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申报英雄称号

通讯报道上说的英雄，是指他勇敢的行为，无畏的精神。不是说他已经是英雄了。

经过处领导研究，决定申报他为命名的英雄。对于他的先进事迹还要进一步的挖掘。派工会文化教导员单通和我，又一次对金队长进行了采访。

我问他“您上次说两次遇险是怎么回事呀？能讲给我们听听吗？”

“ 可以。”他愉快的接受了我的问话。

“那是在一九四三年秋。日本关东军在鸡西市大搞所谓“国防建设”。实质上是修铁路，把大量的优质煤炭掠夺运往日本去。抓了很多劳工去挖煤炭，修铁路。我也被抓去当苦力。当时吃的是发霉的玉米，高粱之类的东西。住的是四面漏风的窝棚。先是有几个人发烧，咳嗽。后来越传越厉害。人一片片倒下，每天都有人死去。据说是伤寒大流行。有的人还没断气。鬼子就让人抬出去活埋。说是切断传染源。我也感染上了伤寒。烧得迷迷糊糊时，好像有人说把我也抬出去埋掉。我没有一点反抗力气。只能听天由命了。后来就昏过去了。啥也不知道。”

我听得大气都不敢出。给他的搪瓷杯添了一些水，坐下来继续听他讲。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冷风把我吹醒了。我感觉好象有人背着我在奔跑。我以为是在作梦。咬了咬嘴唇。发觉不是梦。模模糊糊回忆自已好象被抬出去活埋了嘛，怎么又活过来了呢？试着拍了一下他肩膀。他停下来，把我靠着树放下，喘了一会儿气说：“你醒了。来喝点水吧。”

借着月光我一下认出来是住一个窝棚的劳工。叫张铁柱。个子又高又大。而我又矮又瘦。干不动的活，他经常帮助搭把手，我俩成了好朋友。”

他停下来喝口水后继续说。

“他告诉我。日本人让他去参加埋死人的活。在用胶轮车装尸体时，发现我还有口气。把我放在最上面。用一件破棉絮盖在我头上。路过一片茂密的树丛时，他故意说要拉屎。让他们的车先走。拉完就赶上去。

等大家都看不见时。他把我抱起来，往一个坎子下的树丛中一放。用折来的树枝往我身上一盖。把嘴忤近我耳朵说，呆在这里别动，晚上我会回来救你逃走的。说完就拉着板车撵上了队伍。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晚上大家都睡着了后，他东闪西躲，避开了日本人岗哨视线。找到我，给我灌了几口水，从衣服里拿出一块窝窝头，让我赶快吃，吃完还要赶路。如果被日本鬼子追上了。就得用刺刀挑筋剐皮。被活活折磨死。”

我问他，虽然逃出来了，但你病得那么凶，又是怎么又活下来的呢？

“他有个舅舅是个中医大夫，最擅长就是治伤寒之类疾病。他把我背到他舅舅家。每天给我熬中药喝，用中药泡脚，擦身子。没几天我就能下地行走了。”

“你真是命大呀，这是死里逃生啦。”单通说。

“铁柱是我的大恩人呀，没有他冒着生命危险，舍生忘死的救助我。世界上早就没有我金康了。后来我俩成了生死之交的兄弟了。

我叹了口气，这样的恩人应该永世不忘啊！

“在他舅舅家呆了几天，为防止日本鬼子追查。我俩只好南下，跑到长春一个铁路工地，加入了修铁路的劳工队伍。东北解放后，我俩成了正式铁路工人。在铁路维修大队工作。

抗美援朝一开始，从我们铁路维修大队选几个人去参加铁路抢修。我和铁柱被同时选中了。”

到朝鲜战场上后，可以说每一寸钢轨都遭受过炸弹的洗礼。每一片桥梁都是伤痕累累。为了保证运输线不中断，只要炮火一停，抢修线路的人像蚂蚁一样从洞中出动，整个沿线全是在奔跑着抢运材料，抬钢轨，填弹坑的人。

