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绝色
“你在想什么?”苏辰又戳了一下愣住的秦乐,秦乐仿佛活过来的兵马俑,僵硬地走向书架的另一边。
“要是有什么关于薛贾斌弱点的记载就更好了啊。他的府邸里面保卫也太多了,简直就是密不透风。哎,不愧是富商。”苏辰没理睬怪怪的秦乐,又在书架上翻找着,“这些书架都没有多少堆积的灰尘,可能薛贾斌本人经常来这里查阅资料吧?”
“我有重大发现!”秦乐拿出了一个小册子,带着阴险的笑容走了过来。
秦乐在苏辰面前打开小册子,里面春色荡漾,牡丹香浓,看得苏辰心惊肉跳,面红耳赤。这上面雪白的肌肤和赤裸的身体似在风中摇晃,那肉色的波动纠缠在一起,成为了含混不清的颜色。这毫无疑问是一本货真价实的春宫图。苏辰心知秦乐想要作弄自己,强忍住了自己的羞怯之情,拿出了欣赏的样子,自如地观赏着。
秦乐的阴险和自乐完全就是冲着苏辰的反应来的,然而苏辰只在霎时间闪过了躁动与羞愤的神情,这让他心痒难耐,很是失落。苏辰接过失望的秦乐手中的春宫图画集,做出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翻阅了起来。
“一晌贪欢罢了。”苏辰冷笑道,心中其实已经被这些冲击性的图案搞得欲念顿生,心情烦闷,但是他这次特别想看到秦乐那张自信跋扈的臭脸垮掉的样子,“这种普通的云雨之欢,于我不过是观鱼赏花,池边散步罢了。”
“你....?你有过经验吗?”秦乐瞬间感觉到脑海中的某样东西有些崩裂,不顾方才只是在开玩笑,向苏辰走近了一步。
苏辰虽然经常在他的眼中感受到自信,嚣张,甚至是阴险,狡诈。但是这次苏辰第一次在秦乐的眼中感受到了恐怖,他的眼里好似装着黑漆漆的压迫感,仿佛是深渊靠近自己想要把自己吞噬一样。秦乐突如其来的异样愤怒让苏辰始料未及。也许这时候撒个谎,骗骗他更能挫挫他的锐气.....苏辰不禁这么想,但是感觉这将会成为一次沉重的伤害,即使不知道自己这样判断的理由为何。
“我没有噢。”苏辰叹了口气,眼里尽是温柔怜惜的样子,轻轻地用指关节刮擦着秦乐凝固的脸,“你看我像招惹过女孩子的人吗?我只是觉得这么说很好玩。”
秦乐木木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苏辰此刻如此温柔,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感。苏辰刻意提到了女孩子,似乎把这个奇怪的问题引导向了一个正常的方面。如果是那种寻常又普通的情况的话,秦乐自己又为何会感到不愉快呢,但如果是苏辰理解了原意而故意用回答改变了题意.....故意会错意的苏辰,这样照顾自己幼稚自私又敏感的想法,让秦乐的内心更加感到苦痛在翻涌。是自己亲口回绝他,断绝他的想法的,他不可能不记得那次酒后的话吧,秦乐心里不停地想着。既然已经推开了他,为何又如此自私地展现自己的想法,想要他的触碰呢?
苏辰转身将春宫图塞回了书架,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秦乐心里有些内疚也有些难受,心里的冰冷感似乎和苏辰的背影连接到了一起,也想起了那天看到他冰凉滑嫩的背部的记忆。苏辰也有些无言,想着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安慰他呢?可是对于秦乐那种具有压迫感的真正的愤怒,溯及理由,心中又莫名其妙的有些开心。
“我在开心什么呢....明明那天,就已经说清楚了的。”苏辰感觉到刚才那段问答的中心部分,可以成为斩断孽缘的剑刃。或者说要斩断这份奇妙的缘分实在是太容易了,酒后的对话也好,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也好,络城大道上的质问也是。明明只要有一个地方走出了不同的步伐,那么这份看似脆弱的结伴之谊就会干净利落的被斩断。
苏辰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一点开心真是奇妙的体验。像是两个人疯狂推开着对方,但是到临界点的时候又死活抓着边界不肯松手,最终变成了这样一惊一乍,似是而非的场面。秦乐有些悔恨地拍了拍脑袋,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去书架上寻觅着其他有用的情报。或者是远离苏辰,不想再因为苏辰的叹气声而屡受折磨。苏辰确实是,又忍不住地叹了口气,但是却不是不悦,而是充满着怜惜与爱,纠结与期望的枝丫在缠绕心头。
“你看这里,好像有薛贾斌的日程表!”秦乐发现了意外之喜,连忙喊苏辰过来,方才的尴尬还没有完全消失,导致秦乐不敢直接看他。苏辰顿时觉得他又可爱又可怜,简直是他记忆中十指刚刚相扣的紧张样子。
“让我来看看。”苏辰也一起凑过来看。
“你看到没有,这几天薛贾斌都是待在家里,但是两天后将会去乘坐自己的楼船赏月,这是他每个月必做的娱乐。”
“所以呢?出行去游玩肯定带的侍卫要少一些,这我也知道,但是我们要怎么上船呢?”
