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王城惊变下
大殿之上,金明城给一张金色的丝娟上落了大印,随即一旁的使者,低头弯腰,郑重的双手捧起,又转给一名老迈的侍者。
老迈侍者按照吩咐前往了王妃的宫殿。
清晨的天还没有亮开,王妃宫殿的侍卫,奴仆已经全部跪倒在殿前庭院。
从王宫深处而来的老迈的侍者高举着王的旨意,问道。
“娘娘,五王子呢?”
“我儿染疾,已卧榻数日,不过我已经叫人扶他前来。”
没一会,面色苍白的金明烨被人搀扶着走了过来,一路不住的咳嗽,病弱的模样仿佛随意的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
老迈侍者眼睛微微一凝,缓缓展开了手里的金色丝娟,高声咏道。
“吾王诏令,五王子金明烨,封燕山郡公,即日赴任,王妃需同行。”
金明烨上前两步想要去接旨,王妃先行拦在了他的身前,向那老迈侍者道。
“公公,我儿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恳请带个话给我王,让他容我儿修养好伤病再走。”
“我会如实回禀吾王的。”老迈侍者道。
很快金明城得到了金明烨患重病的消息,他心中轻轻一叹,高声喊道。
“殿前侍卫,钟卫何在?”
脚步声人声同时响起,一气宇轩昂,身材挺拔的青年男子出现。
“殿下唤我何事?”
“去查查他的背景。”金明城推出一张才写好的白纸。
“白衍之?殿下静待。”钟卫来的快去的也快。
接连月余的休朝,议会全部由世子金明城代替,晟王的病重在大臣中传开了,一股肃穆之感不知不觉间正在蔓延。平时激进论调的人收敛了,喜欢高谈阔论的人也不再多言。长歌王城的各大家族中弥漫着紧张,不安,还有某种期许,这是历来新旧王者交替时都会出现的情绪。
入夜,月明星稀,金明城站在琼楼之顶,手扶楼栏,头颅微扬,静立许久不动。
一身银甲的钟卫穿过亭台楼阁,寻到了他。
“殿下交代的事情,我已经查清。”
“说说。”
“白衍之祖上出过大儒,家境厚实,不过传到了他这里,什么都没有了,他就是一个白身,父母双亡,小时候还被人退婚。但他在文人眼里颇有美名,因为饱读诗书,出身寒微,又免费给许多上不起学堂的孩子教书,百姓中风评也不错。只是此人嫉恶如仇,惹了许多世家之人,我想若不是殿下将他招入府上,成为幕僚,他保不齐某天就会横尸街头。”
“他的某些观点不错,你再替我观察观察他。”金明城道。
“殿下,我还有一事禀报。”钟卫又道。
“何事?”
“近来我查到许多大臣秘密集会。”
“我知道,他们正在准备叛乱。”金明城随意道。
“叛乱?!”钟卫大惊,连忙道:“殿下为何不立刻将他们拿下?”
“不是不拿,时机还未成熟罢了。”
“殿下深思熟虑,不是我能比的。”钟卫恭维道。
“其实我更喜欢把事情想的简单一点,只是世事不随人愿,你越是想简单了结的事,总会变得更加复杂,所以,我不得已要想到长远以后,好能一次性根绝。”
“额……听不懂。”钟卫走到金明城身旁,背靠楼栏。
“你若是从现在开始多读些书籍,以后可以当将军。”
“读什么书?和人讲道理吗?我钟卫能动手绝不废话!还有我不想当什么将军,当个殿前侍卫已经很好了。”钟卫笑道。
“你真是胸无大志。”金明城恼道。
“哈哈哈,你说对了,我就喜欢举杯邀月,醉舞宝剑,殿下,你那个寒汤酒还有吗?自从我上次把酒带回家给我哥尝了,他就念念不忘,天天缠着我唠叨还有没有。”
“你要就直说,扯你哥干嘛。”
“那我要,有吗?”
“没有。”
“那我哥要呢?”
“也没有。”
“……”钟卫沉默了一会道:“殿下,夜深天凉了,你一直待这里干嘛?”
金明城目光无神的望着灯火通明的王宫,轻轻叹道。
“昨日至此,微风习习,顿觉美妙,感念之下,今我又至,惜微风未有,是我着愣了,竟然奢望同样的美好再次降临于我。”
阴云密布许久的天终于下起了雨。
晟王寝宫里,金明城抱着怀里伤心大哭的金明洙,一脸哀伤的望着床榻之上双目紧闭的中年人,身旁的医官已经开始清理周围的东西,金明城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过这一天的到来,可还是没有做好准备。
同一时间,晟王殡天的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飞到了各个世家大臣的耳朵里。
王妃面色疯狂的望着暴雨如注的天空。
“烨儿,时机到了。”
“母后,现在停手还来得及,我不想与大哥手足相残。”金明烨劝道。
“手足相残?我且问你,你的父王真的把你当儿子了吗?你的大哥又是真心把你当兄弟了吗?那个人死之前都不愿意看见我们娘俩儿,心底可有半分情义。儿时金明城和那人嬉闹之时,你在哪里?各种珍惜赏赐你可有半分?甚至连你喜欢的女人都仰慕你的大哥!”
