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开坛仪式
牛老师也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是一边倒两个女孩子。
她说完后告诉徐老师：“医生说邓老师身体太虚弱了，马上回去篜一碗鸡蛋羹端来，要放红糖。”
我陪着徐老师回到学校。送来时妈说你们可以上楼去看看。
邓老师无力地躺在筒易的病床上。半睁着眼睛，脸色苍白。看见我们后她微微笑了一下。嘴张了一下没说出声音来。徐老师握住她的手满意地点了头。一口一口地喂蛋羹。脸上不时泛出幸福的容光。
天已经亮了。妈对徐老师说：“邓老师可以回去休息了。过七天我来给小孩洗身和拆脐带线。我就回去了。”
徐老师感激地说：“王医生，你救了邓老师和小孩的两条命。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们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的。”
“徐老师，快别这样说，这都是当医生应该做的事情，何况你们俩口子对我家月明也有救命之恩呢！更不应该见外了。”她背着药箱，提着装盆的网兜就往外走。
徐老师从口袋里拿出十元钱递给妈。我赶快跑过去拦住徐老师说：“妈，这钱不能收。”
“用你说，我还不知道好赖吗？”妈鼓了我一眼，说完拔腿就跑了。
七天时，妈提了一只鸡，背了五斤糯米和一斤红糖。全是坐月子需要的东西。找到邓老师家，帮小孩洗了个澡，拆了线。准备回家去。
邓老师的妈妈来待候月子，一见妈来了，就忙着做饭，炒菜。一家人说什么也不让妈走。徐老师把我也叫过去一起吃饭。这是我到学校代课以来吃得最好，最饱的一顿饭。徐老师不知什么时候把十元钱放进药箱里。妈回到家在清理药箱时才发现。她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把钱还给徐老师。
当时接一个生一般都是给一元伍角，给生产队买工分要伍角，剩下的是作为敷料和药费。如果是难产给二元伍角。每多耽误一天再加八角。遇到家庭环境好一点的最多也就收过五元。从来没有收过十元一次。我还给他时都生气了。我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钱悄悄地压在书桌的本子下面。当他们发现后再没说什么。
这次挑书失败原因是自己不够强壮。打算以后每个星期天去挑一趟煤炭。只有通过不断磨练才能使自己坚强起来。哥哥在酒厂忙得不可开交。家里的燃料只有由我来承担。今天我买了九十斤煤，一路好像没有上次那么要命了，只是快到家的最后一程坡时，腿肚子不停地转筋。后来不断给自己加码，双肩长出了老蛮层。终于能挑上一百斤的重担了。也算是勉强过了劳动这一关。比起哥哥来，还是差远了。
生产队的酒厂经过大家齐心努力奋战，舅舅和哥哥的通力合作，花了三个月时间，充满期盼的时刻到来了。第一锅酒汩汩的从竹筒中流淌出来了。酒的香气飘扬在作坊的上空，把围观的男女老少激动得像过盛大节日一样高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懒汉周布生喉结动了几次，终于忍不住了，抓起一把木勺直接去酒槽接酒喝。被我舅舅一把推开。“这个头酒不能直接喝，尾酒也不能直接喝。中间的酒才能喝。但要封缸七天后，进行勾兑后才能喝。你连这点知识都不懂吗？还抢着第一个来尝酒。真的是馋死鬼。”我大舅白了他一眼说。
其实所有人都不懂。但大家还是笑得七仰八合的。有人说“二球货，一辈子没喝个酒，看你急得象猴子一样。”
”他呀！衣来伸手，酒来伸嘴，吃现成的惯了，本性难改哟！”
周布生红着脸说：“妈痹哟！这么麻烦！老子不喝了。”说完灰溜溜的退到了人群外围。
