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幕谋杀
“老爷子。”
影子向着那稳重的老人点头,同时将手中的凯尔希交了出去。
“辛苦了。”
“我保不住她,只有你有可能。”
“我知道的。”
有多少年没有体会过这种焦虑了?
凯尔希不知道,但是此时就算她被当做一件货物被谈论着价格,她也并没有在意。
“你不在这里多留一会?我是说,达里奥已经出去了。”
那稳重的老人眼神里带着一种怀念。
“不用了,我还有事。”
我挥手,重新压好自己的帽子,向着大海的方向再次出发。
“对了。”
她的脚步停下。
“记得告诉犹大,就说,灯塔那边,需要她。”
“你也解决不了?”
老人似乎对于影子这种操作有些奇怪,她可是劳模诶~一年到头几乎都不会回审判庭的那种。
“我们。。。缺人,那几个阿戈尔人,总要有人看着,才会知道收敛。”
明明是你把那个纸条扔过去的。
凯尔希这么想着。
当然这句话不需要她说出口。
“有些事情,犹大交代了,那需要那群阿戈尔人自己解决。”
她再次迈动步伐,身影在凯尔希的眼里变得模糊。
“注意安全。”
老人喊着,不再保持着什么长者的威严,就只是一位慈祥的爷爷。
影子没有停下,只是举起一只手挥了挥,示意自己听到了。
凯尔希没有打断这离别的场景,她依然在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发愁。
“你很紧张?”
老人身上的慈祥消失了,那种温和内敛的感觉出现在他身上。
。。。。。。。
“时间带给了我们太多改变。”
“可我们却依然为这几秒而驻足。”
“是的,凯尔希医生,你听到了什么?”
“静谧。”
“是的,那是一场灾难,截止到现在,依然还有伊比利亚人沉浸在那场静谧带来的伤痛中。”
老人没有直接将凯尔希带进审判庭。
他们已经在门口了,不差这一会。
他带着凯尔希在一口古井旁展开了关于世界与时间的讨论。
“您的年龄就是个奇迹,审判庭创造的奇迹,那也赋予了您非凡的使命感。”
“在那个思想与荣耀开始坠落的时代,您和最初的那些审判官被尊称为圣徒。”
“圣徒,这个曾经被用来引领别人的词就像一把薪柴,如今只留下灰烬。”
“凯尔希。”
老人诉说着。
他的眼神变了。
“嗯。”
“你呢?你属于哪里。”
。。。。。。。
“哎~~~”
“取决于您。”
“呵呵,你甚至知道那颗树上有多少树叶。”
凯尔希:去,给我数数。
m3:我残了你忘了?
“圣徒是人穷尽一生能达到的极限,而您,凯尔希医生,您早已不属于这个范畴。”
“我们也曾坚信希望,可悲的是,时间将我们一一打败,我们仍然找不出解决方法。”
“他们只会恐惧,恐惧那遭受漫长折磨的恐怖岁月。”
“但是就目前,凯尔希医生,伊比利亚不会信任你,我不会信任你。”
“在我死前,给我证明,证明给我们。”
“是啊,你们,您早就不是仅剩的了。”
凯尔希说着,那种睿智的感觉重新回到她身上。
“圣徒犹大。”
那是第十三个。
“或许,真的是无所不知。”
老人笑着。
“即使是枯木也会冒出新芽。”
“而她,毫无疑问是我们中最优秀的一位。”
“哪怕她的心理依然存在问题?”
“。。。。。。。”
“凯尔希医生,我不曾怪罪与你。”
虽然老人这么说着,但不可避免的,他身上的气势依然有了一点改变。
“她成长了。当她伤痕累累的回到这里时,这是我唯一得出来的结论。”
“我甚至无法看透她了。”
“我从来都看不透她。”
凯尔希说着,她从来不会试图去读懂一个疯子的内心。
你无法分辨那是真理还是深渊。
毫无疑问,犹大要么是一个得知答案的人,要么就是最纯粹的疯子。
当然,也可能两者都是。
“您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毕竟您曾问过我123个问题。”
来都来了,赶紧的吧,累了。
凯尔希整理好遗容遗表,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没想到你也会有这种表情。”
老人笑着说。
“说实话,当时,在我送走犹大时,我并不认为她能活下来。”
凯尔希坦然,也不在乎这种话该不该说。
“我说过的,我从来没有怪罪于你,凯尔希医生。”
“她一直是我的骄傲。”
“哪怕她砍穿了萨卡兹的新王庭?”