“你看这里。”这时,秦乐才终于敢直视苏辰的眼睛,他在确认着什么,“这就是我们混进去的方法.....”
“你疯了吗,这怎么可能?”苏辰白了他一眼,然而还是被秦乐满脸的自信神情所折服,“哎,好吧,试一试吧。”
“刚好现在门外脚步声变得稀疏了,我们就此溜出去吧。”秦乐难掩喜悦,拉着苏辰的手腕就往外走,这时他才惊觉,原来苏辰的身子一直都是这么寒冷。
两天后。
络城北面的江河岸边上,有着一座巨大的楼船。不像战船那样层次分明,不过依然散发着古木的沉香,砖红色的辉煌,给人一种沁入心脾的富态感。而此时薛员外早已登船,在船的甲板通往陆地的楼梯上,一个粗野的汉子正在验证客人们的身份。
这时,远处走来了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系着白色衣带的男人————秦乐。此时他扶着一位带着朱色面纱的女子,这位女子步履轻盈,体若流云,半遮半掩的面容牵动人心的美艳。隔着面纱隐隐约约看到的胭脂泛着饱满的米色,绝代风华,体态婀娜,吸引着旁人的眼球。
查验客人的汉子完完全全看呆了,死死地盯着这位美女,毫不掩饰自己的垂涎三尺。
“这位爷,这位美女是?”汉子特意前来问,都忘了问秦乐的身份。
“噢。我从小道消息听闻薛员外在楼船上举办选妾大会,只要听闻此消息的人家,自认漂亮,能歌善舞就能参选。所以小弟就特地带家妹前来参选。”秦乐绷着脸,很勉强地摆出谄媚的样子。
“噢噢,是来选妾的呀。啊呀呀,这可真是,这位真是国色天香啊。我们先来检查一下有没有携带兵器。”汉子为两人搜身,搜到美女时,想摸一下美女的手,被秦乐挡下。
“大兄弟,要是去晚了没个好座次,可能就难选上了。这次来的很多都是络城比较有头脸的人家的各种侄女亲戚的,等我家妹选上了。到时候少不了哥们您的好处。”秦乐眯着眼睛笑,做出了搓手指头的动作。
“我懂,我懂。这位爷真是好心肠又懂味。这个妹妹更是艳压群芳,要我说比先前来的不知道漂亮多少。快请进,快请进”汉子弯腰,对秦乐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乐扶着美女————自然就是苏辰,两人走上了楼船。苏辰恶狠狠地瞪了秦乐一眼,穿着女士的鞋子好不适应,走在楼梯上都歪歪扭扭的,有随时都会摔倒的感觉。苏辰不敢说话,只是抓着秦乐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自己真正穿上这些衣服走到人前的时候,他才后悔接受了秦乐的馊主意。
.....
“看到没有,日程表上写着薛贾斌会借着出行的名义为自己举办选妾大会。这个时候他肯定会躲开他的妻妾们。我们只要混进去参加这个选妾大会就好了。”
.....
秦乐在镜子面前为他略施粉黛,又亲自为他的额头贴上精巧的花黄。苏辰多次中途质问他是哪里学来的技术,秦乐都说自己以前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苏辰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容颜被他亲手妆点,心中有一股说不清的滋味。秦乐却全然不像先前几次偷窥时绽放着欲望的火焰,而是极其认真,甚至像是在呵护一件古董青花瓷一样小心翼翼地擦拭涂抹着。他那双粗大的手表现着极致的细腻,感觉秦乐就好像在他的心房里穿针引线一样。苏辰渐渐的双颊泛红,可多亏了这胭脂的配色,让这一切在脸上的反应都被遮盖住了。
秦乐搞定了这些之后,又花了很多钱添置了这些衣饰。苏辰几次因为这些东西过于华丽而拒绝。最后秦乐为他亲手戴上镶满了珍珠的冠饰时,苏辰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在体内逆流,少时练剑的时候,自己的气息也从未如此紊乱过。但是这还是太让苏辰意外了,因为苏辰心绪紊乱,秦乐则镇定自若。仿佛一切的波动都颠倒了过来,秦乐极其庄重,平静,甚至是带着执念一样为他扶好头冠。苏辰则一直看着他的眼波,那里清澈如水,恍然如梦。苏辰有些不悦,对他的镇定感到不快,也为自己的慌乱感到五味杂陈。
秦乐终于是在结束这一切之后察觉到了苏辰的异样。巧的是,房间外面又出现了酷似苏惊鸿所奏的吹笛声。苏辰借着笛声看向窗外的流云,完美的遮掩住了自己那跃动的心跳。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秦乐担忧地问着。
“不是哦,我只是想我哥哥了。”苏辰确实听着笛声有些思念苏惊鸿了,但更多的是借着这句话逃避自己的错乱,以及拉开和秦乐的距离。他知道秦乐不喜欢他把自己当成哥哥,而见多了他意气风发的狂妄笑容,苏辰心里早已没有了对照的影子。只是此时确是一个巧妙的止损的借口罢了。
“天上的流云来来往往,地上的繁花开而又谢。”苏辰听这笛声,混乱的心情稍微澄澈了一些,“只是这惊飞的鸿鸟,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