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吻传情
秦乐还未来得及回答，柳令月就带着夏玉，神色匆忙地走了进来。
“老爷没有来......老爷从未不守时过，今儿估计是出了什么事了。”
“什么？怎么会.....”苏辰皱起眉头，原本想好的接近老爷的计划瞬间落空了。在和秦乐交换眼神之际，慌张的夏玉打了个趔趄摔倒了，右手顺手刮下了在一旁摆放的小瓷瓶。
苏辰赶忙想伸手扶住夏玉，但夏玉还是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倒地前还扭转身体，死死地护住了被自己带下来的小瓷瓶。夏玉看着怀中安好的小瓷瓶，不禁松了口气。
“这个楼里的装饰品全都价值连城，这瓶子，把我卖了可是都还不起啊。”夏玉松了口气，缓缓起身，对着担忧的柳令月打趣。
“那，你可能真的要好好说说情了......”秦乐走近了方才夏玉摔倒的柜边，指向了地面。光洁如新的地板上有着一个黛绿色的碎片，仿佛大地的青苔被破坏了一个角。
脸色煞白的夏玉慢吞吞地挪开了手，才发现确实在精致昂贵的瓷瓶的绶带耳上被砸出了一个小缺口。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柳令月面前。
“小姐，帮帮我。”夏玉泪眼汪汪，语气里带着哀求。柳令月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老爷未至的消息瞬间就被这个小插曲抛至脑后了。
“刚好也就双侠们上一课。”柳令月看了一眼二人，又把困惑的夏玉扶了起来。在三人的注视下，她拿起瓷瓶细细端详着。着实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一边耳上有一个缺口，柳令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把两边的绶带耳全部掰了下来。让瓷瓶瞬间变成了一个无耳之瓶，在三人惊讶的注视下放回了柜上。在暗处的瓷瓶宛如被阴影包覆，乍一看好像又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瓷瓶，完全看不出被刮擦弄坏的破口。
“这个细看也能看出来的吧.......？口子也变大了......我们还不如直接跟老爷承认错误.....”苏辰小心翼翼地说着。
“不过这可真是个好办法，确实这样就没人能看出耳上的破碎之处了————因为整个都没了，用大的破坏掩盖了小的破坏。”秦乐凑近细看着，“不过被发现也是时间问题吧.....”
“要是到时候被发现了，那我就说是我做的。反正也看不出最初的地方。”柳令月拿出手帕，给激动抽泣着的夏玉拭泪。
夏玉红着鼻子，心怀感激和愧疚地看着柳令月：“小姐......”
这时苏辰和秦乐的目光，终于流转到了那晶莹泪花旁边更为鲜艳傲人的东西。是柳令月手帕上绣着的蓝色蝴蝶，与苏惊鸿的那副手帕一模一样。
“这是？！”苏辰激动地过去抓住了柳令月的手，眼神死死地盯在了那只将飞未飞的蓝色蝴蝶图案，嘴唇颤抖着，“月姐姐，你怎么会有这个手帕的？”
“这个啊，这个是以前柳家和梁九王有过一些矛盾。梁九王派人来我们家勒令查封一些工房材料时，执行之人所落下的。因为手帕十分艳丽，我便把它留着了。这等丝质，只有皇亲国戚所委派的专人才能获得。工艺水平虽在舒绫绡之下，但是材料的稀有，却在她之上。”柳令月看着这个手帕，又疑惑地看着苏辰，“这个手帕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什么问题。”苏辰不知道该不该把苏惊鸿是梁九王亲信的事情说与柳令月听，为难地看了一眼秦乐。
秦乐带着安慰的眼神也拍了拍夏玉的背，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这个话题。
“舒绫绡呢？”
“老爷没来，大堂有些混乱。她去主持场面了。别看这丫头性子那么直，直也有她的好处，这种场面她一般都能把握好。”柳令月不禁深锁眉头，“老爷一般会在二楼固定的格子里给我和舒绫绡留好本月的指南，然后我们在阅读的时候出现在一楼和大家简单碰杯几下。这个点了居然还没来，我想可能是出现了什么状况.....”