老人嘴角隐约有一点抽搐,但他还是一口咬死没有松口。
“那她就是我们伊比利亚的骄傲。”
“黄金时代的遗民啊。。。。。”
老人叹息着,和凯尔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就像是在拖延着时间。
。。。。。。。
太阳已经下坠到海平线上。
老人扔掉了手中的树枝。
他没有等来水声。
低头看去,那树枝卡在了井中间。
“或许这才是您心目中的结局。”
“啊啊,时间不早了,或许现在可以。”
老人走向审判庭,黄昏的霞光照射在这栋建筑上,有一种神圣的感觉。
“嘘,我可不想你把她招来以至于咱们被砍了或者是被扔到外面住。”
老人说着,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没人会觉得这是一个圣徒能做出的神态。
凯尔希点头,不再言语。
格兰法洛,灯塔,船。
这是她的已知。
或许去见犹大会使她的工作更简单一些,但是她自己的生存率就得不到保证。
海里的那群东西能允许一位兽主出现在海岸线上就已经是奇迹。
凯尔希要做的,仅仅只是拖住审判庭。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晾在这里等了几个小时的原因?”
身着凯尔希熟悉的白袍的身影还是出现在阁楼上,进入审判庭的一瞬间,凯尔希的视线就被那个身影所吸引。
“犹大。。。。”
还是那件袍子,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却依然崭新。
身高或许变矮了了一点,白发已经长到了小腿处。
白色的绷带将左眼绑住,那张脸虽然有一点变化,但还没有到让凯尔希辨认不出来的地步。
仅剩的右眼散发着压抑的金色光芒,昏暗的审判庭都因为这光芒而微微亮起。
那一只眼睛拉扯着凯尔希的视线,她不能扭头,也不能移走。
意识开始模糊,脑海中只剩下那金色的光芒。
“犹大,收敛点。”
老人挡在了凯尔希前面,话语拉回了凯尔希摇摇欲坠的神志。
“.......”
“灯塔,你要去。”
老人脸上已经开始有汗水流下。
犹大闭眼,那金光消失。
“真是,让你见笑了。”
稳重的老人这么说着,凯尔希终于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她迈步,却发现自己整个人已经被压进地里几厘米,留下深深的脚印。
“我可,,,我可受不起。。。”
她说着,用手拭去脸上的汗。
“为什么要我去?”
犹大再次睁开眼睛,依旧是淡金色的瞳孔,但那股压力已经不再存在。
“三位深海猎人,达里奥都收拾不了,除了我就只剩下你了。”
卡门说的很清楚,也很诚恳。
只是犹大从头到尾都没有再去看卡门一眼,挥手示意自己的海鸥飞过来,落在自己手上,把玩着它的羽毛。
那只鸟老的都快死了,包吃包住的待遇让它成为了最年迈的海鸥。
它很顺从,没有反抗,任由犹大动手动脚。
“当然,你也看到了,我正在接待这位客人。。。。”
“我也可以接待这位客人。”
犹大眯起眼睛,再次看向凯尔希。
凯尔希:。。。。。。
卡门捂脸。
“你真的忍心让自己年迈的爷爷去硬抗三个深海猎人吗?”
“理论上讲,是四个。”
这就很让凯尔希吃惊了,甚至突破了那人给这具身躯留下的恐惧。
她抬头,看向犹大的脸,试图看出一些不同。
“你很惊讶?”
“你明明知道这些事。”
“是的,我知道。当你踏入伊比利亚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你来了。”
(你当时明明在睡觉,我不提醒你的话你现在都不会醒。)
“在伊比利亚,我无所不知。”
没有因为心里的声音使表情发生任何变化,犹大学着某人的语气说着。
“看起来,你心情不错?”
凯尔希试探着发问。
“是啊,是啊,今天特蕾西娅的心情很好。”
“‘终于见到一个熟人了,真是高兴呢。’陛下是这么说着的。”
右手向空中虚握,一把刀出现在了犹大手中。
凯尔希:。。。。。。
“收敛一点,你爷爷我也不容易,你要把她砍了咱还得赔。”
圣徒在外人面前放下了自尊,理由很简单。
他打不过。
。。。。。。
“我要去哪?”