这天我和铁柱在被炸坏的桥墩上抢修。敌人飞机俯冲下来。一发炮弹，把铁柱震飞起来，落下时被挂在桥墩一根暴露出来钢筋上。上不沾天，下不沾地。敌人的飞机还在一轮又一轮的轰炸，扫射。他完全处于敌人的靶心位置。若不把他及时救下来，可能是死得最惨的一个人。我立即把腰上的安全绳系好。顺势滑到铁柱旁。把一根绳子交给他，砍破他后背挂在钢筋上的衣服。他一下就跌下河里去了。我俩快到河岸时，一发炮弹在他不远处爆炸了。他被炸飞出去好远。再也看不见人影了。我大声呼唤铁柱，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岸上的人命令我快上来。不管炮弹有多么疯狂，子弹有多么密集。我绝对不能丢下他。哪怕就剩一口气了，我也不能放弃寻找他的想法。我顺水下游边喊边搜寻目标。直到我快精疲力竭时，看到一团黑影浮出水面。我拼命游过去，一把抓住浮物，使劲往岸边游去。好在水不深，把他拖在岸边一堆树丛旁。一摸颈子，还有微弱的跳动，我提起他的后腿使劲抖。几分钟后他开始哇哇吐水。终于醒过来了。我俩抱头痛哭了好久都没放手。”

这次是你救了他一条生命啊！我感叹地说。

“可是，在一次排除轨道上的定时炸弹时，本来是我和他一起上的，铁柱一把推开我，自己一个人去拆炸弹。他被炸得粉身碎骨，只找到几块破布，他又一次让我从死亡线上逃脱。而他成了我永远的伤痛。他的英雄行为，成了我遇到任何艰难困险时的勇敢行动的动力。他的鲜活生命像随时跟着我，历历在目。鼓励着我每一步勇敢的前行。

在朝鲜战场上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不管是谁，只要有一线希望，大家绝不会辜惜自已生命，放弃营救每一个人的机会。这是共产党所领导的队伍与其他队伍最大的区别。”

经历过生死离别，战火纷飞的考验的人，在任何的艰难困苦面前，还有什么畏缩不前。什么丢不下，值得贪生怕死的呢？说句你们听不懂的话，有生命幸运的人，心里是不存在畏惧感的！

“金队长，你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你现在是一队之长，在危急关头不应该离开指挥岗位。完全可以指挥别人去干吗。不需要你亲历亲为呀。”我劝他道。

“有些事情可以指挥别人去干，但在危急时刻，还是得亲自上去才行。”

为什么呢？我问他。

“比如在生死紧急关头，时间就是生命，只有争分夺秒，容不得半点思考和犹豫。必须当机立断，才不会痛失良机。否则就象上次救人一样，错过了最佳时机，未能挽救出战友生命，造成不必要的牺牲。我很痛心。非常内疚。”他说完低下头，两只手在互相纠结拉扯着，扭曲得青筋直暴。

当时我在场，你并没耽误多长时间，勇敢地跳下塌陷的坑里救人。只是泥石流下陷的速度太快，来不及救人而已。牺牲的战友也看见了你去救他。他绝不会责备你的。你已经是尽到最大努力了。你住院期间，可以说全队职工都去看过你。都把你当英雄一样看待，你就不要难过了。”我宽慰他说。

“如果提前预想到坑中心突然会垮塌，把准备工作做足了。就可以少耽误几秒钟时间，也许就把人救出来了。我作为一名队长，久经沙场的老战士是有一定责任的。我已经写过检查，请求领导给予处分。”他用哀怨地眼神望着我说。

“金队长，你用不着这么自责。即使你当时立马下去。也是救不了他的。因为塌陷的速度太快了。他滚落下去的位置正好在旋涡中心。一眨眼的功夫他的下半身就被埋住了，那种情况谁也没办法的呀！”我一半是宽慰，另一半说的是真话。

事故调查组的人，曾经问过所有在场人，大家都是实事求是的还原现场真实情况，上级领导也没追究谁的责任。可金队长还是那么自责。说明他一个多么善良，勇于担当的好干部呀！

通过这次交谈，我完全理解了是什么精神支配着他英勇行为。我相信，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情况，都会奋不顾身的向前冲。因为他有一颗善良，真诚的心，对祖国，对人民本能的爱。加上他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考炼，早已视生死如归。这也是他终身不会变的本性使然！他确实是称得上英雄称号。大家学习的榜样。

这次采访，我俩受到了一次革命英雄主义的深刻教育。给我灵魂来了一次洗礼。金队长的高大英勇形象，在我们心中越来越伟岸。我们怀着对英雄的无限崇敬，一口气将申报材料写好，交给原老师，他一目十行地看后，对我们说：“很不错，挖出了根源，找到了闪光点，结构也不错。形象也树立起来了，只是在用词上还欠些准确性，语言再精炼些。我想应该是一篇能打动上级部门的申报材料”。经过反反复复的修改，终于完成了申报材料工作。到办公室盖完章。把材料寄走后，思想才轻松一点。