“母后,够了!”金明烨怒吼道。
“一切已经是箭在弦上。烨儿,你要相信,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金明城只是个村野妇女的种,而你是高贵的世家后代,在前朝我们的家族就开始传承,他永远也比不上你!我们身上流淌的是高贵的世家之血!”
“全凭母亲安排便是。”金明烨咬着牙关,心底的阴暗在滋生。
看着面色阴沉如水,浓郁的无法化开的金明烨,王妃得意的笑了。
长歌周氏,王城最古老的世家,存在的时间比晟朝还要长远,他们能生存这么久的原因便是将见风使陀运用的炉火纯青。
深廷宅院里,周氏族长打开了密信,上面的字,让他心头大跳。
‘九月十日,请将死士安排于王族陵园,成败在此一举。’
很快送葬那天来到。
长歌城西门,庞大的送行队伍宛如一条白色长龙,金明城和金明洙一身白衣,身上系着麻绳,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西山陵园,诸多丘陵,一座山丘便是一个王墓。
晟王的遗体被抬入墓前还有一段往生经文洗礼仪式。金明城独跪在晟王的棺椁前,金明洙和金明烨跪在他身后的蒲团上。
仪式还未开始,金明城开口问道。
“五弟的寒疾可好了?”
金明烨抬头看着他的背影,道:“多谢大哥关心,五弟身体已无大碍。”
“近来天气不好,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五弟谨记大哥之言。”
哀伤的咏经声响起金明城面有悲戚,口中叹息。
“父王少子,只有你我兄弟二人,可是怎么也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大哥此话是何意……”金明烨心中大惊,声音有些颤抖,觉得金明城很可能知道了王陵有埋伏。
“三哥你在说什么?”金明洙亦是困惑。
“钟卫,把明洙带下去。”
“三哥……五哥……你们?”
金明洙被钟卫拉走后,金明城继续道。
“你应当知晓,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是你母妃安排的吧。”
金明烨已经可以肯定谋反的事败露了,现在他反而不慌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们的行动都在我的监控之下。”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扼杀我们?”
“我想看看到底有多少投机之辈,还有你会不会回头。现在看来,你心中并没有多少兄弟之情。”
“兄弟之情?呵呵!你这高高在上的语气,你难道有吗?”金明烨冷笑。
“从小到大我并未薄待过你。”
“你是没有薄待过我,可是却夺走了我最想要的东西!”金明烨大声怒吼。
金明城不解,问道:“是什么?”
“父王眼里从来没有我,不管我再怎么努力也换不来他的一句鼓励,一张笑容,而你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你们才是父子,而我只是个外人!他不配当我的父亲,你也不是我的大哥!”
“原来是这样。”金明城恍然大悟,又道:“不过父王的是非由不得你说。”
这时,一阵喊杀声暴起打断了司仪们的咏经,王陵四周突然涌出了无数黑衣人,而身披白布的送行人员,皆从腰间拔出了刀,与黑衣人厮杀在了一起。
金明城向司仪平淡的道:“请先生继续咏经。”
面色慌乱的司仪定了定神,咏经声再次响起。
阴云之下,黑白交错,一抹抹血红洒地,疯狂的杀声中夹杂着大慈大悲的往生经文。
王族陵园,如同棋盘,黑子被绞杀殆尽,一切尘埃落定,王妃被驾到了金明城的面前。
“父王给过你机会。”金明城道。
“如果不是那个狼心狗肺的人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王妃面色疯狂。“你一定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吧,酒里的毒药,舍命的禁术。”
金明城脸色当即变了,他用寒冷无比的声音质问道:“是你下的毒?”
“当然!我本来是要毒死那个贱人的,没想到金圣廷先喝了那杯酒!不过好在后来她又使用禁术,还是死了,哈哈哈哈!”
“恶毒妇人!”铮的一声,金明城长剑架在了王妃的脖子上。
“杀了我,哈哈哈哈!”王妃已经神情癫狂。
“我不会随你意的。”金明城忽的放下了剑。“我不能让你的魂灵留在这里扰了父王与母后的清静,你将死在遥远的荒漠。”
“不!杀了我!!”王妃疯狂大吼。金明城厌恶的挥手,王妃被侍卫拖走,可她嘴里却是不停的大骂,骂了晟王,骂了金明城,看见呆跪在地的金明烨后,更是止不住的情绪激动。
“你这个废物,从小就不会讨人欢心,呆愣的像个傻子,一点心机筹谋没有,文不成武不就,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废物儿子!!”