秦乐和苏辰听罢一起离开了房间，走向了二楼的楼梯。直到这时，苏辰才得以好好窥视这个天下第一楼的内貌。不得不说，舒家的府邸确实是仿造这个楼布置的，但同样不得不说的是，两者完全是天差地别。
天下第一完全就是一座通天巨塔，一楼阔大华丽的宴席场地自必说。从二楼往上，全都是一圈一圈的构造。目光的尽头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屋顶，只是耀眼的白光吞噬了整个穹顶一般。一层层圈型的房间笼罩在上方，无数圆环重叠出了这个月之宫殿的本体。置身其中，有一种人间仙境的错觉。
舒绫绡已经为宾客们安排上了舞蹈，衣着五彩缤纷的舞女们舞动着如水丝的长袖，来来回回地在酒桌之间奔走着，高超的技巧完美把控好了每一寸距离，让宾客们意图伸手，却可望不可即。舒绫绡一边陪着宾客们观赏着，一边不断和往来的下人说着什么，同样也是对于突然消失的老爷感到非常惊讶和焦急。
苏辰不禁回想起那日和老爷轻功追逐的场景，那种再也无法抓住老爷的奇怪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困惑。秦乐的眼睛却忍不住放在了一楼美轮美奂的布景，和赏心悦目的舞蹈上。
“这个，这个我也能学会。要不要我跳给你看啊？”秦乐用手肘推推思索的苏辰，此时恢复了冷静的夏玉和柳令月也出来了。
“看来时间上是来不及了，夏玉。你快去告诉舒绫绡，让她想办法编个借口和众人解释老爷今日无法前来。我来之前柜子的方格里也没有留下信纸，我要再去探查一遍。”柳令月和夏玉立刻分头行动了起来，来不及顾及还在回味的苏辰，秦乐冲上去抓住了柳令月的手腕。
“有什么事吗？”柳令月很讶异。
“我想问一下，包括月末的宴席在内，你和舒绫绡被单独召入二楼，阅读新的指示，猜先获得优先权的时候。房间里面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那当然。其他人都在外面侯着，甚至在议事的时候不能登上二楼。下人必须要记入柳家和舒家的册子才可入内，而且有人数限制。若不是登记入册的证明手续太冗杂麻烦了，我也会把你和苏辰直接带进楼里。还好这个月末的宴席允许多带一名没有登记的随从宾客。我和舒绫绡才得以把你们带进来的。”柳令月歪着脑袋，“秦乐你要是觉得很在意的话，我们一起来搜查一下吧。看看失踪的老爷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啊这.....”秦乐还来不及思考，柳令月就过去拍了拍还沉浸在回忆里的苏辰。
“辰儿，借下你的秦乐一用。你去一楼帮忙做下保卫的工作吧。我怕有人因为见不到老爷而闹事。”柳令月平静地指示着，然后拽着秦乐就往二楼的各个房间里走。
苏辰在原地愣住了，看向了被病弱的柳令月用尽全力拽着的秦乐。他也是非常难以言喻的表情。
“你的秦乐......”苏辰羞红了脸，甚至都没有去阻止柳令月的时间。秦乐看着手中绵软无力的柳令月，也只能是有些羞涩地跟她走了。
“月姐姐都知道了吗.....？”苏辰倚靠在栏杆上，脸颊微热。虽然柳令月曾经向自己告白过，但如今看到释怀的她，和她若有若无的提及，总有一种猝不及防见家长的感觉。作为姐姐，柳令月会怎么想呢？还是说她其实根本不知道，只是开玩笑？
苏辰现在冷静下来，才觉得是开玩笑的可能性更大。忍不住为自己的失态暗自叹息。突然又有人在背后伸出手指点了一下他靠在栏杆上的左肩，苏辰扭头看过去没有人，立刻又转过头，看到了此时刚刚收回恶作剧之手的舒绫绡。舒绫绡卸下了头冠，但是精巧厚重的耳饰几乎垂肩，孔雀羽毛一样的青色变化着深浅，光线在她上身的华贵当中折射出不同的亮白。
