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光景
“今天也没有找到机会跟月姐姐好好谈谈……”在禹城的月夜里，秦乐和苏辰在同行着。
“总会有机会的啦。这么晚还喊我出来是干嘛。”秦乐伸了个懒腰。
“当然是来碰碰运气啦。传闻老爷住在天下第一楼。但是天下第一楼没有请柬又不能进去。四周的彩带过于细长，用轻功在上面行走风险太大了，踏波而去肯定又会被护卫抓个正着，到时候事情又会闹大。要是像神后先生一样可以夜里碰巧遇到老爷就好了，不是说他经常晚上在街道游荡吗。”苏辰舔了舔下唇，露出了有些兴奋的眼光，“赤红色的剑刃，我可是见所未见。我只见过漆黑如墨的剑。想想还有点紧张呢，会是什么样的剑客和什么样的剑呢？”
“漆黑如墨的剑？你在哪里见过的？”秦乐突然有些紧张的样子。
“我哥哥的宝剑惊鸿，就是一把漆黑如墨的剑。怎么了，干嘛反应这么大？”苏辰歪着头，不解地看着秦乐。
“噢噢，没什么。只是很是好奇。这天下竟然有如此本公子都没有见过的稀罕物。哈哈哈哈哈。”秦乐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嚣张嘴脸，苏辰却眯起了眼睛。
“那你以前见过赤红色的剑？”
秦乐摇摇头：“没有。”
“那你为啥对老爷的剑没有感到好奇呢？”苏辰靠近一步，看向秦乐的下颚线。这完美的弧线勾撩着他心中的爱欲。就这么问完就在正事当中出神了。
“因为……呃。”秦乐转头，四处张望着，“因为我很喜欢墨水呀。都城的墨水名唤一品墨。研墨自带异香，并且墨水浑厚透亮。兔毛做的毛笔沾上，下笔柔顺且力透纸背。”
“噢……原来如此。”苏辰看着做作的秦乐，放下了为了凝视秦乐而踮起的脚跟，“我相信你噢，你可不能有事瞒着我。”
“…………不会的。不到万不得已。”秦乐保持着那股自信嚣张的脸蛋，语气却软了下来。
“没有什么万不得已。”
“你的剑不是还没完全好吗，现在使用还容易断。而且现在我们对老爷都是未知的，如何像之前一样作战？”秦乐灵机一动，转变了话题。
“我们如果公开挑战老爷会让月姐姐难做的。倒不如在这晚上碰碰运气，遇上了可以约战一下嘛。不过据说老爷都是晚上当场接受挑战的，会不会答应我就很难说了。我们在这里走走看吧。”
禹城的月亮似乎比别处更加明亮，月亮的光辉也更加澄澈。在柔光的笼罩下，禹城安静祥和的房屋依次排列，展现着千里江山的美感。而在这半圆的中间，光芒更是在海面上照出粼粼波光，仿佛禹城也是一轮与空中月轮遥相呼应的真正的月亮。而天下第一楼连接着那条唯一的长道，高耸的楼阁吞吃着部分辉光。好像是月上宫殿，令人神思遐往。
“这可真是……”秦乐看着这美丽的景色，“恨不得飞上天空看看这美丽的城市。可惜没有地方可以俯瞰这里。”
“有的噢。”苏辰也赞叹着月夜光景，指向天下第一楼的楼顶。巨大的高楼仿佛支撑着穹顶，而楼顶上的小尖，正因为月光而亮闪了自己的漆金。
“这么高，看起来甚至连通着月亮。纵使轻功盖世，也不可能登上去吧。”
“我哥肯定可以。”苏辰斩钉截铁地说到。
秦乐看着苏辰坚定的脸，心知这里不好吃醋，就拉着他在徐徐风中继续行走着。
“大晚上手牵手你不害臊吗。被人看到了不好。”苏辰羞红了脸，低下头，微微冷风让面颊发烫。
“不害臊啊。我想要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我还巴不得有人看到呢。”秦乐把五指穿过苏辰的手指，形成了十指相扣相连的模样。
“你不要得寸进尺啊。”苏辰自诩力气比秦乐大，可这次怎么都挣脱不开。
“这可是回敬你第一次喝醉的时候。”秦乐得意洋洋地拉起十指相扣的双手。
“好啦……不要举起来。”苏辰低着头，把手压了下去，继续看向这禹城的绝美夜景，“这月中宫殿里居住的应该是嫦娥吧，只是没想到地上的月宫里居住的却是一个有着鬼神，最强等称号的英武剑客。”
苏辰看向雄伟的天下第一楼：“不知道老爷现在是不是在里面睡觉，如果不在的话，希望能遇上就好了。”
“这么走着挺无聊的，关于柳令月，我有点想问你的事情。”秦乐开口说到，“她的病……是怎么回事？”