王妃的最后四个字就像是一个针,深深的刺进了金明烨的心底。
“呵呵!我本以为只有父王不喜我,没想到母亲也是厌弃我的。”
金明城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道:“起来吧,五弟,和我一起走完父王的葬礼。”
金明烨抬起头,迎上了金明城那个怜悯的眼色,心中前所未有的怒火焚烧,仇恨的种子在一瞬间生根发芽。
葬礼结束,金明城道:“明天一早,我会让人押送你前往燕山郡,你依然还是燕山郡公。”
“不杀我,你一定会后悔的。”金明烨道。
“你是我的弟弟,我不会杀你。”
金明城平淡的话触动了金明烨某一根紧绷的神经,他怒吼道:“金明城!别把话说的那么大义禀然!”
金明城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叹道:“王妃将你变成了什么样?”
“我本来就是这样!你们都是该死的人!!”金明烨恨声道。
金明城摇了摇头,转身走了,两旁的侍卫上前架住了金明烨的肩膀,他开始不住的嘶吼。
“金明城,你一定会后悔的!!”
“一定会后悔!”
“一定会后悔!!”
晟王的葬礼上的叛乱,让金明城得以大肆清理世家大族,一时间各个大臣都惶恐不安,争相进宫,向新王示好。
金明城一上位,就颁布了许多新的条令,矛头全部指向世家,旨在削弱世家大族的力量。
王宫之中,散朝以后,解元良找到了漫步宫廷的金明城。
“王上,最近各地山匪激增,背后明显有世家大族的影响,臣以为应该修改部分新的条例,以免引起各地大族更加激烈的反应。”
“先生不急,我正好约了人探讨此事。”金明城笑道。
不一会,一座颇有闲情雅致的庭院里,坐下了三个人。
解元良一坐下便急不可待的的说道。
“王上,新的政令太过激进,已经引起世家大族的强烈反应,若是继续下去恐成大患,我们就算是要削弱世家,理应当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啊。”
“解老此话不对。”政坛新星白衍之反驳道:“世家大族根深蒂固,若是不能快刀砍断,必会春风吹又生。”
金明城点头,这一点上他与白衍之不谋而合。
“如此必将激怒所有世家,他们若联合一起发动叛乱,白公子如何解决?”解元良质问道。
“我的目的便是要他们叛乱,这样才能一举消灭这些国之硕鼠。”白衍之不以为意道。
“不可理喻!”解元良怒道:“白衍之你难道不知道战争对百姓的伤害有多大吗?你读的圣贤书都到哪里去了?”
“战争难免会有死伤,先生太过未雨绸缪了。”白衍之平静道。
“王上,你难道就要坐视战乱发生吗?”解元良向金明城质问道。
“战争不是我愿,如果能清除帝国顽疾,也亦非不可!”
“贼子误国!歪理当道!”解元良捶胸顿足,高声大呼。
白衍之面色当即一变,冷道:“解老,我敬你是文贤,没想到你也出言不逊!”
金明城也是不悦,喝道:“解先生,你过了,今天的事就到此结束,你的论调我不想再听了。”
“王上!”解元良痛心疾呼。
“你走吧,莫要让我说第二遍!”金明城话语中的冷意明显。
解元良无奈,只好报憾离去,可他并不死心,依然三番两次的在金明城面前提起,但是得到的只是越来越明显的疏离。
他甚至找到金明洙让她帮忙劝解金明城,但是仍然无用,金明城就像是铁了心的要一举消灭所有大世家。
遥远的燕山郡,金明烨神情漠然的坐在酒桌前,也不喝酒,就是那样一直呆坐着。他的府上只有寥寥几个侍卫,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轻轻松松的就潜到了他的身边。
望着面前突然现人,金明烨笑道:“你是金明城派来杀我的?”
“殿下误会了,我是周家的人。”
“哟,周家的人还没有死光呢?”
“你!”来人面色一沉,但还是沉住气道:“属下奉家主之命前来请殿下回王城。”
“回长歌?你们要做什么?”金明烨问道。
“扶持殿下登基!”
“又来?是因为你周家的人还没有死绝吗?”
“金明烨别忘了你身上也有周家的血,你的母后惨死荒漠,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那个女人?呵呵,和他们都是一丘之貉。”金明烨毫无所谓的道。
来人有些无语了,要是带不走金明烨回去他就得死,于是无奈的试探道。
“你不想杀了金明城?”