犹大松手,那把刀消失在空气中。
“格兰法洛。”
“我还以为你也要和他们一样绕着圈子说出答案。”
淦,你看看整个审判庭,有谁敢在你面前说谜语。
“我早就没有那种习惯了,只有不成熟的人才喜欢那样。”
“那确实。”
凯尔希:这是我最无语的一次,可惜在场的就没有一个人是我打得过的。
犹大打开了门,但是没有迈进去。
“如果我要是一不留神把她们弄死了,不会有问题吧。”
“你知道的,老头子,我讨厌深海猎人。”
那曾给犹大留下深刻印象的脸出现在犹大脑海里,只不过这一次,犹大的态度是不屑一顾的。
“还有阿戈尔人。”
“弄死就弄死吧,反正她们都被驱逐出境了,记得动手时干净点,就装作是恐鱼干的。。。。”
凯尔希:。。。。。。
这是一个圣徒能说出来的吗?
这是两个圣徒间应有的对话吗?
小卡门你在干什么,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相比之下,你更应该想,这是我能听到的吗?更合适一点。”
犹大说着,不再去看凯尔希惊惧的表情,一只脚迈进了门里。
“对了,老爷子,我的年假可以用在这里吗?”
她回头说着。
“你为什么不再去想想你一年上过几次班。”
“全年无休诶。”
“赶紧走,别讨厌。”
那门关上,犹大已经不在阁楼上。
卡门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虚汗,很久后才再次开口。
“真是让你见笑了,凯尔希医生,平时这个点她都已经睡下了。”
凯尔希:。。。。
“这才六点多吧。。。。。”
“毕竟是小孩,还在长身体。”
卡门笑着说,笑的很随和。
一本审判庭通用式经书和文件袋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砸了卡门一个踉跄。
“这是艾丽妮的作业。”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这么说着。
卡门:流汗黄豆。
凯尔希接住空中的文件,直接递给卡门。
“好了,这次应该是走远了。”
卡门若无其事的整了整衣服。
“她在你们那里时也是这样吗?我是指用分身干活这种事。”
“毫无疑问,是的。”
“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家庭能教导出这么爱摸鱼的孩子。”
“即使再大的伤痛都不能让她改变这一点,对此,我对您表示敬佩。”
凯尔希微微鞠躬,勉强算是扳回一城。
“啊这,算了,所以你现在还跟着我还有意义吗?”
“我记得,你自首的目的是为深海猎人们创造机会吧。”
卡门说着,在错综复杂的审判庭中给凯尔希带路。
“我相信她们。”
“是啊,是啊,我也相信她。”
老人很不厚道的笑了。
“我本以为你会很了解她。”
老人说着,打开了一扇门。
明明说是监狱,但里面的内饰却称得上豪华。
“算不上,她那块,不归我管。”
凯尔希走进房间,卡门进入后关上了房门。
“不要小看猎人们,尤其是当她们聚集在一起时。”
“不要将我亲爱的孩子说的像是深海中的那些怪物一样。”
凯尔希沉默,坐在床边。
那个影子充其量也只是勉强大于一个深海猎人,我还不知道犹大现在能到什么程度。
如果按照巴别塔时的记录的话,三个猎人是绝对富裕的。
而且还有第四人。
但是她也知道,但她还是去了。
为什么?
她掀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蒙在被子底下。
“你在干什么?”
我想静静。
“我还小,我要长身体。”
。。。。。。
“我不打扰,我走了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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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伊比利亚的夜,无比的宁静。
或许是由于犹大的习惯,审判庭中没有一个人敢于大声说话。
凯尔希亦未寝,她还在思考。
她在用已知去猜测未知。
这不对劲。
思维被扭曲,她窥探不到真相的容貌。
“哼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灯塔?”
她的方向感一向很好。
她推开门,监狱居然不锁门吗?好歹意思一下啊。
她这么吐槽着,但很快就失掉了这份心情。
因为她看到了,卡门正待在门外。
他年老的身体被十三把剑穿透,眼睛睁大,瞳孔失去聚焦的能力。
整个人倒下,但没有完全倒下,将重力分担到每一把剑上,就那么斜躺在地面上。
他死了。
血液在地面上甚至组成了水洼,但还依然温热。
凯尔希回头,她发现自己的房门上正插着一把钥匙。
。。。。。。
首先排除犹大,这里能做到这一点的。。。不,犹大也做不到这种事吧。
凯尔希挠着头,她已经看到有人正提着提灯向这边走了。
只剩下那几个神明了吗?
这过线了吧。
将现场牢牢记住,凯尔希离开,没有任何留恋。
现实主义,死了就是死了,除此以外再没有任何意义。
悲惨的老人,或许说得上荣耀的一生。
“13。”
凯尔希说着,她认为,她或许应该去再见一次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