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萤火
“玩够了就回去吧。”
切利妮娜放下伸出的手掌，那个准备问塔露拉公爵的女儿是什么意思的感染者也收回了自己的问题。
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对他来说确实抽象。
犹大忽视了温迪戈，他呼吸不畅已经动弹不得。
刚刚赶到的霜星也愣在一旁，显然不接受自己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大爹被这么轻易的打败了这件事。
毕竟她才刚到，还没有体会过犹大身上那令人窒息的绝望。
犹大直线走向塔露拉，却被盾卫用残破的盾牌拦住。
他们在颤抖，但没有一个人后退。
“让开。”
“。。。。”
没人回应。
——不能让她过去。
——等援军过来，掩护塔露拉和大爹一起走。
——用体型压制住她，哪怕只是几秒也要让塔露拉走。
——。。。。我不想死。
——她动了就撞她，同时喊话让别人拉走大爹。
“让开吧。”
看着人们内心的纠结，塔露拉苦笑着站起。
她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群人身后。
如果没听到他们想说的话，如果没有成为首领，如果。。。
有太多如果了，但她终究站在这里。
总有人要站在这里。
如果。。。在知道这一切之后，还躲在他们身后，让那群怕死，却又义无反顾的站在我面前的人来看，他们觉得，会值得吗？
总要有人做出牺牲。
她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那个只见过几面的熟人。
“你们走吧，都走。”
她笑了，看着盾卫们手足无措，看着感染者们如获大赦却又不好意思离开。
“走！你们没有必要为一个公爵的女儿死在这里！”
她大喊，但没有人在意她承认了什么。
犹大用手拂过额头，感觉这幅画面似曾相识。
“让，开。”
一字一顿的说着，也不在乎面前的人们已经将拳头握紧，将手指握的咔咔作响。
塔露拉将剑插在地上，拄着自己缓慢走向犹大。
扒拉开身前挡路的人，谢绝无数过来搀扶的手。
她虚弱，她瘦小，她是公爵的女儿。
但她是感染者。
“让开吧。”
她按住了盾卫高大的肩膀。
盾卫低头沉思，良久，他拿开了盾牌。
“很高兴还能再次见到你，犹大女士。”
她礼仪性的说着，撑着大剑缓缓走出感染者的包围。
“你看上去可算不上高兴。”
犹大看着塔露拉那一脉相传的批脸，没有阻止自己内心的吐槽。
“。。。”
塔露拉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对着犹大举起了剑。
“我可还没说我要杀你呢。”
犹大没有在意那指向自己的大剑，随口说着，黑雾在她手上凝聚，拧在一起，变出那熟悉的面具，她用面具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用一只眼睛看着塔露拉。
“没错，是的，是我，要杀你。”
“只是一个感染者，一个被暗中处决的心怀怨恨的公爵的女儿，对内卫队伍发起的复仇。”
她回头，看着身后那群人复杂的眼神，笑的很轻松。
“可以了，来吧，我现在要杀你了。”
手腕在颤抖，灵魂都在恐惧。
犹大闭眼，不去看那令人发笑的画面。
同时举起了剑。
剑身上的不详碎裂，那只是象征着乌萨斯皇权的利刃。
温迪戈用尽全力举起了手，却连发声制止都做不到，只有风箱发出刺耳的响声。
“妈！等一下！”
在犹大的刀与塔露拉那颤颤巍巍举起的剑碰撞的前一刻，切利妮娜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
“说。”
犹大挥刀的动作突然停住，微微的触碰就让塔露拉手中的大剑被打落。
那维多利亚的圣剑在落地瞬间就摔得粉碎，等待它的主人下一次的召唤。
“不要杀她。”
切利妮娜的发言成功的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
以及站在她旁边的社恐霜星。。。
但霜星此时并没有在意别人的视线。
她还在被‘塔露拉的秘书，组织里的文职是内卫长的女儿’这件事的震撼中没缓过来。
“理由。”
这段剧本里没有啊喂！！！
我说什么？我说什么啊？
您难道不应该说一句‘行’然后直接放人吗？