金明烨的笑凝固了,脑海中又是那道怜悯的眼神。
……
空荡的大殿里,脚步声踏踏响起。
“王上,这深更半夜的叫我来,是何事?”钟卫颇有怨气的道。
金明城放下手中的奏折:“突然想起一件事,本来早就该告诉你的,但是政务繁忙,老是忘记,刚才突然想起,便立马叫了你。”
“什么事?听起来很重要啊。”钟卫有些期待。
“看你左边。”金明城又拿起了一本奏折翻看,便翻便道:“明天开始,你便是凰卫兵总长了。”
钟卫偏头,一双眼睛完完全全的落在了架子上的铠甲之上,连金明城说的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廷柱旁,暗金色的铠甲正被烛光映照的熠熠生辉,片片鳞甲都显得精美无比,铠甲正腹部用红色的颜料绘画了一副张牙舞爪的山鬼像,威严无比。
同样是暗金色的头盔,盔沿微微翘起,金镶边,红羽翎,亦是涂着精美图案。
钟卫走到近前,伸手抚摸着冰凉的臂护,拿起彩秀流云红皮靴,放在鼻子上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一脸陶醉。
“喂,停下!大殿之内脱衣服成何体统。”金明城一直留有余光观察钟卫的反应,那想他越来越离谱,不得不喝停他。
“殿下,今天我必须把这铠甲穿回家去给我爹,我哥看看,你要骂要罚明天我都接下。”钟卫口中说着,手上动作一点不停。
“你!”金明城气急:“信不信明天我就把这身铠甲收回来?”
“嘿嘿!不怕,反正我今天穿过了。”钟卫发出了猥琐的笑。
一阵铁器交磨的声音在大殿萦绕不断,用了好半天的时间钟卫才把铠甲穿戴完毕,然后带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溜烟向外跑去。动作夸张,姿态张扬,生怕无人看见他。
金明城扶额,想着自己是不是不应该给他这副铠甲,简单的升个官职就好了。
钟卫一路跑出王宫,不断的发出声响,忍得旁人纷纷对他侧目。
晟历九百五十三年。
解元良预测的事发生了,平阳境东部十郡联合叛乱,金明城收到消息的第一刻,便整军御驾亲征,征战五月,大军凯旋而归,日子正好是祈华节,举国大庆,金明城特许劳累的士兵纵酒狂欢,整个王城都弥漫在喜气洋洋中,淡白色的花铺满了大街小巷,亭台楼阁,深宫玉宇之中也处处是白色的花海。
“明洙,你快点啊。再不出去,城外的烟火会就要开始了。”院子里,郡主金明桃不住的催促,她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马上就好了。”房间里金明洙大喊道:“楠楠快点帮我化妆。”
“马上就好公主!”楠楠熟练的拿起眉笔。
很快金明洙出了门,看见金明桃那满是不耐的脸色赶忙上去拉住她的手。
“明桃别生气,今天我们骑憨憨出去。”
“真的?”原本还气鼓鼓的金明桃,立马消了气恼,换上了惊喜的表情。
“当然,憨憨肯定也想出去玩了。”金明洙拉着金明桃的手,就往自己的兽园跑。
兽园里,一只红鬓须,鹿角褐鳞,高大如马,威武雄壮的的异兽正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下巴磕着一只棕色的大熊,几只彩色的鸟在它旁边轻轻扇着翅膀。
“憨憨!”一声欢快的叫声响起,异兽立马站了起来,踩着踏踏的蹄步,跑到了兽园大门口,也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声。
金明洙垫着脚抱住憨憨的脖颈,憨憨则亲昵的挨蹭着她。
“憨憨,快和我走,今天三哥准许我带你出去玩了。”金明洙喜道。
“吼吼!”憨憨两只后蹄狂乱过的蹬了几下,又用头猛蹭着金明洙的脸颊。
金明洙在爬上了憨憨后背,垂下一只手。“明桃,快上来。”
王城的大街上,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和一只神骏的异兽构成了一道绝美的风景线,引的人们频频侧目。
钟卫穿着华丽的铠甲,带着一队凰卫兵远远的跟在她们身后,名义上他是在巡逻实则是暗中保护金明洙。
他看着那两道背影,叹了口气。
“我已经是堂堂凰卫兵总长了,怎么还是做这种苦逼的差事?”
