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退帮

李英琪只是淡然笑道“我刚才没有说完，我母亲让我发下毒誓，如果有一天，我亲自举报了我的父亲，我会不得善终，我一直都不相信誓言的，可是它真的实现了！”

卓轩加大油门“英琪，我不会让你死的！”

李英琪却坚持要他直接开往警局，“你不想为林枫报仇了吗？”

卓轩坚持向医院的方向开去，“医生，医生，你救救她！救救她呀！”卓轩守在门外，林枫的话回响在耳旁，“不要记得那些伤害，仇恨只会令人泯灭心志！”刹那之间，他不禁问自己，玉龙门和银龙帮斗了这么多年，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他们又得到了什么呢？

蓝星和方卓文赶下楼的时候，卓轩拦住了卓文，“别看了，她已经死了！”

方卓文一把推开他，“死了也要看看呀！”来到太平间，方卓文走上前去，他的目光很柔和，“英琪，天这么冷，你别再睡了，会着凉的！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你为什么都不理睬我呢？你为什么就是不肯醒过来呢？还有天硕，他就在你身边，你听不见吗？他在哭，英琪，他在哭，你听见没有？”

蓝星用力拉开他，“卓文，她已经死了！”

方卓文摇摇头，“不会的，她答应过我要陪我终老的，她说话从来都不会食言的！蓝星，你摸摸她，她一定在骗我，她一定在跟我开玩笑！”

蓝星拉过他，“卓文，她真的死了，她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方卓文半跪了下来，他用裹满纱布的手触碰着李英琪的手，“英琪，你怎么可以丢下天硕和我，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泪水沿着他的眼角滑落了下来，“英琪，你醒过来，我求你醒过来！”他低声啜泣着，“你怎么可以死呢？你怎么可以不跟我说一声你就死了呢？英琪，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他的声音如受伤的野兽在低嚎。

蓝星将他扶了起来，还没走两步，方卓文只觉得一阵气急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

卓轩连忙上前扶住了他，“我错了，我再也不想着报仇了！”

蓝星扶住了方卓文，接过了他手中的孩子，进了病房叫来了医生，出来之际，卓轩却不见了。

“我要见你们老大！”卓轩一改平日狂妄的态度冷静地说道。

玉龙门的人纷纷掏出枪指向了卓轩，不一会，陈凡和玉树从里面走了出来，陈凡只是焦虑地望向卓轩，”枫儿还好吗？“

玉树只是骂骂咧咧道”卓轩，你tmd真够胆，一个人也敢闯玉龙门？”

卓轩掏出U盘扔到了地上，鄙夷地望着陈凡，“你不是要这个吗？”

陈凡不解地望向他，“这是什么？”

卓轩冷漠地说道，“这是李英琪用生命换回来的，这上面沾着李英琪的血，李英琪是谁，你还记得吗？你真的一点人性都没有吗？”

陈凡锁紧眉头“我女儿，我女儿她怎么了？”

卓轩望向玉树，“为什么你不问问你的手下，他们干了什么呢？”说完这句话，他转过身去，“你真想见她，去医院吧，她一个人躺在那儿，一定很希望有人送她一程的！”

玉树掏出枪指向了卓轩，“你以为交出这样东西自己就能够活着走出玉龙门吗？”

只听见一声枪响，玉树却倒在了血泊里，陈凡如疯了一般大声咒骂道，“是你害了她，我要你为我的女儿陪葬！还有我的枫儿，都是你害的！”

卓轩无力再理会玉龙门的纷争，他知道英琪一定也不希望玉龙门整个垮掉，无论如何，她也是这儿的一份子啊！还有他的林枫，她又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刚走出玉龙门，就看见银龙帮的弟兄站在那儿，“Jesson哥，我们随时为你效命！”

卓轩挤出一丝笑容，拍拍他们的肩膀，“回去吧！回去以后，我有话要对大哥说！”

其中一个兄弟愤愤不平，“Jesson哥，难道就不报仇了？躺在医院的那个可是你最心爱的人啊！”

卓轩只是径直上了车，“Jesson哥！”

“我说上车！”只是交代完这句话，他不再说话。兄弟们只好跟他回了银龙帮。

“老大，Jesson哥回来了！”