犹大：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那绝对没有人会信任你。
犹大：而且你随便说两句就行，说两句我就放人了，赶紧结束，我一会还要把那个傻子的手接上。
“。。。。”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切利妮娜开始头脑风暴。
“因为。。。”
她有了想法，就是还拿不定注意到底说还是不说。
犹大：搞快点，我一会还有人要砍。
“因为她的想法和卡兹戴尔之前的那位陛下一样，她的做法也是如此。”
气氛突然凝固。
博卓卡斯替听到那回答，用少了四根手指的手捂住脸，开始躺在地上装死。
霜星感觉自己周围又冷了一圈。
“她真的有善待每一个感染者，无论那个人到底做过什么，都平等的对待他们。”
没有等到自家母亲大人的回答，切利妮娜只能继续说下去。
犹大用面具扣住了整张脸，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我觉得，她做的没错，她这样做事可以成功的，这是我生活在这里的体会。”
“我在这里生活几年了，妈，我知道您知道（什么玩意。），您可以容忍，无论是因为什么，你没有直接肃清他们。”
“那他们的存在就是合理的。”
“她就是感染者的萤火，对您来说微不足道，但对所有雪原上的感染者都是至关重要的。”
“妈，您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跟随她，不知道有多少人哪怕知道了她是公爵的女儿之后仍然选择跟随她。”
“她。。。她不是一个人（礼貌塔露拉：你吗。），已经是一种信仰了。”
“杀了她改变不了任何事，只会让局势变得更差。”
“妈，感染者需要她，哪怕她此时已经做出了主动牺牲的选择，也有人不希望她死在这里，她需要活下去。”
“他们需要她的带领，他们需要在这片大地上生存下去的力量，以及方向。”
“您不也曾经做过和她一样的事情吗？妈？”
切利妮娜表示她现在状态很好，甚至还能再说一大段。
“如果可以的话，您应该来这里看看（塔露拉：不她没有她不应该她不想。），就当是放松一下，找找之前的感觉。”
“我觉得您会理解我的，对吗？”
切利妮娜一口气说完了所有想说的话，当然也有给自己拉后援的含义，但确实每一句都很诚恳。
切利妮娜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发现她还是那个用面具盖住脸的姿势，动都没有动过。
“妈？”
（虽然你说的很对，说的很诚恳，但你从头到尾就是在你妈的雷区里蹦迪，甚至中途还踹了一脚特蕾西娅的坟头。）
切利妮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对了，顺口一提，你妈的意思是让你说一句‘她是我朋友。’就可以了，没想到吧？）
切利妮娜的嘴角开始颤抖。
“还有。。。”
“还有什么。”
那声音冷的可怕，切利妮娜都觉得害怕。
“还有就是她是我朋友。”
切利妮娜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飞快的将正确答案说完，然后乖乖站好，眼睛也不敢看向自己的母亲，尾巴和耳朵都耷拉下去。
“。。。。。。。”
长久的沉默，在场的人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发出过大的声音。
“那你就给我好好的留在这里吧。”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犹大脚下的黑雾贴着塔露拉的脸喷发，随后迅速膨胀。
随后，黑雾褪去，连痕迹都没有留下，连带着犹大一起消失。
感染者们平静了一瞬，随后便被大口喘气的声音淹没。
直面邪魔的感觉并不好受，哪怕那邪魔没有针对他们任何一个人。
霜星看着切利妮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感觉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切利妮娜低着头说道。
这招对善良的白兔兔效果绝佳，她于心不忍的揉了揉切利妮娜的头。
“没事了，你妈要是不要你了我当你妈也可以。”
。。。。。