“具体是什么病我也不清楚，是他们家族的遗传病。每一代都会几率会得。月姐姐的父亲柳虚，就是五年前因为这种遗传病发作而死的。柳虚应该是最后一个有名的着名重剑高手了，他发病特别的晚，所以还是练就了一身好武艺。月姐姐从小就开始发病，身虚体弱…………月姐姐从小喜欢剑术，武学，但是她父亲不让她学，她也学不了。我其实特别心疼她。她的弟弟，柳家公子柳文台倒是一直没有患病的迹象，他致力于读书考科举，一直在四方求学。如果复仇结束还能活着的话，我希望可以经常去照顾一下月姐姐。”
“这样啊…………”秦乐皱眉头，思索着，“这个女人可不一般啊。”
“怎么，那天晚上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那倒没有，只是闲聊了几句。她还怕我不信她的病情，让我给她把脉了。确实是脉象紊乱，身患重病。这样的女子却生在铸剑师世家，与铸剑，剑艺为伴……实在是…………哎，我还摸到了她手掌上也有和你相同的茧子。”
“茧子？”
“嗯，我能想象到，她几次想练剑却最终放弃的样子。应该是持握了无数次铁器剑胚，最终只能口述指导，无法实际操作吧。也难怪会走上经商的道路，当家的铸剑师因为身子弱很难亲自铸剑。这肯定会是不小的打击吧。”秦乐怅然地说着，“毕竟人生很多事情，都不能如意。”
“……哎。四大铸剑师家族，其实都走在凋敝的路上啊。”苏辰也惆怅地叹了口气，“甚至还有我家这种已经消亡了的……”
“不过……我总觉得，柳令月这个人不一般。说不出为什么。”秦乐玩味地说着。
“啊？何以见得？”苏辰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从感伤中醒来。
“她给我一种城府很深的感觉……我曾在典礼上远远观摩过梁九王的面容。梁九王那种老谋深算的老狐狸，都不曾给我这样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说是城府还是内心深不可测才好……”
“哈哈哈哈。”看着意味深长的秦乐，苏辰却忍不住笑了起来。秦乐懵懵地看着他笑。
“想不到不可一世的秦大公子，南方第一不称手侠，居然会这么认真专注地夸奖别人。”
“哈？这……这是本公子看得起她！而且这哪里是夸奖了。”秦乐也慌了神，发现自己的反常，还了几句嘴便苦笑着。
“明明就是在夸奖。你的语气已经暴露啦。不过月姐姐不可能是那么复杂的人吧。之前的不愉快也是直来直去的。怎么？我们的秦大公子难道对上她的时候会不自信吗？还是说怕我被抢走？”不知是出于想要调侃秦乐还是想要舒缓他对于柳令月的看法，苏辰用调戏般的口吻说话，最后还轻轻地在秦乐的头发前吹了一口气。
秦乐额头前的发梢被吹拂而起，凉意瞬间渗入了骨头。
“你啊，我看你这是……”秦乐作势想要抱住苏辰，苏辰施展脚步，轻易地从他怀中挣脱，还抽出了自己的手。开心地看着秦乐，脸上完全是一副“来追我啊”的表情。
跟在小跑的苏辰后面，秦乐也施展轻功动了起来。
“对上她的时候难道不自信吗？”这句话秦乐没有回答，但其实他心中已经给出了自己都无法接受的答案。不知为何，他那与生俱来的自信心，在柳令月傲慢冰冷的眼神面前被轻易地击得粉碎，仿佛她就是那个会在骄傲和自信上压他一头的人。秦乐摇摇头，有点嫌恶这个把病弱女子当做假想敌的自己，想要忘却这种自己给自己施压的感觉。看向苏辰的背影，追了上去。
夜间的晚风陪伴着两个像是小孩间追逐，却带着成人爱意的男人。随便走两步又纠缠在一起，秦乐对着苏辰放狠话：“我看你是皮痒了。”
苏辰的眼里满是柔媚，纠缠许久发现四下无人他也大胆了起来。
“我是肉痒了。”
就在苏辰和秦乐在深夜接近凌晨的街道上嬉闹时。那个地上月宫的登仙之处————天下第一楼。楼顶正有一个人坐着，他脸上带着面具，手中握着赤红色的宝剑。他的身影在月光的清辉下显得孤独凄清，他在顶点之处俯瞰整个禹城。禹城构成了地面上的皎皎月轮，整幅绘制在大地之上的月宫仙图难以言喻，只有此刻高处不胜寒的他得以欣赏。
“苏惊鸿，若是你还活着的话。”老爷看向了身旁的空荡处。
“这个天下兴许多几分趣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