龙啸情走了出来笑脸相迎，“卓轩，我非常担心你！现在看见你安全回来就好！”

卓轩却跪了下来，“大哥，卓轩恐怕以后都不能保大哥了！”

“卓轩！”龙啸情一脸的诧异。

卓轩掏出了怀中的玉佩递到龙啸情手中，“我记得这是在我第一次立下功劳的时候，大哥亲手送给我的，现在我要离开银龙帮了，请大哥成全！”

众兄弟围了过来，龙啸情微皱了一下眉头，“卓轩，你应该知道退出银龙帮的规矩！”

卓轩点点头，一俯身，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把匕首，众兄弟拦住了他，“Jesson哥，你要三思啊！”

卓轩给龙啸情磕了几个头，“大哥对我情深义重，是卓轩自己不识好歹！”

龙啸情咬紧了牙关，“你真的想清楚了？”

“林小姐，你醒了？”手下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枫儿！”沈兰连忙伸出手握住了林枫的手。

“卓轩呢？” 没有看见卓轩的身影，林枫的眉头微微搐动了一下。

“哦，Jesson哥说银龙帮有一点事情要处理，等一会就过来！”手下继续说道

“是这样啊！”说着她就要起身，沈兰连忙扶她下了床。

“林小姐，你应该好好卧床休息的！我们这就去通知大小姐！”手下继续说道。

“没有关系，我自己去找她就好了！对了，她去了哪儿？”林枫的声音疲累。沈兰只是搀扶着她。

“她去看方先生了！”手下解释道。

“方先生怎么了？”林枫微微皱着眉头。

手下低下了头，不肯多加言语。

林枫望着他们急切地问道“说啊！”

“和方先生一起的那位李小姐死了，他也病倒了！”手下忍不住说了实情。

“死了，怎么死的？”林枫只觉得胸口一阵异样疼痛。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是为了帮Jesson哥！”手下喃喃说道。

“怎么会这样，我去看看他！”说着在沈兰的扶持下，林枫来到了方卓文的病房门口。

“卓文，你觉得好一些没？”蓝星一直守护在方卓文身边。

方卓文微微睁开眼睛，“卓轩呢？”

蓝星摇摇头，“他不会有事的，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林枫，他也不可以再出事了！”

“我要去看英琪！”方卓文有些坚持。

蓝星一把拦住了他，“卓文，别去了！”

方卓文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坐了下来，“我忘记了，她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看我了！”

蓝星抬眼望着他，“卓文，林枫就在隔壁，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方卓文摇摇头，“不必了，我想她也不愿意再见到我了！”

蓝星低下了头“她一直昏睡着，李英琪的事情我没告诉她，你知道，她是一个活得很辛苦的人，什么责任她都爱往自己身上揽！”

“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是外表柔弱，内心坚强，可是我实在不想让自己成为她的负担，她背负的太多了！”

林枫刚准备推开门，却不经意地听见了里面的对话，蓝星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卓文，你太小看她了！你以为她会介意你的病情吗？”

一听这话，林枫不由得又缩回了手，卓文叹了一口气，“我清晰地记得那同样是一个美丽的秋天，我和林枫去登山，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们都没有说很多话，过了很久，我们走到了悬崖边，林枫望着那棵树发呆，我逗她，‘想什么呢？’她忽然问了一句‘如果有来生，你愿意做什么呢？’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于是没有回答，我反问了她一句‘你呢？’她笑着指指树‘我要做一棵树！’我不解‘为什么？’她坐了下来‘因为一棵树种在一个地方，它就在那儿了，很安定，不用到处漂泊，’无端地我想起了我早逝的母亲，她一生都待在方园，可是她真的就得到她想要的那种安定了吗？于是我不由得问了一句话‘林枫，如果有一天，我们之中必然有一个人要先死，你希望谁先死？’她努努嘴，‘才不会呢！我们都会长寿的！’我追问了一句‘我是说如果嘛！’她望着我很久都没有说话，然后轻轻吐出几个字‘如果你死了，你认为我还会独活吗？’我非常的震惊，其实我知道作为情侣，他们是真的非常希望对方说出这样动人的话，我也知道在林枫心里，她就是这样想的，可是我疑惑了，如果我真的爱她，究竟是让她和我共赴黄泉还是让她坚强而勇敢地活下去呢？在我得知自己的病情以后，这个问题在我脑海里斟酌了很久，最后我终于作出了决定，蓝星，你明白吗？放弃也是需要很多勇气的。”

