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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煮熟的鸭子飞了

抽出一支烟点燃后,左手食指和中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说:“老师退出街道食堂这不违背上级精神,你们办的还是集体食堂,还是走集体化道路,这个可以答复你。把小操场开成菜地恐怕没那么简单,现在反对种自留地。给你们开了口子各单位都照样子办,恐怕在全县会成为典型。所以这个不能答复。不开荒种地最后一条就不存在了。粮库的碎米糠是批给医院作治疗用的。医院把碎米糠里掺些中药,作成丸子,治疗黄肿,妇女子宫脱垂很有效,现在一大批病人等着用。公社的种猪场也需要碎米糠加强营养才能发展生产。”

他猛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菜老师的辞职对我们也有触动,区长来电话询问过此事,让我们对教师要多关照一下。”

其实区长是责问公社,文亭公社若不需要这些老师,可以全部调走,现在各个公社都缺教师呢!唐书记只是没敢把实话告诉我爸。

他接着说:“公社已和供销社,粮站商量过了,每人每月增加二两油,四两肉。这算我们尽到最大的努力了。”

我爸从书记办公室出来已过了吃晚饭时间,直接去街道食堂吃饭,炊事员已开始打扫卫生了。哑巴炊事员跳进一人深的黄桶蒸箱里,提出一罐饭递给我爸,今天二两米饭怎么快漫出罐子了。拿来一看,原来是一罐子水在里面。哑巴看我爸不解,他比划着说:蒸箱底下一层罐子,每天都是这样,是锅里的蒸脚水翻上来漫进去的。

我爸只好凑合着吃。蒸箱的木头味,锅底的水腥味直窜头顶。当他喝完比稀饭还稀的汤饭后,准备走时,哑巴悄悄地递给他一个西红柿,然后推我爸快走。那天晚上我俩加了一次餐,去公社获得一个西红柿,刚好我俩一人一个。吃下后心里哪个舒坦无法言表。这晚连夜都没起来。

正在甜蜜的回忆中,忽听啪的一声,粮店小窗口打开了,吓我一跳。我站起来一看,大窗户下方开了个小方洞,里面坐着个肥头大耳,满脸冒油的人用不睄的眼光往外看。我把手伸得高高的才够着窗口,把钱和粮票递进去,“叔叔,买五斤米”。

他说:“户口本呢?”。

“什么户口本?”,

“你他妈的不是中国人吗,连户口本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

“那你这粮票从哪儿来的?”

“我爸放假时带回来的。”

“你爸是干什么的?”

“是老师。”

“老师还不懂国家粮食政策吗?没证明不卖。”

他抓起钱和粮票从窗口就往外扔,我从地上捡起钱和粮票。想和他争两句。我一看他满脸横肉,一脸的乌云样子,心里就打起了颤抖。

我不懂粮食政策,但我心不死,哀求道,“叔叔,我有几天没吃午饭了,求求你卖给我吧!”

这时我才看清他是个斜眼,他好象瞪着是窗户框,其实是在怒视着我,“滚!”!他斜视的目光和凶恶的脸相我害怕极了。握紧钱和粮票灰溜溜的跑了。晚上我把钱和粮票交给了妈。并说粮站要户口本才能卖米。我问妈什么是户口本,她说:户口本是城市人的证明,农村人是没有的。

我第一次知道城市人比农村人有这些优越资格。原来城市人对农村人那种鄙视的眼光是有资本的。像上海市人看其他地方的人翻白眼一样。这就是城乡差别。心中想我要是成为有城市户口本的人就好了,买米就不用受气了。也不用受城市人歧视了。

那晚我头痛病又犯了。

第二天我妈用布包了一点米,让我中午在学校煮了吃。等大部分人做完饭,我小心翼翼地进到煮饭屋。找了一个有余火的灶开始做饭。眼看生米快煮成熟饭时,已经闻到了米饭香味了。心里正暗自高兴,突然闯进来一个彪形大汉,上来不问青红皂白,飞起一脚踢翻了我的饭锅,白亮鲜香的饭粒撒了一地,我抓起一块燃烧的柴禾打过去,他躲开后走过来给我胸膛一拳,嘴里骂到:你敢偷我的柴作饭,老子打死你。

我感到胸口一阵闷痛,嘴里有点咸腥味,一口鲜红的血吐在地上,溅在米饭上,我想与他拼命,操起一块石头往外追,几个同学把我死死地抱住劝道:他在学校是出了名的霸王,你惹不起他。我感到受了莫大的侮辱。更加心痛即将到口的白米饭洒落一地。可是面对强大的对手又奈他如何。下定决心中午不再带米做饭了。

我跑到小树林里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只有森林才是我最安全的地方,才能发泄淤积在心中的怨气,它象一位心地善良的老人耐心地倾听我对人世间不平的倾诉。偶尔从树上飞溅几滴雨点。好像是森林老爷爷在为我流泪。它是最能理解我的知心朋友,它用轻轻的微风抚摸我的脸庞。我的心情开始好转。胸中的怨气逐渐平息。我无所事事,只有用回忆过去来弥补心中的空虚。转移肚子的饥饿袭击。

区里召开各中心小学校长会议。区委书记,分管教育的副区长,县文教局长,区文教助理员等都参加了会议。区委书记首先讲了当前国际国内的大好形势,也讲了因自然灾害造成的一些暂时的困难。重点讲了当前教师队伍出现一些不稳定的因素和具体表现,要求大家要增强克服困难的信心,开展生产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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