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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割裂的线

“参见季门主。”两个身着市井粗布衣服的人在对着一个面戴黑纱的人行礼。

这个被唤作季门主的男人没有让他们立即起身,而是在小巷的死角处四处张望着。因为柳令月的宣告早已传遍天下,现在舒城也是人心惶惶,街头小巷中早已没有了起初的喧闹。

“免礼了,起来吧。跟我说说具体的情况吧。现在与北方诸城的联系被切断了一大半,航道,陆地也大都被那个魔头的军队封锁。虽然八方通大人急召我回去,但是我现在刚刚接触到新的情报源,不好错过这个机会。你们可以帮我搪塞几句,后果和责任我会帮你们承担的,这点不用担心。”季门主显得有些急躁,快速地说着话。

两个部下为难地相互看了一眼,说了声谢门主,便站起了身。

“柳令月举兵的同时,络城也出现了无名军队的起事。”

“又是络城?”

“是的,大人。从络城到禹城几乎被密密麻麻的军队全部打通了一般。因为舒城在两城连线的南段所有没有波及,但是舒城此刻的北方也都是布满了隘口。”

“络城那些兵,就是花穆当时的那一批吗?他死后私兵没有被剑盟收编?”

“从结果上来看是这样的。私兵当时有人说收编了,更为确信的情报是都不翼而飞了。”另外一个人插嘴进来,开始了头头是道地分析,“对于熟知崎岖山谷的私兵而言,想找到藏身之所绝非难事,只是不知道他们又是如何在花穆死去的情况下生存运作的。”

“也就是说,魔头的军队已经完全连成了一条线,完全打通了东西,隔绝了南北?”

“大人所言甚是。”比较擅长陈述的部下又抢回了话题,“根本不知道他从何而来如此多的军队,也不清楚这些军队一直以来藏匿在哪里。”

“八方通大人肯定是知道的。”另一个部下又插了句嘴。

“南北被隔断了嘛……这下天下肯定要大乱了。剑盟和朝廷没有什么反应吗?”

季门主完全无视了两个部下的争宠心理,眉头紧锁着。

“剑盟的万堂主调用了太多人力去刺杀禹城的老爷,现在剑盟内部也乱了套。而且南北的阻断让剑盟的主要经济来源一下子被切断,可能也是无暇顾及。”

另一人又开始插嘴分析:“不可能是无暇顾及,剑盟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他们现在应该是刻意观察事态变化……只是这种状态肯定不会持续太久,南方的武馆都是钱的营收,他们不会允许这种情况持续太久的。”

第一个擅长陈述的部下狠狠瞪了另一个部下一眼,很是不满。

“那朝廷呢?”

“……大人您不是和朝廷的消息接触得最多吗?”分析型部下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啊嗯,最近喝酒有点多,喝多了之后有点不记事了。”

“那大人您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呀。”陈述的部下立刻谄媚了起来,并且扭着屁股把另一个部下挤开,“朝廷自然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呀,因为。”

“因为支持新帝的将军们不知道梁九王有多少兵力,军队实力如何,梁九王同样也不知道支持新帝的将军们有多少兵力,军备的情况如何。先帝在前朝给梁九王的兵权实在太盛,以至于现在威胁到了自己的儿子。他们也没料到半路上会杀出这样一个狠角色,现在谁先出兵镇压,谁就先暴露虚实了。更何况帝王剑还没有下落,这个事情更加不可能和平解决。”

季门主目光炯炯,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抢了刚想要分析的部下的话。

“大人您这不是没喝醉嘛,哈哈哈哈哈。”

两人尴尬地笑了笑。只见季门主向他两摆摆手,就背身离开了。

“所以,全天下都在等柳令月进行下一步动作啊……哼,这个人,真会挑时候。络城的小乱一个堂主过来就可以借着威名稍微压制,可如今闹到割裂地图的程度,怕是很难圆满收场了。以后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

这个季门主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走进了另一个小巷,取下了自己面纱,并且换上了提前藏匿在墙边各色纸篓里的衣服————秦乐,看向了自己手上天机会的令牌。

“刚刚下意识和将军撇开关系反而差点暴露了。看来还是要更加小心。这个醉后跌死的门主令牌还真是好用,还好叔叔他提前封锁了这个人的死讯。他们天机会不同支系的下层成员居然连高层人物的脸都没见过,只认这个令牌……这些家伙真是看得起自己。”

秦乐收起了令牌,放飞了腿上绑着信件的白鸽,开始仰望天空,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突然,湛蓝色苍穹下掠过了几只鸿鸟,它们的身影成了遮蔽日光的唯一线条。秦乐像是想到了些什么。

“看来,还是得先做那件事啊。”秦乐目送鸿鸟的尾迹消失在蓝天之中,“重查一遍南剑惨案,虽然真凶已经出现,但我总感觉似乎还有更多的东西混杂在里面…..”

