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失去以后
北溪，苏家。
“啪”！
柳娘将木盆摔了个粉碎，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面前的苏彦秋又哭又骂道：“哎哟我的娘诶，你这没良心的汉子，你可让我怎么过哟！”
这几日，失去了免费保姆的苏家过得不太平静。
原来苏卿卿在的日子，无论何时，只要苏家有什么活计要做，只要喊一声，就有人会做完。谁心情不好了，把苏卿卿喊过来骂一顿、打一顿、揶揄一顿就舒服了。谁饿了想吃东西了，无论是天黑天亮了，只要骂一声，一会儿就有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了。
可是如今呢？
苏卿卿才走不久，家里就一团乱。
苏卿卿撒手跑了，留了一摊子家务给柳娘，往常这些活都是苏苏卿卿一个人做，柳娘这十几年都被惯坏了，哪还记得以前当姑娘的时候干的那些事儿？更别说她那个娇柔小姐样的女儿苏蔓蔓了，也不知道怎么了，苏卿卿走了以后这妮子就郁郁寡欢，好像心也跟着飞走了似的，本还想让她一起帮忙，没想到她居然还给自己甩脸子。
本以为挨到中午就算好了，没想到今日她竟没有奶水给宝儿喝，好不容易在厨房烧了热水煮了糙米糊糊，还没来得及喂就被烫的摔掉了碗，她赶紧用木盆装了水想赶紧把灶台擦干净，没想到这时候正在庄里上工的苏彦秋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抱怨柳娘在家什么也不做，都到饭点了还不来送饭。本就感到委屈的柳娘忽然就爆发了，一下摔掉了木盆，坐在院子里大哭。
苏彦秋无奈地站在院里，望着面前撒泼打滚的女人，思绪一下子就回到十几年前。
十几年前，面前这个女人还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婀娜美人儿，怎的就发福成了这样？
刚成婚时柔情似水，现在怎么成了一个不讲道理的泼妇了？
院里嘈杂的声音又引起了周围邻居们的注意，之前围观柳娘训斥苏青青的那几个街坊又探头偷看，一边看一边笑，还指指点点。
苏彦秋当然知道邻居们都在笑什么。
苏彦秋一个头两个大，觉得面上无光，重重叹了口气，甩头就走，将柳娘和哭泣的宝儿留在了苏家。
家里闹腾的厉害，但是苏蔓蔓全然不知，因为此刻她并不在家中。
苏蔓蔓和几个少女正坐在金川河边的大石头上，苏蔓蔓远远望着那条消失到尽头的乡间小路，郁闷地朝水里砸了个石头。
几个少女正在热闹地聊天，应该是苏蔓蔓的朋友。
白衣少女道：“真的吗？我早就听说了，孙家的三丫头早就喜欢上那个傻大个了！”
“是吗是吗？我怎么听说是傻大个先追求的三丫头呢？”灰衣少女嘻嘻哈哈打趣。
“哎呀！你们都说错啦！三丫头喜欢的是村头那个大傻瓜！”黑衣少女道。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笑作一团，苏蔓蔓没有心情和她们掰扯，浅浅叹了一口气。
意识到苏蔓蔓的不对劲，白衣少女忽然搭上了苏蔓蔓的肩头，问道：“怎么了？咱们苏大美女还有烦恼呢？说出来让姐妹们替你分担分担。”
众位少女又笑开了，道：“哎呀，春喜，你还能跟苏大美女当姐妹呢？你看看人家，人家是知书达理的大美女，你只是个乡下小丫头片子！”
白衣服的春喜姑娘有些脸红，愤愤道：“怎么啦，蔓蔓难道不是北溪的吗？凭什么蔓蔓就不是乡下小丫头片子啦？”
“我们哪能跟蔓蔓姐姐比呀！”红衣裳的少女道：“蔓蔓识字，你识字吗？”
“我也可以学呀！”春喜生气了。
苏蔓蔓叹了口气，道：“好啦，别吵了。我只是有点心情不好罢了，一会就好了。”
红衣少女没有再管春喜，她凑近苏蔓蔓，问道：“怎么啦蔓蔓？为什么心情不好呀？”
苏蔓蔓被问得一愣，道：“没什么，彩霞，我只是有点想妹妹了。”
“哦……是那个苏卿卿呀？”被称为彩霞的红衣少女皱了皱鼻子，道：“我听说了，苏卿卿和外男拉拉扯扯，好像跟那个男的走了。真是没良心，要不是你们把她从外面捡回来，她早就死了，哪里还有现在好日子过呀？你们给她吃给他穿，结果人家拍拍屁股就走了，真是过分。”
春喜来了兴致，眼睛放亮：“就是呀就是呀，我还听说苏卿卿早就跟那个男的勾勾搭搭了，本来说要将她沉塘，没想到那男的居然之家杀到蔓蔓姐姐家里去了！”
苏蔓蔓皱眉。
黑衣少女秀琴很快就捕捉到了苏蔓蔓的不悦，立刻反驳春喜和彩霞道：“你们俩胡说什么呢，我听阿大和阿娘说了，这事儿是刘婶撺掇她儿媳妇瞎说的，季伯伯可以作证！你俩在这外面乱说，万一害的蔓蔓姐姐的名声坏了咋办？你们说这话可是要负责的！”
彩霞和春喜面色一青，立刻道歉：“对不起蔓蔓，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开玩笑……”
苏蔓蔓心中翻了个白眼。
她当然生气，这几个乡下野丫头什么都不懂就在这乱说，要是真的害得她名声受损，日后想要说亲可就难了。她才不想随随便便嫁给什么乡村莽夫，她才不甘心一辈子都呆在这个小小的破山村里呢！
为了维持住自己温柔识大体的人设，苏蔓蔓虽然生气但还要装作很大度的样子，道：“没事，刘婶已经承认了，我相信她也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你们就不要再说她了。”
春喜、彩霞二人面面相觑，道：“蔓蔓，你也太好了……刘婶婶乱说害得你家差点出大事，你这也不生气？”
苏蔓蔓摇摇头，道：“人生在世七十年，是人都有行差踏错的时候，若是一棒子打死再也不宽恕，那他的人生不就完了？”
秀琴瞪着大眼睛，一脸佩服道：“蔓蔓，你也太大气了，我们真得向你好好学学。”
拿捏住了。
苏蔓蔓心道，唉，小姑娘就是好骗，随便说两句就当真了。
望着三人兴奋的样子，苏蔓蔓惆怅的心情并没有缓解多少，反而加重了。
早上苏卿卿拉着肖公子离开的模样婶婶刻在她脑海，她承认，第一眼见着肖公子的时候确实愣了一下，因为在乡下这样气质出尘的汉子并不多，她确实有一点感兴趣了。可是没想到肖公子居然以进门就说要求娶苏青青，这就很尴尬了，她的感兴趣才刚刚冒头，就被苏彦秋果断地掐灭了。
“唉。”苏蔓蔓又叹了口气。
三个丫头见苏蔓蔓还是闷闷不乐，也不敢说话了，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半晌，苏蔓蔓悠悠抬起头，假装不在乎的样子，问三人道：“你们可曾听说过肖慕言？”
“肖慕言？”春喜挠了挠头：“听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彩霞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你傻呀，肖慕言呀！就是陌野的那个肖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