堪的一面,会让我很尴尬。打架的话,她知道我肯定是必输无疑,所以,她才担心了差不多一整天,可是现在毫无声响,他们到底用什么方法解决呢,她也很清楚,曹宇飞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愤怒,他一定会找一个发泄口来发泄的,特意把她支开,就是为了有更好的机会泄愤,当着她的面,看在老同学和林夕闺蜜的面子上,他还是下不了手。
没有声响,田心的内心更忐忑不安,她在门口心急如焚,好几次想破门而入,好几次又不得不忍住,她的心一直提在了嗓子眼儿,随时可能跳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脸上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一些。
我含糊不清地说道:“既然是为了田心,你就不应该打我的脸,打腹部都好过打脸。”
曹宇飞被我的话打断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他抬眼看到我肿得如同猪头的脸,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了声:“不好意思,我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一时气愤,哦,不对,是气愤了很久,想过很多次,我要是见到你,该怎么揍你,倒是真没想过还要刻意去选一个揍你的部位。”
我没好气地说道:“你把我的脸打成这样,让我明天如何见人,如何解释啊?”
曹宇飞心底里又涌上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讲话,却像和一个相熟的女性朋友聊天?为什么会给他这种奇怪的感觉。
这一刻他看到我的表情竟想说“对不起”,为什么如此怪异?明明是他撞死了林夕,他对不起我,我怎么会想和他说“对不起”。他突然特别想逃离这里,远离凌以礼,去安静的地方理一理那纷乱繁杂的思绪。
他匆忙打开房门,逃也似地离开了。
田心正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一个人影从眼前闪过,她愣住了,整个人像被定格了一样,呆呆地盯着跑过去的那个人影,眼神一片茫然,完全没有回过神来,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
当热风与冷风交织在一起的时候,田心终于清醒过来,她往房里看去,只见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正蹲着捂着脸,看不清表情,房里没有凌乱,看来他们没有打架,田心小心地走入房间,心头大石放下了一半。
田心走到我的面前,蹲了下来,她拿开我的手,才看清我红肿一片的左脸,心疼不已:“我在外面没有听到声响,以为你们没干什么呢,他怎么还是忍不住动手呀,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一定要用拳头来解决问题吗,真是的,下手这么重,早知道我就不出去了。”田心一边碎碎念,一边左瞧瞧右看看我的左脸庞,在想着是不是应该也要上点药。
她把我扶了起来,然后又到我的面前看了看我的左脸庞,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我疼得脑袋不禁缩了一下,虚晃一下,眉毛紧皱在了一起,眼里闪烁着痛楚的泪光。
“这么轻碰一下都很痛吗?”田心看到我痛苦的表情,她的心仿佛被针扎一样,好心疼。
田心扶着我往前走,柔声地问道:“要不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我摇了摇头,多说一句话,脸都如火烧般疼痛。
“既然你不想去,那么回家我给你做冷敷,再擦点跌打损伤的药吧。”
我点了点头,唉,我最关心的不是擦药止痛,而是明天去公司上班,该如何解释?不是,是该如何掩饰?打眼睛还可以戴墨镜遮丑,他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破相了,该怎么遮住这张红肿的脸,戴个口罩?嗯,这是个好办法,不过大家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出了门,不敢在家吃早餐,害怕被妈妈看到以后,问起我的脸的事情,不知如何解释。让田心给我找一个借口到公司加班了,能躲得了一天是一天吧。
幸亏我去公司去得早,一路上没有碰到什么人,所以戴了口罩也没人看。
不过,廖正琦作为与我天天接触的人,不可避免地好奇问我:“凌少,你的脸是怎么了?”
昨夜回家,田心帮我做了冷敷,擦了活血化瘀的跌打药,虽然没有昨天肿得那么高,但看上去仍然有点吓人,左边脸颊比右边就要高上许多,如同一张脸一夜之间比平常胖了三倍,口罩都遮不住往外挤的肉。
我不想承认被人打了,那可是面子问题,所以我想好了一个借口:“昨晚上厕所,没注意,滑倒了,左脸砸在了地板上,就成这样子了。”
我说话的速度极慢,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稍微快一点,我的脸就如刀割般痛。
廖正琦眉头蹙起;“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你睡得不好,所以不小心摔跤了。”
我不置可否,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一是说话脸疼,二是说多错多,留一点给别人遐想的空间,才能显得我这个借口是成立的。
摔了脸以后唯一的好处是,我可以少说话了,基本廖正琦说我听,或者其他人有什么工作要当面汇报的,廖正琦先帮我把了把关,把事情分成了轻重缓急几个程度,轻的缓的先让他们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处理,自己的权限无法处理的先编辑一段文字或者打个报告上来,再由我批阅。重要的紧急的事务,除非需要签字确认的,就由廖正琦转达给我。今天反而变得清闲了许多,不需要接待太多部门领导们,大部分时间都可以安安静静地批阅文件。我就说嘛,其实哪有那么多事情要汇报,就是有些部门领导想来探探风,拉近乎,想着我刚来,过来露个脸,献个殷勤什么的,他们就是简单的来汇报工作,可难为我了,刚接手不熟悉的工作,一大堆文件要批阅,还要花一大部分时间来应付他们,听他们毫无意义的吹捧,既浪费我处理事情的时间,又耗费我大半的精力,这两个白天,我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在接待各个部门的领导们,不论什么事情都要来与我汇报,我还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听他们那些琐碎事,引以为豪的业绩与自吹自擂。只得把处理文件的事宜推迟到下午下班后进行,搞得这几天每晚都要在公司做到十一二点,原来我加班的根源找到了原因,并非我能力有限,办事效率低下,而是他们这些人有事没事来烦我才加班。
我张开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真棒,不到七点,我今天就已经处理完所有的文件,包含前两天挤压的事情。
廖正琦给了我一个赞赏的眼神:“今天效率很高,我呀,也总算能下个早班了。”
“辛苦您了。”我朝着廖正琦鞠了一躬,这几天确实让他劳累了。
廖正琦摆了摆手,又指了指我的左脸,关心地说道:“你的脸伤着,早些回家休息吧,明天我能帮你挡的就尽量挡着。”
“谢谢。”我由衷地感谢道。
廖正琦笑了笑道:“我现在是您的助理,何必与我说谢谢,为你分忧,是我应当做的。好了,凌少,我就先走了。”
“嗯。”
我也下个早班,回家了,哦,不,我还不能回去,我得去见见曹宇飞,不知道他昨日拿到账本后,有什么想法,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呢!昨夜,都来不及与他商量这些事情,今天他的愤怒应该会少一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