“哎，喜欢一个人真的好累呀。”没等苏辰说话，舒绫绡就自顾自地趴在了栏杆上，望着下面的人群，“我已经骗过宾客们说今日老爷有事不能亲迎了，但是还是挺担心的。喜欢这种事情，不敢面对是一种痛苦，无法传达也是一种痛苦呀。”
苏辰看着有点忧伤的舒绫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只能和她一起望向楼下。有几个宾客带来的小孩子，正在一旁的角落一起玩拍掌的游戏，脸上充满了纯真的笑容。苏辰想起了小时候，哥哥和自己玩捉迷藏，月姐姐和自己玩过家家的童年时光，不禁从这份焦急和匆忙当中剥离了出来。
而舒绫绡，更是一脸心醉的喜悦，方才的忧伤完全就是过眼云烟。
“你很喜欢小孩子吗？”苏辰问到。
“非常喜欢噢。禹城的小孩子们基本都和我关系很好，我每过一段时间还会去集市外面那条石子路陪邻里街坊的小孩子玩游戏，就是那种猜拳跳步数的游戏，可好玩了。”舒绫绡的眼里充满温柔，“我想，很多人愿意喊我舒家小妹也有这点原因吧。因为我即使浓妆艳抹，但是在他们的孩子眼里，我只是一个经常和他们一起玩游戏的姐姐妹妹罢了。对我来说呀，小孩子就是美的幼苗，好好呵护幼苗，这个世界上才会有更多美的人。”
苏辰一脸难以置信。
“哈哈哈哈哈。我说的是道德美啦。干嘛拿那种眼光看着我。而且我想给老爷生很多小孩，不仅是因为我自己喜欢小孩子，也是因为很多人说我不适合当母亲。哼，他们说我跟个小孩一样，单纯幼稚，不适合为人父母。可我偏不信，我就觉得我这样不虚伪的女人才是最好的妻子，最好的母亲。可能我也确实有点小孩脾气吧，特别想逆反他们的评价。我想和老爷培养出最棒的小孩子，然后看着他成为最棒的大人。这样我舒绫绡，才算是把美贯彻到底呀。哈哈哈哈哈。”舒绫绡说着说着就立马振作了起来，“苏辰你呢？你有没有喜欢的人？该不会喜欢柳令月吧？那我可会很不开心的呀。”
舒绫绡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苏辰，苏辰更加说不出来话，不知道这里该如何回答。舍此之外，他再度为舒绫绡单纯明快的爱情所感染，甚至开始期盼，老爷可以回应她这样一份炽热的爱恋之心了。
不过老爷为什么没有出现呢？
另一边。一无所获的柳令月向秦乐摇摇手，秦乐也向她摇摇手————但其实秦乐有所收获。他拿到了一个密封的小瓶子。这个瓶子非常隐蔽地被藏在了一副国画的方框后面。这个小瓶子通体蓝色，有着奇怪的清脆质感，里面有什么东西，但是摇动起来没有很明显的声响。瓶子上方用软木塞得死死的，用指甲抠也抠不出来，秦乐担心其中可能是毒药，也不敢轻易打碎，只能偷偷摸摸地放在身上。、
一楼很快传来了散宴的声音，柳令月没有对秦乐多问，立刻就下去送客了。秦乐连忙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苏辰。只见苏辰又和舒绫绡站在一起。
舒绫绡看见秦乐过来，抬眼笑道：“我怎么感觉秦公子几日未见，变美了不少。”
“托舒小姐的洪福，在下如今才对美稍有心得。”秦乐同样微笑着，看向苏辰，“宴席没有结果，我们去柳家商量一下吧。你也别再叨扰舒小姐了。”
秦乐的声音做作而又僵硬，但自信的风貌丝毫不减。舒绫绡立刻说到：“不行，苏辰还得住在舒家，等到秦公子学会尊重礼貌才行。”
看着为难的苏辰，秦乐叹了口气，狂妄的笑脸终究还是松懈了下来。他想和苏辰待在一起，又想顾忌苏辰不愿公开的心情，垂着头，慢悠悠地走了。