七天以后，生产队决定开坛庆祝酒厂出酒。支部书记前后张罗着，尽量把声势造大。他考虑得比较远。以后的原材料光八队是无法满足生产用量的。要靠全大队各个生产队的支持。所以邀请了全大队各生产队队长。为了对上级领导表示感谢，也为了以后打开销路，邀请了公社书记，社长，财政员，信用社主任和管多种经营的主任。学校与双峰大队是帮扶单位，把校长也请来了。希望通过这个仪式，把名声扬出去，为今后打开市场打下基础。
一个生产队的财力，物力力量是单薄的。大队出资买来红纸，墨汁写了一个会标。《双桥公社双峰八队酒厂开坛仪式》。还有几幅竖条标语。主要宣传大力发展集体经济方面内容。没有设主席台。只用两条板凳上铺块板子，上面放了五坛酒和一撂土碗。酒坛用大红布遮着。参加仪式来宾只有二十多人。听说消息自己跑来看热闹的，加上本生产队的人。黑压压的一大片，起码有二百人朝上。这是有史以来八队人气最旺的一次。八队社员个个喜笑颜开。小孩像过节日一样快乐。大家都一直盯着红布，希望早点揭开盖布，一观真实面目。
佟书记站在板凳旁宣布会议开始后，他向来宾介绍了八队建酒厂的曲折经过，代表双峰大队党支部，全体社员对公社党委，多种经营办公室，信用社，供销合作社，学校和一切给予的支持的单位表示感谢。他讲完后请公社书记讲话。
公社张书记是从生产队长，大队长，公社社长一步一步走到公社党委书记位置的。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共产党干部。他穿着朴实。说话和气。与任何农民都能谈得来。社员对他没有畏惧感。他穿得比较干净的四个兜瓦灰色中山装。黑色的裤子，普通的千层底布鞋。除了干净利落整洁外，一点没特殊之处。与他掌管这块天地的地位权力来比，穿戴略显朴素。
他一上前就响起一片掌声。他笑了笑和颜悦色地对大家说：“今天又和大家见面了。经过三年自然灾害考炼的我们，现在又缓过劲来了。党号召我们要发展多种经营经济，要改善我们的生活。现在有一部分社队粮食已过关了。有一小部分社队粮食有富余的了。比如你们双峰八队。怎么办呢？那就要把富余粮食转化成商品，为那些需要而又得不到的人提供紧缺物资。既可以改变自身经济状况，又可以为全公社社员改善生活提供服务，这是好事呀！”
他清了清嗓子，走到酒坛前拍了拍坛子说：“你们双峰大队走在全公社的前面了，酒厂终于建成了，产出香醇醇的美酒了。首先表示祝贺！”大家热烈地鼓掌。
”现在党号召我们要大力发展农业经济，公社信用社准备了一些货款资金。就看那个有胆量来拿。只要你们项目选择可行，用于集体经济上，我们会大力支持的。比如你们八队选的项目好，切实可行，我们看准后两次给货款，而且还是无息的。现在效益不是就要出来了吗！”他越讲越激动。
“现在天时，地利都具备了。就是人和的问题了。“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行。”你们要选出能干，会干的人出来领头，才能干得成事。比如象八队的曾队长，酒厂的汪厂长就是能干成事业的能人嘛。”
他把眼睛扫过人群后严肃地说：“不过，在这里我也提醒大家，一是要量力而行。比如你粮食都不够吃来办酒厂，这是叫自不量力。不要一窝峰搞大跃进。这个教训够深刻的了。二是搞起来的要出于公心。对于一心为公，作出贡献的人我们将从精神上，物质上给予奖励。特别突出的给予提拔重用。你们曾队长已被公社党委批准，成为了预备党员了。你们酒厂厂长汪月亮已被批准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已经是正式团员了。”
一阵掌声经久不息。他接着说：“象这样的能人。政治上我们给予关怀。任用上给予信任。工作上给予支持。以后评先进，给奖励都是重点照顾对象。只要你是能人。我们就会重点关注。今天借这个机会作个宣传。希望我们公社出现更多更好的能干人。带领社员奔向康庄大道。”又是一次较长的掌声。
“不过，在这里我也有个要求，如果有人打着为公的旗号，把集体的利益往自己兜里装，发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留情。我先打好招呼。”他的表情和语气，对贪污腐化这种事特别严肃和愤恨。
“最后我要说的是，只要你是在为发展集体经济努力工作。我们就会全力支持你的。”