心中默数五秒，发现自己旁边这只白兔子还没有变成一滩血肉，切利妮娜更加确信自家老妈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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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露拉，你还好吗？”
人群在欢呼，他们扛起来战痕累累的温迪戈，虽然过程比较抽象，但他们至少活过来了。
只要是活着，就值得庆祝。
塔露拉挥手拒绝了过来要抬自己把自己扔起来庆祝的人，回头看向切利妮娜。
“还不错，还有。。。谢谢。”
她只是有一点脱力，其他伤害都不严重。
事情解决的很好，在她到场之后没有任何一个人出事。
emmmm其实也算不上好，毕竟她的身份被曝光了。
但问题不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逐渐理解科西切的想法了。
当然理解并不代表着接受，但她至少找到了原谅对方的理由。
她学到了很多，也知道了很多，最重要的事，她活下来了，也没有人因为她的身份而对她失去信任。
虽然这可能是因为自己好闺蜜的身份更离谱吧。
塔露拉想着，看着不远处因为不能出声无法拒绝而被众人抛起来庆祝的博卓卡斯替，以及在人群外面伸着手还在犹豫要不要挤进去的霜星。
——腰！我腰！唉，算了，还是自家女儿好，知道过来制止一下他们，就是太腼腆了，不过有这份心就好。
——emmmmm我也想扔我爹玩，但是不好意思开口。
塔露拉不厚道的笑了。
“塔露拉，关于你的身份，我会和他们说要帮你隐瞒的。”
——我们相信你，但这可能会造成其他的麻烦。
盾卫走到塔露拉身旁，在刚刚塔露拉从他身边走过的那一刻，塔露拉在他心中的地位就已经与大尉平级。
所以他才会如此诚恳的发声劝告。
但塔露拉只是笑着摇头。
“不用了，你越是隐瞒，就会有越多的人知道。”
“当你害怕某事时，无论你走到哪里，它都会找上你。”
“当你害怕某事被发现时，无论你将其藏到哪里，终究所有人都会知道。”
“只会将自己压得直不起头来，最终和那你所害怕的事情一起消失掉。”
她捋过自己杂乱的头发，回头看向盾卫。
“我现在，非常轻松。”
笑容中不含一丝杂质，令盾卫无言反驳。
“好吧，你做好准备就好。”
“当然了，对了，还有一件事。”
塔露拉拉住了一旁吃瓜的切利妮娜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侧。
“我这位朋友的身份，就拜托了。”
盾卫默默点头，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说他就会做了。
内卫长的女儿。。。想想就可怕。。。
不过她会给我们带乌萨斯的烈酒诶。
她还会帮我们放哨诶。
她一定是好人。（确信）
人群缓缓散去，雪不停的下着，很快将这场争斗最后的证据抹掉。
夜晚，切利妮娜看着窗外的雪景，突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妈，您来了？”
她回头，但对方的声音比她更快。
“很可惜，我并不是你妈。”
那讨厌的声音顿时让切利妮娜兴致全无，扭到一半的头也转了回去。
“你就不怕我杀你吗？”
德丽莎走到窗前，想靠在切利妮娜身上，却被切利妮娜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
“你被我妈打哭过。”
“。。。。”
“算了，不逗你了，把这个给黑蛇。”
德丽莎将一个怀表扔出，但切利妮娜并没有去接的意思，在怀表落地的前一刻被德丽莎飞扑接住。
努力憋住不笑的切利妮娜：难绷。
脸着地的德丽莎：。。。。。
“记住，是给黑蛇。”
装作无事发生的咳嗦一声，将怀表放在切利妮娜的床头桌上，然后瞬间融入影子中消失。
“黑蛇吗？”
用书签戳了戳怀表，确定没有什么诅咒后，切利妮娜将它拿起。
“一成不变的事情可是很无聊的啊。”
她笑的很开朗，随后将怀表扔进自己的影子里。
她会给的，但毕竟那个讨厌的亲王没说什么时候给，那她晚点再给也应该没问题吧。
那东西一看就知道是黑蛇的容器，到时候就拿这玩意要挟他。
等把他塞进来之后一定要去给他换个正太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