看着傲气的秦乐再度为自己服软，一种难以形容的愧疚感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还有奔腾到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燥热冲动。他想起了舒绫绡的那句话：“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苏辰清了清嗓子，看向望着秦乐背影一脸得意的舒绫绡。
“你想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对吗？”
“啊，对啊。我想知道。”舒绫绡笑嘻嘻地看向苏辰，“快告诉我，我来帮你参谋一下那姑娘有没有变美的潜质呀。啊，事先说好，如果是柳令月的话，那你就不用说了，我只会觉得你是故意气我的。”
舒绫绡双手抱胸，期待的眼睛看着苏辰。苏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睛控制不住地瞪得老大，全身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沸腾的感觉。他感怀于近日舒绫绡的爱情给自己的感染，更加自责于近日以来为了顾及面子对秦乐的忽视，以及那作为和舒绫绡默默建立起来的友谊的————难以明说的坦诚感。
苏辰的步伐瞬间变为落叶飞花，三两步就追上了还在晃晃悠悠的秦乐。苏辰转动身子，把秦乐侧面对准了舒绫绡的方向。在舒绫绡都没有来得及疑惑的时候，踮起了自己的脚尖。苏辰张开双臂，将秦乐的脑袋压了下来，自己湿热的双唇从下面开始迎上，瞬间完成了一个极其绵密，潮湿，又纠缠的吻。
秦乐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香吻吓了一大跳，但也难以抗拒地沉浸在了这里面。对于苏辰而言，这可能有一部分是对于秦乐多日以来忍耐的奖励，但更多的是自己心中那不输给舒绫绡的热情，终于释放了出来。苏辰在唇齿的倾轧之间勾出了秦乐凶暴的舌头，细若游丝的白线在他们的口腔中来来回回，断线再连线。苏辰倾其所有的献上了这个热吻，吻到自己的双眼都随之紧闭，秦乐也不自觉地在回应着这份火热。他们闭上眼，享受着这一个开诚布公的瞬间，享受着这份将禁忌之爱，砸在一个最无法接受的人的面前，享受着爱情，私欲暴走的一刻。两人的双唇在这天下第一楼里编织出了梦幻的起舞。
舒绫绡微张着嘴，脸上已经震惊到失去了血色，根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身子也没有变动一下。而两人还沉浸在这个缠绵无比的热吻当中，完全没有在意时间的流逝，完全没有在乎有人会上楼来。在感觉几乎已经把对方的头颅都吃干抹净，将对方的脑髓都吸食殆尽的时候，他们吻到已麻木的嘴唇，终于再度接触到了凡间的空气。
舒绫绡还是一动不动，呆若木鸡，甚至连眨眼的反应都没有了。
而苏辰则是解脱了一样，用手扬起了自己后颈的头发，黑亮如绸缎的发丝在空中荡起，像是丹青手于云上泼墨。
“舒绫绡，谢谢你一直以来关于爱情对我的启示。不管你现在怎么想，我始终都很高兴有你这个朋友。”苏辰微笑地对着舒绫绡说完，又带着爱惜的眼神看向秦乐，语气里充满激动和欣喜，同时轻轻拨开了秦乐一缕遮挡眉眼的刘海，将秦乐标致的脸展示给僵硬的舒绫绡。
“这就是，我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