钟卫和金明洙两人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沿路认真的观察周围的行人。看着某几个脚步匆匆的人他总有一种不对的感觉,却一时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于是打发了两名同行的凰卫兵去跟踪调查。
湖中楼上,金明烨靠在顶楼的窗户前,一手拿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望着桥岸涌动的人群,酌酒一口,自顾低语。
“真正的盛宴要开始了。”
王宫的大门早已经关闭,守门的士兵正在换班,几声闷哼,几滴血落,吱呀的声响中,大门重新打开,暗处一群身披白银甲,白灰涂面的士兵,早已磨刀霍霍,他们一股脑的冲了进去,径直杀向太恒殿。
太恒殿外,有九十九步白石阶梯,每一阶的左右都放着几盆白花,此刻金明城踏上了第一步,细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花香。
一年的时间,他颁布了许多政令,又御驾亲征平定叛乱,子民歌颂,将领爱戴,他的文治武功达到了一个几代晟王都不曾企及的高度。
明天,他就可以在朝堂之上大声的宣布:帝国的顽疾已经被扫除,世家分权成为了过去。
钟卫终于明白那些人是哪里不对劲了,那种稳健的步伐分明就是行伍出身,他刚要下令捉拿他们,人群中先起骚乱。
“保护公主!”钟卫大喝,越众而出,飞快来到了金明洙的身边。几个面目狰狞的人正挥着刀冲来。
片刻的功夫人群中已经乱做一团,而这时天上的烟花绽放了。
凰卫兵和刺客混战成了一片。
钟卫不明白城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刺客,只好先带着金明洙和金明桃两人且战且退。
穿着普通的刺客混迹人群之中,不时便会冒出来一个,他们为了制造混乱还会袭杀平民。
宫外混乱不堪,宫内也不例外。银甲白面的士兵正在和保卫王宫的凰卫兵厮杀,已经攻到了太恒殿广场大门。
金明城正在案前读写奏章,一个浑身是血的凰卫兵跪倒在殿前,大声喊道:“吾王快走!”
他话音才落就被一剑削首。
“金明城,你的死期到了。”侩子手是一名中年男子,正面目不善的向金明城走去,手中横刀还淌着血。
“是我小瞧你们了。”金明城轻轻一叹,一道白色剑光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再一细看,中年已经身首异处。
“可你也小瞧我了。”
金明城提剑向外踏去时,又有三人拦在他的面前,刀光剑影闪过,地上多了三具尸体,他没来的喘口气,又有十几人出现,为首的是一白发老者。
“金家小儿,别来无恙。”白发老者笑道。
“周柱国,还没死呢?”金明城亦笑道。
“你都还活着,我怎么能死去,就算要死去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啊,不然我周家老小千余口岂不是要怪罪老夫。”周柱国森然道。
“给你个机会,看你能不能取吾之命矣!”
金明城说着,快速向前冲出,长剑横扫而过,一道剑芒气势汹汹的激荡向敌。
“尔等不可有所保留,金家小儿已到极境五阶,随我同上!”周柱国大喝。
与他同来的人闻言大惊,丝毫不敢大意,全部使出最强的武技。
血肉横飞,惨叫过后,金明城站在一地的尸体中央,血渗透了他的锦衣,乱了他的鬓发,在他的眼底,一队银甲白面的士兵正嘶吼着冲来。
太恒殿的广场躺满了尸体,凰卫兵死伤殆尽,正在做最后的抵抗,他们已经阻止不了大批的银甲士兵冲进大殿。
钟卫本想将金明洙和金明桃两人带回王宫,可万万没想到越是靠近王宫敌人就越多,当他看见大开的宫门,倒地的凰卫兵时,知道事态已经非常严重了。
“钟卫哥,你不用管我们,快回王宫保护三哥!”金明洙急促喊道,她也明白了现在正在发生的是什么。
一场前所未有的叛乱。
“公主……”钟卫有些犹豫,可看见憨憨一口喷出几丈的烈火,烧死了一片的刺客后,他安心的走了。
见识过异兽的神威,一时间没有人在敢靠近金明洙两人。
可是金明洙心底却是万分的不安,她决定把金明桃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进王宫看看。
太恒殿的的大门没有门槛,大量猩红的血正从里面缓缓流出,落下一级又一级的阶梯。
金明城脚下尸横遍地,皆是残破不堪,他脚踩在血泊里,披头散发,染血的眸子摄人心魄,后来的银甲士兵只是被扫了一眼便已经胆战心惊,可是还要硬着头皮上,因为后面正有三名凶神恶煞的头领虎视眈眈的盯着,退的人也是死。
银甲白面的士兵死完了,金明城躬着身子,持剑的手微微颤抖。
太恒殿忽的安静了一会,而后静默的三名银甲兵首领同时动了,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迅猛无比,只是一个照面金明城的身上就出现了血痕。
没有任何停歇,三名银甲兵首领原地留下一个残影,一瞬间出现在金明城的头顶,挥剑斩下,金明城举剑格挡,巨大的力量让他一下跪在了地上。三名银甲兵首领再次挥剑,金明城狼狈的滚地躲开,而后猛然爆射而起,一剑刺穿了一名银甲兵首领的腹部。血花迸溅,金明城抽出长剑,挡住了另外两人的攻击,殿外又有来人……
通往太恒殿的必经之路上,钟卫被人拦住了去了。
“弟弟,别再往前了。”一身华贵锦衣的人举剑说道。
“钟义你在做什么?难道你也参与了叛乱?”钟卫简直不敢相信,大声怒吼道。
“金明城对所有世家赶尽杀绝,我们也只是迫不得已,父亲知道你和他要好,所有没有告诉你,现在听哥一句劝,不要再往前了,今夜他必死。”
“拔剑吧,钟义。”钟卫大吼着,挥剑向前冲。
“唉!”钟义一声叹息侧过了身子。“你可知你这一去将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钟卫和钟义擦身而过,快速奔向太恒殿,只在风中落下一句话。
“父亲和兄长曾经教我忠义礼信,而现在你们把它抛到哪里去了?”
