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失衡的武林

“除了你哥哥之外，我还有一个知悉的情况。”

“嗯？”早餐快结束了，苏辰的银筷在瓷碗上发出了清脆的碰响。

“那就是自高祖立国以来，天下独尊剑术对吧。辙城尚且没有什么特别不良的情况，但在舒城，络城，以及我从京都始发的周边城市，已经出现了愈演愈烈的情况。我们先前专心对付剑玉，你在练习应对我偷学到的剑术时。我时常在街头闲逛，除了剑术之外的武馆不仅是呈现凋敝之姿。甚至有些剑术武馆的人会欺压驱逐其他兵器功法。舒城处于中间交通地带，开设武馆的师傅并不是很多。络城在你负伤休息期间，我也在路边看到过许多拳馆刀馆遭到剑术馆排挤，欺辱的情况。我找人打听过，据说这种现象在禹城更加明目张胆，许多剑馆仗着剑盟撑腰，几乎无法无天。”

“你说的这种现象我也看到过一两次，只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武道是公平之道，我虽然身为剑客，也无法忍受这种事情。如果禹城这种情况更加恶劣的话……”苏辰话还没有说完，秦乐温热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眼中含着无限温柔。

“正因如此，我才要提前和你打个招呼。我希望如果禹城这种不义之举更加强烈的话，我希望你可以稍作忍耐。禹城和我们先前到过的城市完全不一样。处于东边的港口，交流，商业，贸易更加频繁。同时也更多的人多眼杂。我很高兴你心怀正义，行事良善。但是一来，禹城因为鱼龙混杂，肯定会有诸多不便。二来，我们手中握着两块剑玉，一举一动都在剑盟的关注之下，如果触犯了剑盟的利益，我们的路就会更加难走。第三……”秦乐心眼明亮，把椅子挪过去，单手搂住了苏辰，“独尊剑术是无霜剑客，高祖时代流传下来的观念。即使是不公，那也是人心里的事情。我们能踢败一两家武馆，甚至更多，但我们改变不了人心。而且这份理念沉淀的时间太久了，短期内也不可能被改变。随着时间，这份观念越来越出现了偏差。即使我们心怀公义，也不应该冒然行动。我说这些，就是提前给你提个醒。希望到时候在禹城遇到了更加恶劣的武道之事，也希望你可以审时度势，以我们的目的为先，不要盲目冲动。”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会小心的。”苏辰靠在秦乐的肩上，“只是你还记得薛贾斌那里的书籍吗？如果那些记载是真的，那么这份观念就是出于无霜剑客地私心了。我虽然因为剑术的推行而收益，但我还是希望武林可以热忱公平。如果我能成功复仇并且还有命活下来的话，那我一定要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武者。”

“有我在你怎么会死？”秦乐把苏辰搂得更紧了一分，苏辰笑着挣脱开，笑嘻嘻地看着他。

“那谁还不是在我行侠仗义，跟花长缨单挑的时候差点哭了嘛。嘻嘻。”

“那是谁啊？我不知道！我只是流了几滴鼻涕，这个流可不是哭啊。”秦乐看向别处，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

“那就是……”苏辰靠近秦乐的耳朵，他口中的吐息宛如蒸腾的沸汤，这股气息从大脑开始让他全身酥酥麻麻的，“某个不称手侠啦。哈哈哈哈哈。”

“你？！……”秦乐皱着眉头盯着苏辰，苏辰则笑吟吟地去收拾餐盘了。这时秦乐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想法。

“不称手侠……不……一定要活下去…………不……”秦乐喃喃自语，“难道这个不字，并非是不要做某事吗？……这不会吧？……”

“说起来，独尊剑术，百家凋敝。秦乐你知道江湖上的各大门派吗？”两人骑着马，慢悠悠地往禹城去。此前苏辰数次固定了身后包裹里的护送之剑，才一跃上马。

“江湖上的门派不就是各大剑术流派吗？难道还有其他的？”

“看来你果然还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呀。其实在高祖立国之前的武林，可谓是百花齐放。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与被赋予了资格的武林人士展开比武大会，最终才能选出武林盟主。如果出现了武林公敌，各大门派还可以联手除之，代替武林盟主铲除恶党。在上一个朝代虽然不是剑客横行天下的时代，但倒也平衡自然。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除了四处教授剑法的武馆流派之外，以前的那些叱咤风云的门派大都隐匿了。据我父亲所说，传到现在早已消亡了许多传授其他兵器的门派，剩下的门派大都隐匿在山林之中苟延残喘，依靠着昔日荣光故事招揽弟子，现在的各大门派不仅难以闻名，到这一代几乎都只有几十人，甚至十几人了。相比起来，剑盟的四大堂主可能更像是正常的门派。各自操练着自己的演武堂，门下弟子众多号召和凝聚力强。只是…………”苏辰仰望着碧蓝的苍穹，“这样的不公正真的好吗？我小时候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了，我虽然自小爱剑如痴，剑已经是我骨血中的一分，但文章尚有诗词歌赋，嬉笑怒骂。怎么平整的剑刃带来的却是不平衡呢？何况你说禹城，以及北方这种情况更加恶劣……我有点不敢细想。”

“那就别想啦。”秦乐看着怅然的苏辰安慰到，“禹城之行，我们先去柳家取剑吗？不知道柳家大小姐修好了剑没有？”

“那是肯定的。”苏辰想起此逝，安心的神色在眼中漾开，“月姐姐的铸剑技术远在我之上，都这么久了，肯定修好了。只要再稍微问一下月姐姐禹城最有名的人是谁，又可以知道禹城剑玉的所在了。”

