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对你不会
看着站在那儿的傅家合,陆晚禾脑中冒出了“仪表堂堂”这个词。
是什么时候呢,少年身上已有了大方、从容的气质。
那身西装沪城初穿时还只有其表,少年的内里还是局促不安的,表面的威严实际上是靠倔强撑着。
如今这身西装再穿自内而外散发着自信、得体,傅家合挺拔的身材还原了西装的帅气,瞩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可此刻的他神情却是紧绷着,呼吸屏住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他对陆晚禾说:我接你回去,用的是肯定句,但心里面却忐忑不安。
这是他第一次对陆晚禾表现出“霸气”的一面。
他这样是有原因的,前几天杨春花找到了他,讲陆晚禾培训时跟别人搞在一起。
傅家合话听一半,对于杨春花污蔑陆晚禾的部分,他都不听。
但对于杨光的部分,他却听进心里。
陆晚禾身边不缺追求者他当然知道,他也知道需要把什么人放在眼里。
傅家合学问不高,初中都没念完,他觉得陆晚禾非常有学识,怕对方也同样喜欢有学识的人,所以对于这类追求者他都加倍地防着。
杨春花的话,让他内心的警铃大作。
这就是他今天出现的原因,想向人宣示主权。
傅家合此刻紧盯着陆晚禾,生怕她一个转身不理自己。
谁知这些都被陆晚禾看在了眼里,她站在台阶上面歪着头冲他笑了一下。然后跑下去道:“走吧。”
傅家合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内心却像岩浆一样沸腾。
他回头挑眉得意地看了杨光一眼,然后骑车离去,俊男美女如画一般。
小姑娘们都在台阶上看着,她们脸上都是嫉妒的表情,傅家合早已是大家传言的万元户,适龄少女谁不想嫁呢?
这可是70年代的农村,这种条件想都不敢想,何况傅家合又长的那般相貌,让人心仪神往。
杨光渐渐收起了笑容,他一直对自己很有信心,也听说过傅家合,但今天面对面,他却没了往日的自信。
傅家合身上有着他没有的“阅历”,这种不是装出来的,自然是经过岁月历练而出。
可他随即又调整好心情,把书包往身上一挎,骑车离去。
傅家合没有拉着陆晚禾直接回村,而是带她去了国营饭店。
如今的他来这里已经是轻车熟路,平日里他也会来此招待人。
傅家合让陆晚禾找座位坐下自己去点菜,陆晚禾爱吃的他都记在了心里。
存款达到万元后,他面对陆晚禾自信了一些,但也仅仅是觉得这样的自己不会亏待她了,并没有觉得自己就配得上。
他点完菜小心地看着陆晚禾的脸色。
陆晚禾并没有看他,玩着儿手上的水杯问:“看什么?”
“没什么。”
“怕我生气?”
傅家合停顿半晌点了点头。
陆晚禾轻笑出声,这家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在村子里争风吃醋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跑到公社做这种幼稚的事。
可她却并不生气,心里却暖暖的、痒痒的,如果往前追溯,应该是家合奶奶离世的那一刻。
傅家合的孤独和脆弱让陆晚禾的心房打开,她说不好,只想跟面前的人有牵绊,好像只有这样两个人就都不孤独了。
亲情可以填补孤独,可有些事不是亲情能带来的。
陆晚禾正想着这些,傅家合就给她递上来一双筷子。
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会变吗?”
傅家合愣住了:“会吧。”
陆晚禾接过筷子低着头吃菜。
傅家合却突然补了一句:“对你不会。”
陆晚禾笑了,她可是经历过一世呢,永恒不变这件事,在她面前就是一个伪命题。
可此刻的她愿意相信,最起码这句话在说出口时是真心的,这就够了不是吗?
傅家合骑车带着陆晚禾回村,如今的他们已经不避嫌了,避不避的村里人的嘴都不会堵上。
消息没过几天就传来,没有意外的陆晚禾成了柳树村的赤脚医生。
杨大队长在家里连着骂了几天,杨春花说亲不成已经让他丢了脸面,如今这村医也没当上,他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他对着正在吃饭的杨春花骂:“你还有脸吃,要我就一头撞死,你输给谁不好,竟然输给那个陆晚禾,你不嫌丢人吗?”
秋生娘劝:“吃饭呢,你等吃完饭再说。”
“滚——你还说,孩子都是你教育的,你看看如今都养出什么玩意?一个个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阿斗。”
杨秋生本来就烦,听见他爸骂人还带上自己,一抬腿就走人。
杨大队长彻底发疯,把手边的饭碗都砸了。
杨春花为此更是恨透了陆晚禾,埋在心里的恨意越来越深。
村卫生室要单独准备,村委会后面有一个小趴趴房,赵支书就让陆晚禾去那里。
问题来了,这房子看着都要倒的样子,那炉子更难烧,如今已经零下20度,陆晚禾本想着没事在村卫生室看书,如今冻得人都坐不住。
小麦现在跑过来天天负责给她烧火,但硬件不行,怎么烧都烧不热。
傅家合过来看见陆晚禾在这儿受罪,第二天就找来几个人拉来红砖,重新给陆晚禾砌了炉子和炕,窗户上也订上了塑料布保暖。
这下屋子里终于热乎了,小麦也不用过来帮忙。
陆晚禾就一个人坐在炉子边,边烧炉子边看书。
这生活也挺好,有了赤脚医生这个身份,明年高考更容易报名,谁也阻拦不了。
她正自在着,傅家合就拎了一大包东西过来。
他一声不吭地坐在那儿往外掏,陆晚禾一看里面有热水袋,还有各种糕点。
她笑道:“我是来工作的,你把这儿当什么了?”
“饿的时候吃,别忙忘了。”
陆晚禾苦笑着摇头:“我这村卫生室如今就是个摆设,也没见谁来。”
傅家合突然指着自己的额头:“陆医生,我发烧了,你给我看吧。”
陆晚禾当他玩笑没有理会,谁知傅家合突然上手扯住她的衣袖,把她的手往自己脑门上带。
他坐在凳子上抬头望着,陆晚禾的手将将搭上去,屋内安静异常,只有炉火的噼啪声。
傅家合紧张地动了动喉结。
陆晚禾的声音幽幽传来:“你是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