钟卫向前,再遇一人,亦是与他一样匆匆奔跑。
“钱邯将军,你要往那里?”钟卫脚步不停,冷声喝问,就要出剑。
钱邯大喝:“凰卫兵和守宫将士尽没,我奉解先生之命出宫调军。”
钟卫一震:“将军快去。”
“总长保护好我王!”
两人没有停留,擦身而过。
太恒殿的血源源不断的流出,就算铺满了整个白石阶梯也不曾停歇,经久的金铁交击声落下了帷幕,从血流中走出了一个人。
夜很重,广场上密集的火把却照亮了半边天,金明城看着广场上一个个熟悉的人,笑了。
他输了,输的很彻底。
“金明城,你已经众叛亲离。”有人高声大喝。
金明城不屑一笑,高呼!
“大好头颅,谁人敢取?”
广场上人头蠢蠢欲动,却没有一个人真的向前。
“你来?”金明城剑指站在最前方风男子,那男子立马后退了一步。
“还是你来?”金明城又换了剑指目标,那人依然后退。
“尔等如此唯诺,怎敢谋反?”金明城不解大呼。
这时,一人举剑高呼。
“万人向王者加刃,此人非王者也,乃吾等之死敌!众将随我一起上!”
他说完带头向前,身后人众应声而动,一具具残尸从台阶上滚落,飞下,金明城很强,却也到了油灯枯竭的地步,几名普通的化境武者也只能勉强招架。
“何人敢伤吾王?”一柄长枪飞来,连穿三人,钟卫一路挥剑,杀到了金明城的身边,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突来猛人,围攻的人都暂时停下了攻击。
“殿下,凰卫兵钟卫救驾来迟,罪该万死!”钟卫痛声疾呼道。
“呵,差点以为你也反了。”金明城笑道,嘴里不断的冒着血沫。
“殿下,快随我离开这里。”钟卫就要扛起金明城,却被他一把推开。
“走不了了,你自己走吧。”金明城道。
“殿下!”钟卫悲呼。
“暗中的人一直看着我呢,我是晟王,怎能叫人小觑,就算是死,也理当极尽辉煌!”金明城挺直了腰身,举剑向前,豪情道:“出来吧,你们,躲躲藏藏的像个鼠辈。”
“吾王情志高雅,非是我等老头能比啊。”一黑衣老者拍着手掌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还有几名雍容华贵的人和十几名气息强大的武者。
“吴柱国,建造司长,左右丞相,尚书令……真是数都数不过来啊。”
“金明城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位有为的君王,可是为什么偏偏要与我们过不去,岂不知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如今是你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只不过是棋差一招罢了。”金明城淡然笑道。
“哈哈哈!看来你也不傻,没错,十郡叛乱只是幌子,杀你才是我等筹谋!”吴柱国大笑。
“那么谁来背负这弑君之名呢?”金明城睥睨斜视所有人。
“你很快就知晓了,拿下金明城者赏美女百人,黄金万两!”