“你这一口一个月姐姐，叫得好生亲密啊。”秦乐皱眉，古怪的语调抱怨着，“不是十年没见了吗？怎么就…………”

苏辰抿着丹红的双唇，侧着头微笑着看着秦乐，像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开心：“诶，你是不是有点嫉妒呀？哈哈哈哈哈哈，可爱的不称手，哥————哥。”

“你……”秦乐想伸手捏苏辰的脸蛋，苏辰速度迅，飞身躲开。秦乐摇晃着身子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你自己刚刚也说了。我和月姐姐十年没有见过了。可她是我家案子发生后唯一一个派人慰问的一家。而且小时候她还救过我的命，唤一声姐姐也没什么。何况这么喊已经习惯了。”

“救过你的命？怎么救的你的命？我听说柳家长女现在在禹城是个成功的商人，她会武功吗？”秦乐问着，方才伸出去的时候躲在背后，甩了一甩，缓解了一下抽筋的痛感。

“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小时候我经常跟随父亲去柳家做客玩耍，有一次被盗匪迷晕绑架，当我醒来的时候只有伤痕累累的月姐姐用身体护着我。月姐姐自小体弱多病，她家里不让她习武，只让她学习铸剑之术和各类知识。据说是月姐姐狂奔数里缠住了盗匪，为了保护昏睡的我，还挨了很多打，最后才拖到苏柳两家的大人来救。所以即使过了十年我还是很信任月姐姐，你可千万别对她无礼。”

“啊……”秦乐沉思着点了点头，接着又露出了自鸣得意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真是一个好人呢。要不我带点礼物去拜谢她一下，感谢她以前保护过我家苏辰。”

“什么，什么跟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明明她才应该尽地主之谊。而且你这话说的，说得你很像我的……”苏辰被自顾自得意起来的秦乐逗笑了。

“很像你的什么？”

“……父亲。”苏辰用力地眨了眨眼，就是不说出秦乐想要听到的话。

“……是夫君……”秦乐扯着马头靠近看着前方的苏辰，用力把脑袋凑到苏辰耳边，小声温和地说着这句话。苏辰被耳边暖风吹拂得面色枣红，正想转头让秦乐离远点，结果马蹄一个踉跄往左侧倾斜了一些。苏辰扭头，刚刚好吻上了秦乐的嘴唇。在和煦阳光的照射下，即使是闪电般的接触以及逃离，都恰到好处地鼓动了那颗懵懂剑士的心脏。苏辰别过头去，全然没有酒醉之时的热情奔放，但加速的马蹄声中带着他惊鸿一瞥的笑意。

舌尖湿热了自己的上下嘴唇，有一点甘甜的味道。

“凫羌那边有动静吗？”在昏暗的月光下，四个神态各异的人正坐在一个石桌旁，首先发声的是其中一个略显急切的男人。一旁的长廊寂静无声，院子里的竹林轻轻摇晃。在月色的掩映下，四个人的脸上各自都显得有些不愉快。

“没有呢，不仅是凫羌。络城闹那么大动静，连朝廷那边屁都没放一个。哼，要我说，就是新帝和那九王爷斗魔怔了，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亮自己手中的牌呢。”一个娘娘腔的男人，借着月光观赏着自己涂抹着黑色的指甲。

“万大人刚到络城不久，花穆就死了，上千私兵不翼而飞。该不会是你私吞了吧。”有一个清亮的女声出现，质询着观察自己指甲色泽的男人。

“哼，你个小丫头片子，仗着方盟主厚爱就落座第二席的地盈堂。论资历你也配怀疑我？我正要离开络城时花穆就死了，怕不是他弑父引起了络城人的私愤吧。这屎盆子能扣在我头上……”万梓庭把手掌按在了石桌上，“我看你是活腻味儿了。”

“噢？我只是大胆的猜想一下而已。万堂主既然说到席位，我就不得不再告诉你一次了。我的资历最低是不假，可我的剑术在你之上。逞口舌之快的时候，还是要好好掂量下自己的斤两噢。”女子看向最后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付大人你说是吧。”

“你……”万梓庭竖起兰花指，指向那女子，脸色阴沉有些急躁的男声打断了他。

“够了，我们来聚头是来了解情况的，不是来争辩的。万大人你清者自清就是了，不必跟她一般见识。祝凌啊，你可知疑心生暗鬼。现在正是我们最需要团结的时候。禹城的那个家伙断了我们的财路，南剑双侠确实拿到了两块剑玉，正在赶往禹城。我听说禹城还有梁九王的兵力，这才是我们眼下需要解决的事情……”

急躁的男人还没说完，就看到祝凌愤愤地看着他。

“你居然不帮我说话？”祝凌有些恼火，又抬起头藐视地看着那个男人，“噢……从小认识的女孩，席位压你一头。所以在难得的齐聚会里来对付我？”

“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你……”男人话还没说完，只见那个月光照映不到的男人突然抬起了手，示意他们停止。瞬间三人都反应过来，低下了头。

“付大人对不起嘛。”万梓庭率先说到。三人都紧张地等待最后那个男人的发话。

“我说啊。”最后那个男人挺起身子，从阴影中浮现了他沉稳又带着些许喜悦的脸。

“听说禹城剑玉，是历代最强的剑玉，比我们四大堂主都强。”姓付的男人环视着这几个堂主低下的头颅。

“你们就不想，试一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