苏辰醒来时,浑身上下窜过了不小的痛楚,感觉自己身上的骨骼如同散架了一般。他揉着晕乎乎的脑袋,看着一旁冷眉饮茶的柳令月,才想起发生了什么。在柳令月说出“想杀就杀掉了”之后,他控制不住地又去袭击柳令月,结果被轻而易举地打晕了过去。酸楚的悲哀再次涌上心头,悲愤交加的情绪让他说不出话来,柳令月还是没有杀死他,依旧像玩弄一只蝼蚁一样肆意地玩弄着他。他在苦楚当中不断地自我提醒,一定要保持冷静,利用她的轻敌,那样尚且还有一丝丝希望….

“与其这样无谋地提问,不如让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柳令月毫不在意苏辰方才的袭击,又开始娓娓道来。苏辰无法猜透她的想法,只能怔怔地听她说着。

“其实,天下第一楼的故事,早已不是最初的那个故事。天下第一楼的命名由来,现在基本也没几个人知道了。”柳令月拿起茶杯上的茶盖,在依稀的热气当中刮擦着。

“现在大家都说,天下第一楼,之所以叫天下第一楼。是因为高祖时代的天一楼,只允许被唤作天下第一的人,才可以进入的宝楼。虽然这种说法可以说是确有其事,但最开始让天下第一楼如此命名的理由,却不是这个。”柳令月突然起身,走向一旁装饰华丽的墙壁边。

苏辰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更不明白这个故事,这个理由为什么要如此强调一般地告诉自己。只见柳令月挪着缓慢沉重的步伐,将手靠在了墙壁上,然后回眸,用她天仙脸颊上妖媚凌厉的眼睛看向苏辰,她瞳孔里若隐若现的血腥红色,让苏辰再次感到浑身寒意。

柳令月突然抓起了墙壁上的宛如卷帘般翘起的一角,单臂下沉,将整个墙壁上的遮掩生生撕开,此时一幅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浮现在了苏辰眼前。

像是一幅画,但是也不尽然。苏辰一时也无法分辨墙壁上具体的东西是什么。上面有镌刻出来的宛如浮雕一样的东西,也有用画笔点缀,勾勒出豪迈山水的画卷,也有笔力刚劲,龙蛇飞舞的墨迹,还有各种兵器,人物,花鸟……诗词歌赋,兵戈理论,各种细致又极具概括性的东西出现在了这一面墙上,更不用说,苏辰甚至没搞明白那层薄薄的纸是如何覆盖住这面墙的。

“这只是师父的冰山一角罢了。”柳令月淡漠的脸庞上似笑非笑了一下。

苏辰沉默了一下,他一时没有从这面墙壁上展现的惊人才华中回过神来,然后才缓慢意识到了柳令月的所言。苏辰疑惑地看向柳令月:“师父?”

“是的,虽然和他相隔百年,但是我也算是他唯一的徒弟了。”柳令月又慢慢地走了回来,“所谓的天下第一楼,最开始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的师父。”

“他的名字叫做崔颐。”说到师父的名字,柳令月停顿了一下,“他最有名的身份应该就是天下第一机关师了。但舍此之外,他还是当时的天下第一浮雕师,天下第一画家,天下第一书生,天下第一棋手,天下第一情报师………可以说,除了武功以外的事情,他全部都是天下第一。所以当时的师父,不是以某一个天下第一身份自居的,而是他就是单纯的‘天下第一’。他亲手设计了这个高楼,又在这里面挥洒了自己的才华。天下第一所住的楼阁,自然就是天下第一楼了。”

“那为什么……”苏辰想起自己在薛贾斌的地下室里看到过的天机会的资料,他虽然惊叹,但是丝毫不怀疑这个奇人的存在。他依然对崔颐这个名字印象深刻。

“为什么?啊,你想说为什么后来变成了另外一个版本吗?其实第二种说法也是后来才有的,勉强来说是正确的。但是实际上除了武功本身以外,师父他几乎精通所有。他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天才,任何东西都是一学就会,一点就通,音律,歌舞,兵器,军事…….即使是技艺不如他的匠人,他也很乐意隐藏自己的才华,邀请他们到天下第一楼来,让他们享尽赞美与荣誉。后来与无霜剑客,高祖相会于天下第一楼,自然就更加地不拘小节,乐于分享了。实在是一个……..”

“哼。”柳令月又带着嘲讽的口吻轻笑了一声,“实在是一个温柔到可憎,可笑,可怜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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