原本偃旗息鼓的叛军一下子又躁动了起来,纷纷冲向金明城。
“尔等贼子,休伤吾王!”钟卫挡在金明城面前杀退了一波又一波强敌。
眼见一众喽啰半天拿不下金明城,吴柱国向旁边的人使了使眼色,一名比寻常人要高出半个身子的赤身巨汉提着一个流星锤开始踏上粘稠的台阶,他越走越快,逐渐变成奔跑,临近钟卫身前,流星锤呼呼甩出,钟卫轻松躲过,利剑落在巨汉身上,却只留下了一道白痕,他心下大惊,连忙散退避开,巨汉的流星锤径直从他脸上扫过,猎猎的风使得他的脸颊都变了形。
钟卫再次出手,全身内气毫无保留的催发,一剑划的巨汉肚子皮开肉绽。
“啊!!”巨汉暴怒,流星锤挥舞的更快了,一根圆木廷柱直接被砸断,惹的太恒殿一阵摇晃。
钟卫仗着身法不断的在巨汉身上留下创口,却在攻击他的肋侧时,被一把夹住了剑,钟卫无法拔剑而出,遂想弃剑,哪知巨汉抛了流星锤一手抓住了他的腿。
“小东西,抓住你了。”巨汉粲然笑道,双手开始用力。钟卫发出惨叫,猛地一拳打向壮汉的眼睛,血流暴溅,巨汉吃痛捂眼倒退道,钟卫趁机抽出长剑,使出全部力气刺向了他的咽喉。
巨汉的尸体滚下了长长的阶梯,钟卫落地,双手撑着地面,他的一条腿被捏的完全变形,鲜血淋漓,关节处只剩下筋骨连接。
而这时,又一手握横刀的面具人走上高高的台阶,钟卫深吸了一口冷气,一剑斩断无用的腿,单腿立在金明城的身前。
金明城看着他凄惨的模样,悲叹道:“何必呢?”
“嘿嘿。”钟卫全神贯注的盯着新的敌人,用寻常不过得笑声回应着金明城。
面具人来到钟卫面前,向他行了一个武者的礼节,而后悍然出手。
一刀剑芒过后,面具破碎,钟卫长呼了一口气,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阶梯上又有一人走来。
看着钟卫连斩数人,吴柱国不由得叹道:“钟家好儿郎,忠勇义无双!”
“不过戏剧该落幕了。”
吴柱国身后,一袭白衣的青年男子踏出。他手上的刀很特别,刀背的前端也开了刃。
绚烂的几道剑光过后,青年男子的脖颈洒出鲜血,他不甘的倒下了,而钟卫也倒在了金明城的面前,他失去了半边身子。
“殿……殿下,卫,尽……尽……”
钟卫没能说完最后的话,金明城用手合上了他的眼睛,靠在廷柱上,望着漆黑的夜空,他已经心府破碎,无力再战。
“大哥,你可曾想到今天这一幕?”金明烨缓缓来到了金明城的身边。
“我想来也该是你。”金明城平静道。
他的表现金明烨脸上出现极大的失望,面目扭曲的嘶吼道:“你不总是胸有成竹吗,怎么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某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只是个普通人,不能料尽事事,更何况人心难测。”
金明城的云淡风轻让金明烨心底的怨恨彻底的爆发了。
“又是这样,我看够了你这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了,你去死吧!”
剑起头落,热血喷涌上了廷柱一丈多高。
“不要!”一声娇呼响彻。
骑着憨憨的金明洙姗姗来迟,正好见到金明烨挥剑斩下金明城的头颅。
她不顾一切的向前冲,无数武者围了上去,想要拿下她,憨憨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吼声连连,烈火喷扫,蹄碎石砖,火焰自足燃起。
让人惊奇的是,坐在上面的金明洙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憨憨所向之处,一时间无人敢挡,它在地上留下了一连串的黑色灼痕,挨着的人都化为了焦炭。
“三哥!”金明洙悲痛的扑倒在地,捧起金明城的头颅,想要把他安回去,可是怎么也放不上,头颅总是滑落下来。
“不要!不要!”
“三哥你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呜呜呜呜!”
“呜!!!”
“呜!!!!”
金明洙抱着金明城的尸体放声大哭。
金明烨却在这时笑了,他终于在这一刻感受到了点点愉悦。
“金明烨我要杀了你!!”
金明洙突然暴起,猛地一掌拍向金明烨,金明烨根本不觉得她能伤害到自己,所以没有躲避,那知道一巴掌被拍飞滚下了阶梯,金明洙跟着紧追不舍,誓要杀了他。
“快拦住那个疯女人,不能让金明烨死了。”吴柱国疾呼,他可不想精心挑选的傀儡就这样死了。
“憨憨,给我杀了他们!“金明洙一声令下,憨憨开始大肆杀戮,火焰触及的地方统统化为焦炭,无人敢于之樱锋。
“快抓住那个女人,别管妖兽!”吴柱国很清楚,只要控制住了金明洙,就能拿下妖兽。
金明洙只有蛮力和一点身法,根本不会武技,轻而易举便被几人抓住,她依然嘶吼着要杀了金明烨,目光中全是仇恨的怒火。
金明烨看着她得意的笑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妖兽,你要是在敢乱动,我就杀了你的主人!”吴柱国把剑横在了金明洙的脖子上。
“憨憨,别管我,给我杀了他们!”金明洙大声哭喊着。
憨憨的眼里却闪现了犹豫,人精般的吴柱国立马捕捉到了,当即令道:“将此妖兽活捉!老夫要扒皮炼药。”
“憨憨,快跑!”金明洙急吼道。
憨憨因为顾忌金明洙被的伤害,已经不敢大肆发威,束手束脚的来回闪躲,它想靠近金明洙,却屡屡被打回,红色的鬓毛被斩掉,鳞片脱落,露出了血淋淋的肉,可是它还不肯罢休,非要往金明洙那边靠。
“憨憨,快走啊,再不走你会死的!”金明洙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声嘶力竭。
“吼!!”憨憨发出一声兽吼,像是回应,它开始变得狂暴,身上的火焰隐隐升腾。
吴柱国身后最后几名武者动了,憨憨被几名极境武者围攻亦是不能讨好,身上的鳞片被大肆砍落,连一只兽角也不能幸免。
金明洙看的心碎,她的嗓音已经嘶哑,却还在不住的述说。
“憨憨,你再不走我以后就不要你!我不要你了!”