经久不息的掌声把会议推向了高潮。
佟书记宣布，由张书记揭开红布，让大家品尝我们自家酿造的美酒。
张书记提议，由师傅，佟书记，曾队长，汪队长五个人同时揭开五块红布。然后排队品尝。大家按公社书记说的办。当然第一个品尝人是张书记了。
尝过酒的人，都伸出大拇指，异口同声地称赞，这才是没掺假的道地好酒。张书记问供销社主任怎么样。“应该是一级好酒。”供销主任咂咂嘴说道。
“那你给定个价吧！”张书记说。
“一般酒五角伍一斤，好一点的六角五一斤。他们这个酒一点没掺假。口感香醇缠绵，应该在七角一斤吧。”
”你们一斤加多少线？”书记问。”
“一斤加一角肆分。”主任回答道。
”也就是一角五分呗，你们大家看看行不行？”书记问道。
大家都点头说，比较合理。
”好的，供销社就按七角一斤收购。佟书记，你们以后要保证像今天这个质量哟！不然卖不出去我可管不了。”两人都点头表示没问题。
快到中午了。张书记率领着一行人准备返回公社，佟书记怎么也挽留不住。只好把为每人准备的一竹茼白洒送给他们。他们没有包装瓶，只能用竹筒代替酒瓶。张书记严肃地说：“我刚才讲的话你怎么马上就忘了！以后任何人来只能免费品尝，不能免费送给。这是纪律。”
”我们送的这个酒是拿回去给公社没来的人品尝的，没有别的意思。请书记代劳一下。”佟书记诚恳地说。
“如果区里，县里来人你们都要带回去尝尝，你们有这么大的家底吗？”他反问道。
“这样吧，凡是想带酒的人，按七角一斤给钱。否则我们就不要了。你们有意见吗！”张书记对来宾们说。
“当然要，到那去买这么货真价实的好酒哟。”这年头，凡是经过商店手的酒，几乎都掺过水。可以说没掺水的酒少之又少。今天大家亲眼所见，亲口品尝。是货真价值的好酒。大家纷纷掏钱，提着不要酒票的酒高高兴兴的离开。
我爸最喜欢的就是一杯酒。但从来没醉过一次。寒假回来后，陪大舅喝了一次酒，他俩边聊边喝。从中午喝到下午。奇怪啦，两人怎么一个都不醉呢？
我爸问大舅：“月亮跟你学得怎么样啦？”
“这个孩子将来要超过我。一是肯吃苦耐劳，不管白天黑夜都跟着我干。从来不喊累。二是有文化，他把所有技术关键都用小本本记上了。是个肯学习，肯动脑筋的人。进步很快。现在一般程序他都掌握了。只有在发酵温度的掌握和勾兑酒上面还差些。”大舅满意地说。
“那这两个难点怎么才能突破呢？”我爸问。
“温度有温度计，只要不偷懒，勤观察，莫把酒糟发过头，就算掌握了。”
“那勾兑呢？”我爸问道。
大舅啄了一口酒，夹了几块腊肉细嚼慢咽后，摇摇头说：“哦！这个嘛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我学了五年才开始实际操作的。而且刚开始还失败过几次。”
”有这么难学吗？”我爸问道。
“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学会的。比如品酒这个行当。我的师傅算得上大师了。也是经过十多年的磨砺才培养出一副品酒口腔来。由于各家在烤酒的用料品种，品相，比例不同，可以说，没有任何两家酒口味是一样的。一般人根本找不到这种差别在哪里。
用的水也很讲究。选一股好水也不容易，它直接决定了酒的品质。茅台酒，五粮液。他们就处在优质水源上。所以酿出了好酒。
在烤酒中发酵用粬，蒸馏温度，长度的掌控也是马虎不得。否则好料不得好酒。即使勾兑出好酒，没有密封的容器，跑了气，也是失败之作。
最后是勾兑这一关，全凭经验。这个功夫不是夸海口就能成事的。必须是水滴石穿，才能水到渠成。没有什么捷径可走的。名个环节，稍微放松一下。就会前功尽弃。就是你们常说的如踩薄冰，处处小心才行。你说这些东西需不需要时间来垫底。”大舅如数家珍似的和盘托出当一个合格烤酒师是多么的不容易。
我爸说：“看来当一个合格烤酒师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哟！那就随着该走的路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