蓝星听完之后久久开不了口，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在真相面前，她是没有任何立场的。

两行泪水沿着林枫的两颊滑落了下来，她缓缓转过了身，沈兰一直扶着她径直向前走去，原来一直以来，方卓文的脸上就带着一张面具，面具下面有隐忍，有牺牲，而她都看不见，她直接就把那张面具当成了卓文的脸，当成了卓文的心，她想起了卓文曾经说过的一段话“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烈，脾气太急躁了，什么都太感情用事！”她想起了在北京的时候，她自以为承受的那些委屈，她对卓文曾经产生的恨意，她只觉得那都好象是噩梦一场，她现在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这份太过固执的爱伤害了自己，也深深刺伤着已经伤痕累累的卓文，可是如果说爱就是牺牲和放弃的代名词，那这份爱她还承担得起吗？难道爱不是需要两个人共同承担与背负的吗？

蓝星的手机响起，是阿华打来的，“大小姐，银龙帮出大事了！”蓝星微皱了一下眉头，跟方卓文交代了几句，她又匆匆赶往了银龙帮。

卓轩慢慢伸出左手，露出了小指，众兄弟不禁跪了下来，“Jesson哥，银龙帮不能没有你啊！”

卓轩望了一眼龙啸情朗朗说道“我在这儿发过誓，我在银龙帮的大堂发过誓，如果有一天，我辜负了银龙帮，折指为盟，今天我要离开了，逃跑视为不忠，可是大哥我累了，我想做一个好人，做一个不再背负太多的人，大哥，我真的累了！”

突然蓝星闯了进来，“不要啊，卓轩！”她冲到卓轩面前跪了下来，“你不是说过你不会离开银龙帮吗？为什么你要改变呢？”

卓轩伸出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蓝星，我是说过，可是你记得吗？我也说过如果我不离开银龙帮，我就无法给她真正想要的宁静，你明白吗？”

龙啸情吩咐手下拉住了蓝星，他又望向卓轩，“你真的不后悔？”

卓轩倔强地将头扭向一旁，“不后悔！”

龙啸情只是将所有茶杯掀翻在地，“Jesson,你太让我失望了！为了一个女人……”

卓轩的身体不停颤抖着，路上他才从阿华和成辉那里知道真相，是龙啸情的心腹阿鲁通知的玉树，李英琪和方卓文的藏身之所，他之前还觉得奇怪，明明是那么隐蔽的地方，玉树的人怎么可能会查到，他更没有想到，龙啸情甚至派人撤掉了他派去保护林枫跟着的兄弟，只因为林枫已然知道他洗黑钱的证据。“大哥，我们始终是兄弟，林枫既然查到玉树和你洗黑钱的证据，她一直没有动静，是因为你是我大哥，可是你却要她死，她是我最爱的人，她怀着我的孩子，你要她死！你明明知道她落在玉树手里，肯定是凶多吉少，你却通知了玉树，你还撤掉了所有我派去保护她的人，你更借着开会为由让我和蓝星对外失去联系，你是彻底断了林枫的生路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狠！你要我怎么留？”

此话一出，蓝星顿时瘫坐在了地上，原来所有的事都是大哥做的，她只觉得心被整个掏空，龙啸情掏出枪只指向卓轩，“你还知道什么？”

卓轩只是冷眼望着龙啸情，“从成胜莫名死在牢里，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最后一句话基本是吼出来的，卓轩又叹了一口气，“大哥，我保了你这么多年，我累了！我已经用我亲生骨肉的一条命来偿还了，这样够不够？”话音未落，泪如雨下。

龙啸情手起刀落，一阵钻心的痛，卓轩的牙齿咬破了下唇，蓝星推开众人，心疼地给他包扎着受伤的左手，她甚至不敢去抬眼望那截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