“你快滚啊!
“给我滚!”
终于憨憨不再往前冲了,他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悲鸣。
“我讨厌你,给我滚!”
“我不要你了!你快走啊!”
“求求你了,快走了。”
“呜!!”憨憨的硕大眸子中落下了眼泪,它终于是转身了。
“给我追,此等极品妖兽万万不可让它跑了。”吴柱国兴奋大叫。
长夜漫漫,大火在太恒殿燃起。
城外军营,钱邯带着大队兵马,还没有来得及进城就看见了那通天的火光。
他心神大震,向天哀叹。
“天不佑我王,大势已去矣。”
“而今以后,众位兄弟各自安去,切莫在平阳境内逗留。”
天明后,天下布告。
“王城闯入叛军,晟王殁于大火之中。
一轮新的清洗开始在王城展开,曾经忠于金明城的实力统统拉上刑台,罪名,勾结叛军。
晟王历九百五十四年。
金明烨登基,当天迎娶吴家千金。
叛乱平息,新王登基,并没有给长歌城带来些许生气,整座城池依然笼罩在某种恐怖的阴云之下。
“喂,听说了吗?今天处斩的是赵家全族。”
“赵家,是曾经的赵司长吗?”
“没错,听说他们也参与谋反了。”
“啊?这赵家隐藏的可真是够深的。”
“可不是吗?都说人不可貌相,还有前些天那个姓白的,高喊仁义礼智的人,竟然是打开宫门通敌的叛首!”
“对对对,我知道,他被凌迟的时候我还抢到一块肉呢!”
“祸害长歌城的狗东西,就应该人人食其肉,饮其血。”
大街上,普通民众聚集在一起正匆匆往刑场而去。
偌大的刑台上,跪满了几百人,他们身后都有一个拿着大刀的胖汉。
“吉时已到,处……”审判官令牌从手上滑落,他已经被一箭射死在了椅子上。
十几名黑衣人突然出现。
“不好,有人劫刑场!”守卫的士兵大呼上前,不过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而后人群中突然又窜出了几十个气息磅礴的武者,他们好像就是在等这些人一般。但是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更本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关键的人救走。
“该死!你们几十个人竟然留不住十几个人,还让他们把人带走了。”某个衙役内,一名官员拍案怒吼。
底下的人全部大气都不敢出。
刑场被劫的事很快传到了金明烨的耳朵里,他才登基不久就发生这样的事顿时怒不可遏,正在发作时却得到了吴柱国的消息,让他不要追究此事。金明烨再怒也没有办法,只能恨恨做罢。
长歌王城外一行人一路向东疾驰,沉默不语,直到了百里外。
“鸳儿,我来晚了。”姬武摘下黑色面罩,露出了已经开始变的成熟的脸。
“姬兄!”赵阳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嘿嘿。”姬武向他笑了笑。
“你真是我的大恩人!”赵阳感动的拉住了他都不愿意手臂。
“离我远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姬武嫌弃道。
“那让我姐来?”
“小舅子!”姬武爽朗的拍着赵阳的肩膀,态度一下子变得亲昵无比。
“赵阳,你有完没完。”赵鸳面色不悦。
“我错了,姐。”赵阳识趣的走开了。
“谢谢你,姬武。”赵鸳轻声道。
“其实也没啥,那个你以身相许就好了。”姬武半开玩笑道。赵鸳却是露出了认真思考的模样,姬武的心当即蹦了起来。
过了一会,赵鸳说道:“如果你没这样说,我是有打算的,只是你说了,我就觉得以身相许都不足以还报你的恩情,我来生做牛做马再还你吧。”
“别啊,赵小姐。”姬武苦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