今天是星期天。好长时间没到俊杰家去了。正准备去材料厂看看他们。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

“汪月明，你的电话。”正在办公室学习的李书明喊道。

我急忙从阁楼下来，脚一下踩空了。摔在了地上。他们听见咚的一声。看我坐在地上。都哈哈地笑了起来。还好，只是屁股墩疼了一下，没伤着。

“喂！怎么光听见笑声，没有人接电话呀？”俊杰在电话里大声说。

“哦，是我，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你今天过来吃中午饭。到电话所把肖蓉也叫过来。你俩一道来啊！”

我到机关后，只是打饭时偶尔在食堂里见过她。排队的人多，也不宜交谈。去她住的地方更不方便。今天正好一同去材料厂，顺便了解一下莎莎的近况，以弥补心里的一种挂念。

我还没到电话所，肖蓉已经在门口站着等我了。

“是不是俊杰给你打电话了。你才在这儿等我的呀？”我问肖蓉。

“对，他说你也要去他家，让我在楼下等你。所以我就提前下楼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肖蓉穿得这么整洁。上身是一件藏青色的褂子。下身是一条鱼肚白的甩裤比较时髦甩裤。坡跟皮鞋擦得油光铮亮。头发梳理得舒展蓬松。好像比原来又长高了些。皮肤又细腻又嫩白，前凸后翘。身上散发出一种浓烈的成熟女人特殊味道。就像一个完全熟透了的杏子一样。引起蓓蕾的遐想反应。

“盯着我看什么？”她脸微微一红，笑着问我。

我感觉失态了。支支吾吾地说：“没什么，只是感觉你又长高了一截。”

“那有呀，今天洗了头发后吹了一下，加上穿的坡跟鞋，显得高了些呗。我都快二十四了，要长也就只有长角了，还长高呢。怕是你眼晴长高了哟！”她斜睨我一眼，低着头把自己前胸扫视了一下后跟我说。

“莎莎给你来信了没有？”我把话题引开，

”哦，最近还真来信了。”

“她怎么样啦？”

“看把你急得像猴一样。人家好着呢！”

“到底怎么回事？”我真的有点急了。

“她上的是数学系，毕业时综合素质考核第一名。学校征求她意见，希望留校任教。她丈夫坚决不同意，要求她回本县去教书，否则就离婚。她最后决定还是留校教书。”

我知道她对数学有特殊天分，而且特别热爱这门功课。现在终于崭露头角了。

“她现在生了一对龙凤胎，说是这对宝宝非常漂亮可爱。等有时间照张相片给我寄过来。”

我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个具体滋味来。

“我跟她讲，相片寄到老家去吧，估计再有十天半个月我就要调走了，怕收不到。”肖蓉说。

“你调动成功了？”我吃惊地问她。

“再不成功我就成老姑娘了。已经就晚了。”

“到什么单位？”

“城关镇商业部门。”

“干什么工作？”我问她。

“不是百货公司就是国营旅馆。”

“你的工作在单位属于最好的岗位，不挑不担，不晒太阳不淋雨。别人求之不得，你却门门心思搞调转，这是为什么呢？”我好奇地问她。

她思考了一下对我说：“我该成家了。莎莎比我小都有孩子了，可我连个对象还没有，我年龄也不小了。我等不起了。”

“论你的条件，在单位找一个好的男人绝对是没问题的呀！”

“是的，领班的儿子，还有几个工程师都在向我抛橄榄枝。可我绝对不能在这个单位成家。”

为什么呢？我不懂地问她。

“我们电话所有个湖南籍电话员，她生下孩子后，由于单位没条件照顾，只好丢给爷爷奶奶抚养。她每次回去探亲，连抱一下都被吓得惊叫不已。打死都不叫妈妈。逼急了就叫声阿姨。把她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只有孩子睡着了才敢去亲近亲近。”

“她每次探亲回单位后，至少要哭一个礼拜心情才能逐渐平静下来。你说这样的惨况我能重演吗！”

“她可以象大芳姐一样，请个老人在身边照顾孩子，这样就不存在母子感情分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