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邂逅

1972年花国与绅士国外交关系上升为外交大使级，双方协商了互派留学生的问题。

由于花国处于“运动”中期，无法接收外国留学生，双方商定，绅士国可以先接收花国留学生，两年后再向花国派出留学生。

年底第一批公派留学生就会被送出国，张瑞找到了师傅曾副司长说明自己的想法。

“师傅，我想争取公派留学的名额！”

“公派留学刚刚恢复，你……”

“师傅，你也知道我的学历是硬伤，京市外国语大学现在虽然恢复了教学，可我入学所学的内容毕竟有限，不如出国进修……”

“外交部是准备挑选9名学习员到绅士国进修的……”

“不，我是想作为第一批公派留学生身份。”

“你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师傅你帮帮我，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好吧，我跟伍司长、乔老商量一下，这件事我再跟总理提一下。”

由于多次表现突出，她跟随被称为“花国第一翻译官”、“第一英文速记员”的乔稷昭先生学习。

总理接见外宾，作为第二翻译员的张瑞时常随行，所以她出国的事情找总理发话是最合适不过了。她这个师傅是真心为她考虑。

“谢谢，师傅！”

周末，张瑞思虑再三决定去四合院一趟。她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走进院子里，徐嫂看到她高兴地迎上来。

“囡囡，你来了，我刚好要去买菜，中午给你做好吃的。总委在书房呢！这两天有些咳嗽，我去买些梨给熬些梨水……”

“看过医生了吗？”

“看过了，嘱咐他少抽些烟。”

张瑞轻轻敲了敲房门走了进去，房间里的烟雾刚散，郑忠毅正在关上窗户。

“这样的天气开窗户，是打算喝冷风？”

“烟味有些重，怕扑到你，去房间里说话吧！咳咳……暖和些……”

张瑞跟着他到了卧室，脱掉鞋坐在炕上，有些闷闷地说道：“我倒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了烟瘾，能把嗓子都抽坏了！”

“思考工作的时候偶然会抽一根。”

“我就知道您说的护我一世周全是骗人的，您连自己身体都维护不好，还怎么护我一世呢！”

“以后……再不抽了！咳咳咳……”

“吃药了吗？”

“吃过了！”

“你的烟呢？”

郑忠毅扫了一眼书房，张瑞起身走到书房，打开抽屉，把几盒烟取了出来，泄愤一般地扔进了火膛里。

转身回到房间，坐回了炕上，“我跟师傅说了公派留学的事情……老师怎么看？”

“我听说了，主要是学习语言和文化，后期可以自选学科参加学习。”

“作为公派留学生，可以考取国外其他学府吗？”

“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会帮你安排的。”

“安排？”

“你不是打算去浪漫国吗？”

“你们到了绅士国，会被分为几批，学英语的有去大拿加、绅士国、巴坦国，学法语的去浪漫国、学西班牙语的会去日不落国，学日语的去樱花国……”

“绅士国和浪漫国都可以。”

“你们会由大使馆统一管理，我建议你留在绅士国，后期可以与大使馆协商，想办法去浪漫国进修。”

“我明白了……”

“特殊时期，不要和齐家的人联系，任何人都不可以……”

“在国外也……”

“大使馆有不少人被召回国内参加运动，因为错误离开外交部被下放的人占多数……”

“我会注意的……”

“小丫头，翅膀长硬了，要展翅飞翔了，不需要抱大腿了！”

郑忠毅温和地说道，眼前晃动着电梯里的身影，裙袂起舞……

钱钟书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炸成了烟花，需要用一生来打扫灰烬。

“您躺下休息会儿，徐嫂回来了，我去帮你煮些梨水。”

“好……我都听你的。”

吃过晚饭，郑忠毅陪她在书房里绘画——雪中红梅。

“万籁寂无声。衾铁棱棱近五更。香断灯昏吟未稳，凄清。只有霜华伴月明。

应是夜寒凝。恼得梅花睡不成。我念梅花花念我，关情。起看清冰满玉瓶。”

“老师，找个师母照顾您吧！”

张瑞放下画笔，抬头看着灯光下拿着画作的郑忠毅，一字一句地说道。

郑忠毅柔情地看着她，把画作放在书桌上，坐在书桌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许久都未说话。

“囡囡，你知道邂逅一词出自哪里吗？”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有一种相遇，是美丽的邂逅，是与你相遇后的心神荡漾。

有人说，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我深信不疑。

我自少年起就在等着我的重逢之人，却乱入了花丛，遇到重逢之人已满身花香，对她不起。

可我执着地认为，只要我前尘洗净，千百倍补偿于她，就能够与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张瑞扭头看着昏暗的窗外，人影疏疏，清泪潺潺……

张爱玲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